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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敢欺你?不要說現在隨時都有可能動的榮王李琬,單說是安祿山、楊國忠這些人,又有哪一個是善茬?
張瑄心道,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還忘不了擺強勢皇帝的譜兒,真是令人無語。
皇帝突然又長歎了一聲,又緩緩坐了回去。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剛剛吹起來的氣球被針扎了一下,吭哧吭哧就散沒了氣勢。
“張瑄,朕可以信得過汝嗎?”李隆基嘶啞著嗓子沉聲道。
張瑄心裡話,你要是信不過把我弄進宮裡說這些幹嘛,這不是閑扯淡嘛。但他卻立即恭謹起身拜了下去,朗聲道,“臣願意為陛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汝年紀雖輕,但頗有智謀膽魄。太子能有今日,與汝背後營運不無關系。這些,朕都看在眼裡。”李隆基深深凝視著張瑄,“朕今日帶你入宮,諄諄教導、耳提面呼……汝可懂朕心?”
張瑄神色一凜,低低道,“臣懂。”
“好。張瑄,這場危難若解,朕不會虧待了汝……這是朕的承諾。天子一諾,重如千鈞。”李隆基說完,向身後的高力士掃了一眼。
高力士默然從懷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密旨,遞了過去。
張瑄雙手接過,卻是沒有打開口
“朕調撥宮禁宿衛相隨於汝明日一早便以保護貴妃娘娘入玉真觀為由,出城去持聯密旨、金牌便宜行動。”李隆基長歎一聲,“這長安城已經成了鐵桶一般,牢牢控制在了榮王手中……朕預感到榮王這兩天就要下手,汝的動作越快,朕這裡就少一分危險。朕的安危、大唐的社稷江山,都挑在汝的肩上,汝千萬不可懈怠!”
“臣遵旨。臣,當赴湯蹈火、為陛下分憂萬死不辭!”張瑄上前躬身道,猶豫了一下又輕輕道,“陛下,既然城中局勢危機,以臣之見,聖駕何不暫且移居華清宮,避一避凶險?”
李隆基眉頭一挑,冷笑一聲道,“朕乃大唐皇帝絕不離皇宮半步。朕倒是要看看,這無父無君的孽子,究竟會怎樣逼迫於朕?”、
別看李隆基說得大義凜然臨危不懼,但張瑄聽了心裡卻暗暗一曬:日後安祿山賊兵一起,你丫跑得比兔子都快連帝都長安都拋棄了何況是一座空蕩蕩的皇宮!
“汝今夜就留在宮裡。明日一早,就隨娘子的車駕出城去,記住朕的話,凡事便宜行動,朕賜汝先斬後奏、代朕巡狩之權!”李隆基慢慢站起身來,又掃了高力士一眼道,“老東西,讓李靜忠跟著張瑄行事吧。”
“諾。”高力士躬身。
“朕去禦書房。娘子,你做好準備,明日一早便出宮去吧。”李隆基有些疲倦地揮揮手大步而去。
“三郎……”楊玉環神色有些複雜。
李隆基回頭深深望了楊玉環一眼,點點頭,卻沒有再多說什麽。
“張大人事乾重大,一切要小心謹慎從事。陛下交予的千鈞重擔張大人莫要玩忽懈怠才好!”高力士匆匆向張瑄拱了拱手,然後也跟隨離去。
夜風呼嘯,寒氣漫卷。
寂寞清冷的宮道上,李隆基的儀仗緩緩而行,遠遠望去,那若隱若現的宮燈卻顯得比往日淒惶了些。
“大家,老奴以為,張瑄所言有幾分道理,大家何不……這宮裡留太子殿下鎮守即可。”李隆基迎風而行,高力士追上去小聲道,“大家暫居華清宮,號令天下,剿滅逆賊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
李隆基哼了一聲,“老東西,非是朕不知通權達變一一李琬狼子野心,不在東宮而在於朕。朕要出城,他如何能答應?羽林衛拱衛長安,可恨羽林衛霍青這個逆賊,竟然將朕生生賣給了榮王,朕將來一定誅殺他的九族!”
“李琬蓄勢待,如果朕在此刻出宮,必然會讓他提前動。羽林衛八千兵馬,加上那三千賊兵,這長安城豈不是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朕只希望能為張瑄爭取幾日時間。”李隆基猛烈地咳嗽起來,迎風一嗆,咳嗽得就更加猛烈。
“大家……”高力士文卝字百卝度貼卝吧卝擔心地趕緊上前來輕輕替李隆基捶背,幾個宮女太監也簇擁過來,亂成了一團。
李隆基突然別著頭向高力士嘶嘶道,“老東西,汝說張瑄能完成朕之重托嗎?”
“張瑄年紀雖小,但一腔熱血對陛下無比忠誠,兼之智勇雙全,老奴以為,張瑄終歸是比楊國忠靠得住的。”高力士斟酌詞句,小心翼翼地說著。
他知道,其實皇帝心裡也沒有底。真正到了關鍵時刻,皇帝數來數去,竟然無—個真正合適、可用之人。楊國忠安於權勢,畏畏尾,很難擔當力挽狂瀾的大任;而太子,就更加不堪。
至於朝中這些大臣,非李琬一黨即楊國忠一派,皇帝此刻根本都信不過。
而高力士到現在也搞不明白,榮王李琬為什麽會這般急促地鋌而走險,甚至不惜調動兵馬形成逼宮之勢!按理也不該如此,他既然謀劃了這麽多年,縱然有野心,不該如此倉促行動急於一時一一高力士越想就越覺得離譜和詭異。
但皇帝的訊息是絕對不會有假的。左右羽林衛八千兵馬一明一暗,於今日傍晚時分半數開進玄武門之內,而其他兵馬則分駐其他各個城門,這等兵力調動的意圖早已昭然若揭了。而城外,榮王府蓄養的號稱有三千的賊兵死士,更是枕戈待旦蓄勢待。
三千死士啊!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三千人的花費、操練和營運,李琬是如何在這麽長的時間裡瞞過朝廷的?高力士認為其中或許有些誇大的水分。
李隆基雖然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卻是為時已晚。李隆基做夢也沒有想到,拱衛京師警戒皇城宮闈安全的皇帝私軍左右羽林衛竟然從賊謀逆,而他一向器重信賴的羽林衛大將軍霍青更是背叛了他,早早就投向了榮王一黨。
所以,剛才李隆基出宮其實是冒了幾分風險的,匆匆來去打了個時間差。而當面表明態度保護太子李亨,其實也是疑兵之計皇帝突然出宮駕臨榮王府,且又義正詞嚴地訓斥了他一番,這會給人一種皇帝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震懾李琬不會輕舉妄動。
不能不說,李隆基還是太過高看了自己的威懾力,而太過小看了李琬這個兒子的野,心和魄力。
而另一方面,張瑄攛掇太子李亨去榮王府赴鴻門宴,當然也是冒著幾分風險。但張瑄賭的就是李琬還沒有完全準備好,暫時不會徹底跟皇帝和太子撕破臉皮。
畢竟逼宮看上去動作簡單粗暴,但卻不是那麽簡單。不單是武力的問題,還需要做好諸多鋪墊。比如起兵逼宮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再比如如何迅在第一時間獲得朝臣權貴的支持,排除干擾,逼皇帝退位,讓朝臣擁立他為皇帝。
進了禦書房,李隆基坐定,便緩緩閉上眼晴,只是高力士隱隱還能看見,皇帝的嘴角猶自在輕微的著,由此可見他內心深處的激動波瀾。
高力士誠惶誠恐地習慣性地侍立在側。
良久,李隆基驟然抬頭來盯著高力士,目光陰狠瘋狂,面目也變得極其猙獰。高力士嚇了一跳,這麽多年了,他還頭一次見到皇帝這種神情。
李隆基抓過筆,刷刷寫下幾個字,然後將筆一扔,抬頭掃了高力士一眼。
高力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渾身冷汗直流。他很難用語言來形容李隆基這一瞥中所蘊藏著的冷酷無情,如那萬年亙古不化的冰川。
“老東西,去,傳朕的口諭,送一杯酒給梅妃。”李隆基青筋暴跳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將寫就的一張紙遞了過來。
高力士心裡哆嗦了一下:梅妃!竟然是梅妃……皇帝竟然要鴆殺剛剛被赦免出了上陽東宮的梅妃!梅妃出了冷宮回翠微宮才幾個時辰的時間,可皇帝就要……
“朕的話,汝沒有聽到?難道汝也欺朕老朽嗎?”李隆基輕輕一哼。
高力士陡然一震,立即清醒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老奴死罪,請陛下處置。”
“滾,去宣朕的口諭。”李隆基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了幾個字。
高力士再也不敢有任何的怠慢,連滾帶爬地起身來正要退出親自趕去翠微宮,執行皇帝的決定,但剛走了沒兩步,突然又聽李隆基陰沉的聲音傳來:“罷了,先擱置一日。待待明日午後,汝再去翠微宮。告訴梅妃,朕很快就會送榮王去與她相會,這一次,朕絕不負她!”
李隆基猛然一拍桌案,桌案出嗡地一聲響,桌案上的筆墨紙硯鎮紙用品晃蕩了一下。
張瑄在楊貴妃寢宮相鄰的含元殿留宿。他是外臣,雖有皇帝旨意留宿宮中,卻也不能呆在楊貴妃的寢宮中。
張瑄默然趺坐在桌案背後,靜靜凝視著那一盞搖曳的燈燭,從容梳理著自己的心緒。
殿外異樣靜寂,只能聽見呼嘯而過的烈烈西北風聲。火盆裡的炭火盡管熊熊燃燒,但張瑄還是感覺非常陰冷。這殿中的寒氣如此之大,想必是許多年無人居住了。
沉重的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身材婀娜長裙曳地的麗影劃出長長的影線,出現在了他的眼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