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上策,是進取之策。主公請看,楊漣在此地擁重兵,如果主公能拿下楊漣,將楊漣這四萬兵馬納入庵下,進而取代哥舒翰,佔據整個河西之地,然後與吐蕃王赤柱聯盟共抗張xuān,帶甲十萬,進取中原,霸業可成。”
太平道人微微笑道。
李拱歎息一聲,“軍師所言雖然有理,但楊漣乃是張xuān的心腹重將,是張xuān安插在隴朔青海的一枚棋子,他焉能歸順於朕。以朕手下這一萬余人,怎麽可能是楊漣大軍的對手。朕這幾日,一直在擔心楊漣會舉兵北上,襲擾武威。”
“主公,楊漣貌似是張xuān心腹,但實則是楊家之人。楊家眾人多反覆無常,忠誠不足,而張xuān對其也並非太過信任。主公乃是大唐正朔,天演貴胄,若是主公能許以高官hòu爵,楊漣未嘗不能棄暗投明,歸順主公。”
太平道人侃侃而談,神sè昂然道,“主公,貧道願意為主公使臣,往楊漣軍中走一遭,竭盡全力,說服楊漣納兵歸順。”
李媒大喜,“軍師若是能說動楊漣,朕的霸業,李唐社稷江山匡複指日可待!”
的確是如此。若是楊漣降了李拱,安西的楊箭必然也會被說動。然後李拱擁有重兵,佔據整個河西和西域,再與吐蕃聯合,共抗張xuān,就算是拿不下中原,也可以在割裂西北,自成一國。
問題的關鍵在於,太平道人能不能說動楊漣。楊漣的歸唐之心,究竟又有幾分。
太平道人淡然一笑,“事不宜遲,貧道這就啟程。不過,臨行之際,貧道建議主公一定要派兵埋伏於涼州之外,將從長安返回河西的哥舒翰拿下,殺之以除後患。若是哥舒翰不死河西難入主公之手。”
李棋咬了咬牙,點頭道,“朕意已決,軍師安心去吧。”
李拱其實早就派人埋伏在長安通往河西的路上,準備劫殺哥舒翰。哥舒翰是李唐王朝的河西藩鎮,又是張xuān新朝冊封的河西軍鎮雖然不再兼管行政,隻掌兵馬,但他在河西十余州的影響力無與倫比,若是哥舒翰不死,李棋不要說佔據中原光複李唐就算是在河西都站不住腳。
不用張xuān派兵征伐,單單是哥舒翰,就能剿滅了他。
但哥舒翰是何等謀略深沉的軍中宿將,哥舒翰在返回河西的路上,就得到了李拱在武威、涼州一帶起兵複唐,自立為帝的消息。哥舒翰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李拱會向他下手,肯定要在半路上劫殺他,因此哥舒翰當機立斷立即改道青海,準備從楊漣的防區繞道,翻越祁連山,回到他的大本營甘州。
只要他能回到甘州重掌兵馬,區區一個李拱算得了什麽?在哥舒翰心裡,李拱不過是一介跳梁小醜而已。
花開兩枝,各表一朵。
西京長安。當黎明的第一抹朝霞升騰在東方天際的時候張xuān率滿朝文武大臣以及諸多當朝權貴的家眷,還有諸多宮女太監帶著大批量的財物輜重,聲勢浩dàng地離開長安,向洛陽而去。
此次遷都,分批展開。之前已經有楊國忠帶一批人向洛陽而去,而更早,公孫良也帶一批人趕赴長安。
張xuān所屬這一隊,乃是最後一批。漫長的車馬軍卒隊伍,綿延數十裡不絕。張xuān的先頭“部隊”已經進入關中平原,而壓陣的輜重財帛隊才剛剛出了長安城門。跟隨遷都的不僅是朝臣權貴,還有不少商賈百姓。
崔、王、鄭、盧四大高門士族也都舉族隨張xuān遷徙,這是朝廷的詔令。
大隊人馬行進非常緩慢,十日後,才抵達潼關。鎮守潼關的守將迎出關來,張xuān率朝臣進入潼關,在潼關休整一日後,才繼續啟程。
永寧元年十二月十七日午後時分,張xuān終於率隊抵達中京洛陽。
先期抵達的楊國忠等人,以及鎮守河洛中原的顏真卿、張同等人,率中京官員百姓,淨土掃街鋪設地毯,大開城門,禮樂鳴奏,跪迎在城門兩側,迎接皇帝進城。
與長安不同,此刻被更名為中京的古都洛陽,才是中華王朝真正的帝都,新皇的天子腳下。
中京百姓夾道歡迎,歡迎的隊伍一直延續向距離中京城百余裡的地方。一路之上,山呼萬歲的聲浪撼天動地。
張xuān沒有乘坐皇帝的鑾駕,而是乘馬。一路被百姓熱情所感,他走走停停,十余裡的地段,走了接近兩個時辰,直到黃昏日落,才到達城門之外。
張xuān端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身後是鋪天蓋地的綾羅冠蓋。
十八鐵衛換上了宮禁宿衛的特別服飾,手持陌刀,緊緊護衛其後。
楊國忠在前,顏真卿和張同等人在後,一乾提前抵達或者鎮守中京的官員拜伏在地,朗聲高呼,“臣等拜迎陛下還都,請陛下進京!吾皇萬歲萬萬歲!”
張xuān翻身下馬,擺了擺手朗聲道,“諸位平身,免禮。”
張xuān向楊國忠點了點頭,然後向顏真卿和張同行去。
“清臣,文表,多目不見,別來無恙乎?”張xuān微微一笑。
清臣是顏真卿的字,而文表則是張同的字。兩人畢恭畢敬地再拜了下去,“臣等安好,承méng陛下掛念,臣不勝惶恐!”
張同被封了侯,列為張xuān冊封的開國八侯之一,官職為羽林大將軍,與南霽雲、雷萬春、李嗣業這三個張xuān的絕對心腹愛將平起平坐,自然是非常滿意,感恩戴德。
況且,張同與南霽雲、雷萬春、李嗣業三將的軍馬一起駐防京師,拱衛河洛京哉要地,可見張xuān對他的信任。
而顏真卿雖然沒有侯爵的封號,也沒有像陳希烈、楊國忠、郭子儀等人一樣登堂拜相,但卻是朝廷內務令兼中京府尹、河南道巡撫,官階地位不比楊國忠差多少,而實權則猶有過之。
顏真卿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會有今日。
張xuān對他來說,不啻於有再造之恩,焉能不感jī涕零,誓死以報知遇之恩。
作為朝廷的內務令兼京師的地方最高行政長官,顏真卿擔負著重任。這遷都的總協調,包括張xuān這個皇帝的皇宮整修,內宮安定,後勤雜務,中京的治安保衛,乃至遷移至中京的當朝權貴的府邸安置,都落在他的肩膀上。
這兩個月來,顏真卿幾乎是食不安枕,馬不停蹄地帶著一乾手下高節奏運轉。
“陛下,皇城與宮城,臣已經派人整修修繕一新……,臣這就隨陛下進城進宮,請陛下檢閱。”顏真卿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在張xuān身前稟奏道。
這也不是小事。皇帝住宿在什麽宮苑,後妃居住在什麽宮苑,皇帝理政在什麽宮苑,是維持現名還是需要重新更名,都需要張xuān這個皇帝拿主意,臣下無法替代。
不過,張xuān對此並不講究。洛陽城原本有設施完備的宮城和皇城,包括百官衙署都有設立,他早已決定一切從簡,本著不再耗費錢糧的原則。
張xuān對洛陽宮城布局早已心中有數,心中也有了大體的安排。
他一邊率先進了西華門,一邊向追隨在自己身後的顏真卿等人笑道,“清臣,將慶壽宮更名為華夏宮,慶壽殿更名為永寧殿。朕居於華夏宮,朝會理政在永寧殿,接見四夷及賓客飲宴等事宜在崇政殿、延和殿和景福殿。其他諸宮、諸殿都由內務省與六部協調,統一調配,記住不能閑置不能浪費,宮廷少用,多用於朝廷議政正途。”
“朕之內眷,皆居於後苑。”
張xuān擺了擺手,一錘定音了。
後苑在整個宮城的最北端,東面是臨華門,南面則有中華門與前宮相連,直接通往張xuān所居的原慶壽宮現華夏宮。
而事實上,崔穎等女包括張xuān的母親柳氏等,早已住進了後苑之中。
顏真卿沒有任何猶豫,立即躬身領命而去。
張xuān進了真正屬於自己的皇宮之中,住進了新更名為華夏的宮城中最大的一座宮室。這座宮室其實是一座宮殿群,有閣、殿、苑和書房、廳堂、花苑等很多建築組成。
在此居住和處理國政,避免張xuān四處奔bō。
傍晚時分,才真正安頓下來。張xuān才歇了一會,正準備去後苑拜見母親,與自己的妻子們相聚,卻被陳希烈和楊國忠、郭子儀等人攔了下來。
六部尚書中,除了楊箭還遠在西域沒有到任之外,張巡已經從范陽趕至洛陽。
“陛下!”陳希烈率幾個閣相堵在了永寧殿口。
張xuān皺了皺眉道,“陳宰輔,諸位亦是鞍馬勞頓數日,先回府安歇去吧,有什麽國務明日丨一不,後日再談不遲!,、
陳希烈搖了搖頭,慨然道,“陛下,老臣與諸位閣相商議,陛下已然登基稱帝,安居中京,定鼎天下,然后宮之主尚空缺,還請陛下立即冊封後妃,安定后宮秩序,同時當下詔選秀,充盈后宮我朝禮法新定,請陛下不可小覷。”
冊封後妃?張xuān一怔,旋即苦笑道,“這個先不急吧?啊?”
“陛下,禮不可廢!請陛下即刻冊封後妃,以安后宮秩序!”張巡上前,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