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滿上。”
“笑哥,你喝一晚上了,十多埕酒,你怎麽連一次茅房都沒去啊?聽說男人不愛尿,腎虛馬上到,笑哥珍重身體啊,咱們日後還有很多陪伴小姐姐的時光呢。”
一身藍色錦衣袍白肌如玉的少年,身形纖薄,面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燦笑,輕輕幫身旁那個雙眼無神如鹹魚的男子滿上一杯清香滿溢的美酒。
眉千笑含在嘴裡慢慢品味苦澀的酒一口噴出,狼狽不堪。對上柳悄悄溫柔關心的目光,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倒是多了幾分光彩。
“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張嘴就是尿、閉嘴就是腎虛!咱們家的悄悄以後可怎麽找夫家啊!!”
“還不承認喝醉了,看,又說傻話了,悄悄可是男人啊。你這樣待會還怎樣去巡街啊?”柳悄悄站起來,踮起腳關懷智障般摸了摸眉千笑的腦袋。
那努力的模樣可愛得眉千笑差點想環抱在懷。
但是不可以啊,悄悄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不是以前跟上跟下跟在自己背後的小跟屁蟲了。
“說你是男人哥才醉了好嗎!”眉千笑無奈地抓住柔弱無骨的小手,在臉上摩挲了一下才放開。
他這個模樣,怕是讓柳悄悄擔心壞了。
“沒醉,那你還不尿?”
夠了,你這是有多擔心哥的腎啊!
雖然明白這是柳悄悄不想讓他喝酒的勸酒方式,不過這段時間比較特殊,沒酒麻痹一下,腦子愁、肝腸斷。眉千笑再次把滿杯的酒一飲而盡。
“尿當然要尿,不過無論多急,還是得再等一下才尿。”
“為什麽?”柳悄悄撓了撓小腦袋。
笑哥果然還是傻了吧……前天從皇宮出來之後好像受了很大打擊,本來腦子就笨笨的,現在看起來更傻乎乎,好可憐!
柳悄悄的眼神愈發悲憐。
喂,雖然你沒說出來,不過你的眼神出賣了你好嗎!
即便這裡的店小二都能說哥傻,唯獨你這連自己是男是女都整不明白的小傻瓜沒資格啊!
眉千笑壓低聲音,指點江山般氣派拍了拍柳悄悄肩膀:“哥是故意的。你看到這一桌十二埕上等竹葉青的空罐子嗎?”
“就因為是上等竹葉青……所以你連尿都不舍得拉?”
滾啊!怎麽還是扯到尿啊!哥在你眼中完全聯想不到文雅一點的東西嗎!
“你個小傻瓜,這玩意是這酒家最貴的酒,一次性喝那麽多笑哥哪有錢付?”
“笑哥,前兩天你不是才和我炫耀領了獎金,又能趾高氣揚一段時間了嗎?你把全部糧餉拿出來應該還是夠的吧?”
“就說你是小傻瓜……第二天不就在春風閣花光了嗎?那天哥可是趾高氣揚了一整天喲!無論哪裡都趾高氣揚的那種!”眉千笑自豪道。
“笑哥……難怪大家都說你最像師傅了,你瞧你這德性,真沒說錯。”盡管是柳悄悄最敬仰笑哥,該嫌棄的地方還是得嫌棄一下。
“呸呸呸……誰要像那老鬼啊,挨著邊都得晦十輩子的氣。你給我吐口唾沫重新說過!”眉千笑好像嘴裡塞了幾隻爆漿臭屁蟲,還不小心嚼了一口那般酸爽,“我和他有本質上的不同!”
“什麽不同?”
“他愛賴帳,哥不賴帳啊!”
“有點道理,你繼續說,沒錢付為什麽會和想得膀胱炎扯上關系?”
喂!已經提前給哥預定好會得什麽病了嗎!你還真是居家必備的好妹妹呢,哥沒白疼你!
“因為……”眉千笑湊過去小聲道,“等會哥喝夠了,喝滿意了,借個尿遁就跑,多合理!店家上了那麽多好酒,可是一直盯著咱呢,我一晚上沒上過茅房,等會去一次就會顯得很正常……然後咱們就溜。”
“笑哥,說好的不賴帳呢?”柳悄悄小手努力拍了拍眉千笑的臉,“師傅在天之靈留下的壞習慣快滾開!惡靈驅散!”
師傅只是很少出場而已,還沒死好嗎!而且已經預定好他死了之後肯定是惡靈嗎!你果然是居家必備的好徒弟呢,師傅沒白疼你!
“哥這不是賴帳,你看,哥一身錦衣袍的,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眉千笑打了個響指,仿佛已良策定邦的軍師,胸有成竹指點江山,“店家隨便一查,上拱衛司追個債,很容易就查到哥啦。到時薑譲為了顧及拱衛司和小隊的面子,肯定第一時間上去賠罪加買單,這帳不就結了嘛!”
“好賊啊。”柳悄悄嫌棄地“咦”了一聲,精美如畫的臉蛋突然好像發現了什麽,微微抬起:“但是笑哥,回頭薑大哥還是會找你算帳的。”
“那有什麽,你也看到,我喝了這麽多酒,我就說我這天晚上醉糊塗了不省人事了,忘記結帳就走了唄!合情合理,薑譲肯定接受哥這個解釋。這頓酒的錢對薑譲來說也只是毛毛雨,那家夥在茶商會立了大功朝廷可是獎了許多銀子呢,不會和我糾結這點小錢。再說,薑譲不喝不賭沒有任何花錢的不良嗜好,這些錢放著也是放著,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我得幫他用一些啊,不然那些銀兩多寂寞。那些銀兩實現不了自己的錢生價值,會自閉會悲傷會話悲涼……”
“我……還……真……是……謝……謝……你……”一聲壓抑著怒火的男低音從眉千笑背後傳來,“也替銀兩謝謝你……不過你先實現你的人生價值吧!”
啪嗒一聲,眉千笑感覺一隻巨掌抓住了腦袋,一陣一陣誇張的力勁傳來,很……舒服啊。這個力度不錯,正好拿來醒酒。
然後就被抓這腦袋磕在桌子上,連續磕了數下才停手,嚇得附近一圈客人和店家都以為來人尋仇準備報警了。再一看,我去,尋仇的人就穿著錦衣袍呢,這警還怎麽報?直接報給他行不?
我去……咱們的悄悄誒,薑譲來了你他喵給個暗號啊!被他當面聽到哥這話,以後還會幫哥買單嗎!!
盡管這樣的力道傷不了,眉千笑還是非常給面子地苦著臉:“呀呀呀呀, 疼疼疼,疼死我了!誰!公然襲擊錦衣衛,不想活啊!”
“錦衣衛個屁……你這個樣也配?對於你還沒被踢出拱衛司,我深感不滿。”
一個冷峻的男子,不,應該是少年,只是長得比較老成。一屁股走到眉千笑對面坐下,二話不說先扯了一塊下酒的牛肉津津有味吃了起來。
不行啊,這貨晚飯不是吃了很多嗎,怎麽還一副沒吃飽的樣子!血刀門的弟子真心養不起啊,改天還是把血刀門踢出魔教堂口吧!看起來好嚇人!
“宇仔來了啊!那薑大哥肯定也來了是吧!啊哈哈哈……剛才的話,只是我喝醉了胡說八道而已。”眉千笑借機扯開話題,把薑譲的大手抓下來,回頭一看,薑譲小隊全來了,連忙招呼大家就坐,“都坐啊,給譲哥客氣啥,反正我一文錢都沒帶。小二,再來八碗飯,宇仔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還要個清煮白豆腐,出家人吃齋我明白。寒寧你想吃冰糖葫蘆還是桂花粥啊?”
聽到八碗飯,仇浩宇眼睛一亮,不過那聲異常親切的“宇仔”是怎麽回事?我和你這無賴很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