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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第二章出身名門1紈絝(二)
第002章出身名門一紈絝(2)  那來宣旨的太監看上去地位不低,隻是年紀甚輕。

  而隨行來宣旨不僅有內衛羽林軍,還有大理寺的官員和一乾差役,由此可見張煥犯案的嚴重程度。

  張九齡有三子兩女,長子便是張煥。年35歲,仗著父親的名聲和余蔭,加上他亦有幾分才乾,倒也出仕順利,坐上了太子左讚善大夫的位置,正第五品上階官,太子李亨身邊的輔臣。

  次子張寧,則是正八品上階的給事郎,雖是不入流的文散官,卻也好歹有一個官面出身,不算太丟張九齡的顏面。

  唯有幼子張u,文不成武不就,整日裡遊蕩坊市留戀花叢,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乾起正事來狗屁不通,令張府蒙羞。

  張煥和張寧是張九齡原配夫人孟氏所出。兩個女兒則是侍妾生育,早已先後嫁人。不提。

  孟氏早亡,張九齡開元二十年又續弦柳氏,開元二十二年便生了張u。開元二十八年張九齡辭世時,張u才6歲,怕也是幼失嚴父管束和慈母溺愛縱容的結果。

  柳氏雖然是續弦,但也是正妻而不是妾室,身份擺在那裡。

  張九齡死後,柳氏便是這張家名正言順的老夫人。正因如此,張煥和張寧兄弟倆縱然極其看不慣張u這個幼弟,但看在柳氏和亡父的面上,也不得不擔待幾分。

  ……

  ……

  “臣冤枉啊,聖上……”身著一身官袍面如土色的張煥面朝皇宮的方向拜倒在地,泣不成聲,而他的身後,柳氏、張寧等人跪拜在地,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來。

  “有冤屈呐?那便公堂上訴去……走,帶走!咱家還要回宮繳旨。”小太監不屑一顧地瞥了張煥一眼,擺了擺手,扭頭就走。

  而旋即有幾個如狼似虎的差役衝上前來,就將張煥架起帶走。

  後院與前院天井中間隔著一個拱形園門,張u悄然站在院牆一側,眼睜睜地看著前院中“雞飛狗跳”的驚人一幕,神色越來越凝重。

  目前的張府對內柳氏做主,對外則就是長子張煥充當話事人。大公子突然被聖旨拿下且被帶走入獄,這對於張府來說,無異於塌了半邊天,怎能不亂成一團。

  還不僅如此。

  “妄稱圖讖、指斥乘輿”,大概意思就是假借佔卜之詞攻擊辱罵皇帝,帶有意圖謀反的嫌疑。在皇權時代,這可是一項非常嚴重的罪名,嚴重到足以讓張府上下乃至整個張氏宗族都有可能連坐滿族傾覆的程度。

  “妄稱圖讖、指斥乘輿……好狠好大一頂帽子!這是說張煥要謀反啊!”張u心煩意亂心頭沉重地靠在圍牆上,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如果張煥被定為謀反之罪,張家眾人豈能不受株連?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穿越到盛唐長安的名門張家才不到一個晝夜,就禍從天降危機臨了。

  對張煥自然沒什麽感情,對張府也談不上什麽歸屬感,但……如此一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張家倒了,他還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張煥其人……”張u定了定神,心念電閃。

  靜靜梳理著這具肉身原主人遺留下來的記憶和前世所掌握的歷史信息。聯系起張煥所擔任的官職和他服務的那個唐史上赫赫有名的倒霉蛋、現太子、以後的唐肅宗皇帝李亨,張u心底大體就有了一個直觀和清晰的判斷,大概距離事實真相其實也不遠了。

  李亨的悲劇首先在於,

有一個太過強勢和雄才偉略的皇帝老子李隆基。開元二十六年被立為太子以後,可以說是誠惶誠恐無時不刻不在擔心被廢,因為前太子李瑛的悲慘下場仍歷歷在目。  李亨的悲劇其次在於,有朝中權臣的“圍攻”和抵製排斥。前面是李林甫,後面又有楊國忠。

  因此,李亨的日子並不好過。

  天寶五載正月,因為跟隴右節度使皇甫惟明和重臣韋堅私會,被李林甫抓住把柄大做文章。結果李林甫彈劾皇甫惟明和韋堅,說兩人勾結起來意圖私立太子。皇甫惟明和韋堅因此被貶橫死,結局淒涼。

  李亨驚懼之下為了摘清自己,上表替自己辯解,並以與韋堅的妹子、太子妃韋氏“情義不睦”為由,請求離婚,以表明“不以親廢法”。李隆基同意,韋妃出家為尼,之後與李亨形同陌路。

  而到了這一年的年底,又一場陰謀牽連到了李亨。李林甫指使心腹彈劾,大有不廢李亨不罷休的架勢。李亨萬般無奈之下,再次將自己的女人杜良娣拋了出來,再次離婚。

  這才安穩了沒幾年,又冒出張煥這個太子左讚善大夫“妄稱圖讖、指斥乘輿”的事端來……張u沉吟著,心裡明白,八成又是李林甫一黨作祟,張煥怕就是一個被利用的犧牲品。

  抓的是張煥,對付的乃是李亨啊。

  ……

  ……

  張u的母親、張九齡的遺孀、張府主母柳氏不過四十許人,身材豐腴面容姣好風韻猶存。

  她出身官宦世家, 父親柳毅也曾經做過雍州太守。到了家族生死存亡的危機關頭,這個一向性格溫婉的女子也展現出幾分臨危不亂的魄力。

  她望著並非自己親生的張府二公子張寧,聲音柔和但卻很堅定,“儀和(張寧字),立成(張煥字)遭難犯案……事不宜遲,你立刻親自去兩位叔父府上,請兩位長輩過府議事。”

  張寧按捺下慌亂的心緒躬身一禮,“是。我這就去兩位叔父府上傳信,請兩位長輩過來定奪。”

  張寧轉身匆匆就待乘車出府,卻聽柳氏又道,“還有,儀和,你順道去一趟陳相的府上,求見陳相……懇求陳相從中通融一二。”

  柳氏所說的陳相就是左相陳希烈,與張九齡同朝為官多年,私交還算不錯。張家人出了事情,柳氏想起陳希烈來倒也正常。

  隻是張寧聽了這話,身子微微停滯了一下,嘴角卻是浮起一抹無奈的苦笑來。

  這陳希烈早已不是過去的陳希烈了,如今的左相陳希烈跟在李林甫屁股後面一唱一和,權勢衝天,當年的那點情分早就蕩然無存了。

  當初張寧想外放為官,找過陳希烈一次,陳希烈連見都沒有見他,就擋出門來。

  不過張寧沒有跟柳氏說什麽,而是點點頭,繼續出府而去。

  望著張寧匆匆離去的瘦削背影,又環視周遭那些遠遠圈立在天井四周的神色惶然的男女仆從,柳氏幽然一歎,抬頭望向了烈日當空的天際雲端,突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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