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從宮裡回府的路上,張瑄拿定了一個主意。
他決定,把李騰空留在長安,留在夫人崔穎身邊,看顧整個張家的安全,以備不時之需。
蕭十三郎是他身邊最可信任和倚重的人,此去隴朔事關重大關系著他後續的謀劃……”必須要跟在他身邊。而花奴兒這個女人,野心太大,更不可能留下,只能帶走。
客觀地來說,與花奴兒相比,李騰空年紀小心思簡單一些。而她跟崔穎的關系又不錯,相對值得信任。
張瑄還是不足以放心留她在長安的。
張瑄果斷決定納妾。納李騰空為妾,公開納妾,公開李騰空的身份,將她牢牢栓在張家。
只有這樣,李騰空才能徹底息了異心,死心塌地為張瑄做事。
在整個長安城裡,大概也只有張瑄才能做出這樣的決斷,抱著這樣的目的來納妾。
回到府中,張瑄直奔臥房。
他要納妾,不管出於什麽目的,都必須要先獲得夫人崔穎的同意。雖然張瑄可以自行做主,納妾就納了,崔穎也不會說什麽。但張瑄卻非常尊重崔穎,不願意因此讓崔穎心裡產生疙瘩。
崔穎正半靠在榻上想著自己的心事,突然見張瑄進門,趕緊起身迎了上去笑道,“郎君,你從宮裡回來了……如煙、如玉、”
崔穎正呼喚如煙如玉來幫著給張瑄更衣,張瑄卻擺了擺手,輕輕道“穎兒,且不忙更衣我有話想跟你說。”
崔穎哦了一聲,溫柔地拉著張瑄的手在netg榻上坐下,兩人對面坐著。
張瑄yù言又止。他雖然拿定了主意,但要他當著崔穎的面要說出“想納李騰空為妾”的話兒,他還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崔穎一怔,笑道,“郎君,不是有話跟穎兒說嘛怎麽又不說了?”
張瑄尷尬地笑了笑,咬了咬牙,有些不敢正視崔穎明亮的眼睛輕輕道,“穎兒,我想納個小妾,不知娘子同意不同意……”
以張瑄現代人的思維邏輯來看,崔穎因此耍耍脾氣或者鬧些情緒都是正常的,這才是一個女人的正常反應。
但不料崔穎只是微微一怔,旋即輕笑道“郎君看重哪家的女子了?跟穎兒說說,穎兒這就去給郎君辦妥了。”
在這個三妻四妾合理合法的王權時代,稍稍有些權勢地位的男子都是家中妻妾成群。哪怕是她的父親崔琚嚴重懼內,府中還有妻妾十多人,何況是張瑄這種當朝重臣一方藩鎮。
因此在崔穎心裡她從來就沒想過張瑄會隻娶她一個妻子,納妾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有著這樣的心態,她聽了張瑄的話頂多就是有些意外,但卻很快接受了下來。
納妾算什麽,只要她正妻的位置牢不可破,張瑄的女人再多,她也不在乎。
崔穎如此“放松”,張瑄覺得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抬頭望著崔穎,有些汗顏道,“穎兒若是你不同意,我……”
崔穎掩嘴輕輕一笑,“郎君還不好意思嘛大丈夫三妻四妾乃是尋常事,穎兒絕不是善妒之人請郎君放心就好。”
張瑄臉一紅,輕輕道,“穎兒,是這樣……我想納李騰空為妾。”
張瑄輕輕道。
這一次,崔穎真正吃驚了。她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
她心道,難道你把人家逼成奴婢,就為了今天納妾?
不,不對!郎君不是這種人。崔穎旋即就否定了自己心裡的猜疑,緊緊抿著嘴net望著張瑄,等待著張瑄的解釋。
聽了張瑄的解釋,崔穎一時間無語。對於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郎君,她現在實在是“無語凝噎”了。
“郎君,真虧你想出這種餿主意……怪不得空兒跟奴家說你那日、”
崔穎的俏臉一紅,臉sè變得古怪起來,不再往下說。
她凝望著張瑄又輕輕一歎道,“空兒是個好姑娘,她畢竟是一朝宰輔的女兒,郎君,咱們莫要太過羞辱和輕賤了人家。”
“這不是輕賤她,是給她機會。做我的妾室,也不能算委屈了悔……只有這樣,我才能放心地把她留在你身邊。”張瑄也歎了口氣,借著歎息的空兒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
他那日對李騰空做的事情,雖然是出於脫身逃命心切,但如今想起來,確實是有些“不地道”。
“郎君,待奴家去問問空兒的意見,好嗎?”崔穎知道張瑄這樣做終歸還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心裡很是感動。在這長安城裡,恐怕再也找不出任何一個男人來像張瑄這樣,純屬為了自己妻子的安全去納妾了。
“嗯,空兒,事情緊急,我就書房等她。她若是同意,就讓她去書房見我。”張瑄說完,就起身而去。
崔穎望著張瑄的背影,感動之余,突然又有些啼笑皆非。
半個時辰後。
李騰空腳步重若千鈞,臉sè漲紅中帶著一絲蒼白,慢慢向張瑄的書房行去。
崔穎的話幾乎讓李騰空當場羞憤得暈厥過去。她沒有想到,張瑄竟然要納她為妾,還要公之於眾,公開她李林甫女兒的身份。
如果不是崔穎再三解釋和寬慰,她沒準會拔劍自刎。她寧可自刎,也不能接受這種羞辱。更無法接受,成為這個“臭流氓”的小妾。
羞憤過後,李騰空漸漸意識到,這不過是張瑄為了將自己牢牢栓在張家的一個手段。而要命的是,她無力反抗,也無法抗拒。
最後索xìng咬了咬牙,為了保住自己的家人,她也豁出去了。奴婢都做了,小妾又能如何?
李騰空站在張瑄書房門外,沉默良久。
張瑄知道她在外邊,等了半天沒見她進來,就主動起身去開了門,淡然道,“來都來了,還不進來?”
李騰空羞憤yù絕,咬著紅net,終於還是大步走了進去。
“空兒小姐,這裡沒有外人,我就跟你說幾句實話。”張瑄輕輕一笑,“當日冒犯小姐,並非我之所願。小姐對張某懷恨在心,心情可以理解。”
“但反過來說,小姐行刺張某,差點讓某家一命嗚呼,那麽,張某是不是又該對小姐恨之入骨呢?”
“張某做人做事,一向是向前看。過去的就過去了,揭過去不提。張某此去隴朔,放心不下家裡,想要讓空兒小姐留在夫人身邊,幫張某看顧府邸,同時以備不時之需。”
“但張某放心不下。”張瑄靜靜地望著李騰空,“所以,出此下策。”
“空兒小姐不必如此,這只是一個名分。說實話,做張某的妾室,以你們李家現在的局面,當也不至於辱沒了你。”
“你可以把它當成是你我之間的一個交易。”張瑄擺了擺手道,“前些日子,我已經派人去嶺南接你的家人回長安,估計快到了。你的兩位兄長和三位姐姐,張某會保他們一世榮華富貴。甚至,再次入朝為官,也不是沒有可能。”
張瑄說完,便閉口不言。
李騰空眸光中亮了一下,她緊緊盯住張瑄,輕輕道,“你所言當真?”
“張某從不說假話。”張瑄淡然一笑。
“若是你能兌現承諾,庇護我的家人,我可以答應你死心塌地為你賣命。但是,你休想碰我!”李騰空咬緊牙關毅然道,“你要是對我用強,我寧可自刎也不會從了你這個無賴!”
張瑄嘴角抽動了一下。
“空兒小姐放心,張某對小姐絕無非分之想,你我之間,不過是一個名分,僅此而已。”
李騰空長出了一口氣,冷冷望著張瑄一字一頓道,“張大都督,希望你說話算話,不要出爾反爾。若是你執意羞辱奴家,奴家就豁出去跟你魚死網破,也斷然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張瑄突然笑了,卻是笑而不語。
李騰空轉身就走。
當天下午,長安城裡就傳出了張瑄納妾的消息,納李林甫的幼女李騰空為妾。
這個消息震動了整個長安城,讓很多長安權貴大跌眼球。不過,震驚歸震驚,以張瑄如今的身份地位,納妾實在是太正常的事兒,誰也不會去說三道四。
只有一些李林甫昔日的心腹屬下,心內暗暗感慨萬千:昔日的豪門千金,如今淪為他人小妾,世事變幻如斯,豈不令人嗟歎!
當晚,張瑄大宴賓客,為了這次納妾還舉辦了一次不小的儀式, 不少人過府來賀喜送禮,就連楊國忠和玉真公主都派人送了賀禮來。
李騰空堂而皇之地搖身一變,從神秘的、府中多數人不知真實百訃度天卝唐卝吧快更訃新與你分享]來歷的奴婢,變成了張瑄的如夫人,第一房公開納的小妾。
小妾的地位雖然也不高,但終歸比奴婢要強太多。
別看李騰空對此心裡滿懷羞憤,但卻被府中大多數shì女羨慕之極。
蕭十三郎不知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還倒是張瑄從一開始就看中了李騰空。但他的夫人李蘇蘇卻不這麽看。以李蘇蘇的細心觀察來看,張瑄此番納李騰空為妾,怕不是眾人想象的那樣簡單。
在整個張府當中,此刻心情最複雜的當屬李騰空的師傅花奴兒楊金花了。
當她得知張瑄納李騰空為妾的時候,站在自己房中的窗戶下默然良久,心裡才幽幽一歎,心裡明白,自此之後,她這個徒弟就不再是她的徒弟了,也不再是過去的李府千金,而成了張瑄的小妾。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