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嬌色，一縷斜陽，長笛深處妃子笑，才知萬事莫如今宵樂。

　　“大王既有這樣的宏圖大計。草民，哦，不，臣一定竭盡心力，萬死不辭。”古來君王隻知從商人那裡敲詐錢財，重農不重商，視商人為不入流的小人物而已。今天莫名遇到一位能公開打出重商旗幟的王，錢多多一時也頗為激動，雖然前途未卜，但還是決心放手一搏，或許從此以後，朝政國風就會有一個大的轉變。

　　“此外，還有我還有一個想法。”錢多多雖然答應，王繼汐卻是一發不可收拾，繼續說道:“開工場辦作坊，商人們畢竟做得少，他們之前都是買來賣去，這不好。市場交易，利潤還是少。要是獲取暴利，還是要靠工業。可普通的商人不懂得辦。那本王親自辦，得了利，那些商人自然聞風而動。不過，本王的工場作坊不叫工場作坊，算是國企。”

　　“大王，您要親自出錢辦作坊，哦，不，是國企呀。那是再好不過的了。”錢多多臉上自然是樂開花。可黃敬暉臉上卻很是難堪，他心裡清楚閩國國庫裡那點家底。哪有什麽錢經商。

　　“你誤會了。本王是想，可本王沒錢。”

　　“沒錢?沒錢怎麽辦工場作坊。”錢多多第一反應就是閩王在逗他玩。

　　“本王雖然沒錢。”王繼汐略一停頓道:“可本王有地，有人呀。”

　　“有地，有人?大王難道是想空手套白狼。”錢多多自然而然的感覺到這是個陰謀。

　　“對，就像你說的，本王要空手套白狼。”王繼汐得意道:“茶葉、瓷器、絲綢，以及其他一些商品相關的茶山、磚窯和林場都在本王手裡。還有人力，本王賑濟那麽多窮人，總不能一直等靠吃國庫為生吧。但就像你所說的，我現在無心也無力顧及這些。那我就全部交給商人。和商人們約定，商人出錢，我出地出人，但不干涉經營，決策全由商人做主，我隻讓戶部派一個帳房先生，直接接受銀錢支出，產出之後，利潤五五平分。本王每年讓戶部派人去訪查這些商號，如果發現有奸商敢違約，勾結帳房，失信於朝廷，就移交刑部抄沒家資。如果戶部巡查的人也牽連其中，就由都察院和禦史台的人查辦。”

　　“可，商人出錢又出力，只能得利潤之半，只怕。”錢多多還是有些擔心，商人總是愛財的。

　　“呵呵，這不用擔心。所有官商合辦的商號，朝廷一概免稅。這些行業都是暴利行業，加上有朝廷的免稅和轉運方面的方便。雖然是一半，利潤也相當可觀，你是商人，應該知道。”王繼汐很自信地繼續說道:“眼下我就有些產業，要馬上官商合辦。本王想好了，讓工部下轄的軍工司各作坊工場，都交商辦，官督商辦。本王連年用兵，軍費開支巨大，我相信你也知道，這會是一筆多麽大的利潤。”

　　“大王，利潤雖大，可，又多處一份支出，對朝廷好麽?”錢多多好奇道。

　　“軍工司下轄的作坊工場，一向以官辦為由，強調不惜工本，開銷太過巨大，辦事人員也多不力，官僚氣息太重。工部這些人，我很久之前讓他們弄蒸汽機，到現在也不弄商用，更別說我設想的火槍大炮，弄出來的玩意跟炮仗一般，哪裡上得了戰場。真是令本王失望”王繼汐心裡也知道，閩國在當時不過是中華偏遠小國，科技力量哪裡是中原的人才可比。也就是歷代閩王喜歡煉丹弄藥，所以就火藥這一塊做得還算滿意，至於鑄炮製槍還有機械鋼鐵，那基本都是從零開始，

雖然閩王給出設計目標，可對於具體細節和原來，都要自己摸索，進度當然是慢。但王繼汐心裡還是有火，淤積在胸，時不時地便要發泄一下。　　“大王，不可呀。”黃敬暉作為總領六部的宰輔，雖覺有失顏面，但還是抗辯道:“軍工司關於軍械器具的工場作坊雖有弊端，但終究沒有誤事。要是交給商辦，怕是不妥。那商人一向奸巧取利，以次充好的事情，屢有發生。要是萬一將不合資質的兵器羽箭送到前線，耗損些錢糧也就罷了，要是因此耽誤戰事，那豈不是因小失大。”

　　“若真有那樣的事，也是你的責任。”王繼汐卻不以為然地說道:“從來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原本工部製造出的兵器，審查質量本來就是兵部的事，你不會讓戶部等到兵部的審查結果再交錢麽。就按古製，把工匠的名字和驗收官員的名字一起刻在上面。此外，雖然是官督商辦，咱們也可是分而治之，開放招標，也不一定都買那些國企的，誰好又便宜就買誰的。擴大產能，這裡頭的利潤這麽大，軍工作坊一定會遍地開花。就讓商家們競爭，咱們擇優購買，只要供過於求，一定不會誤事的。”

　　雖然，黃敬暉還是覺得不妥，可是王繼汐明顯已經不耐煩，擺擺手示意他不要爭了，而是轉身對錢多多說道:“你覺得這事可行麽?”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大王聖明，只是。”錢多多不無擔心地說道:“大王你不是才說，府庫吃緊，不知道購買軍械兵器的欠款從哪裡出呢?”

　　“你說得沒錯。這建城開埠，開工場作坊，雖是長遠大計，可是來錢還是太慢。”王繼汐自從掉進錢眼子裡後，就再也不知足了，欲壑難填地說道:“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行軍征戰，拚得既是三軍用名，更是錢糧物資。這兩個縣要成氣候，怕也是要十年左右。官督商辦的國企倒會快些，可那也要一年半載。”

　　“是呀。”錢多多讚同道:“商場交易，講得最是一個信字。如果信譽受損，對以後的招商也多有不便。”

　　“這不難辦，我早想好了。”王繼汐胸有成竹地說道:“之前在汀州時，我就開始布局錢莊，我大軍打到哪裡，這錢莊就開到哪裡。現在差不多已布滿全國。”

　　“錢莊一事，臣也有所耳聞，開始還以為是舊時的錢櫃，現在看來，這種借小利還大錢的做法比起錢櫃真是高明許多。但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風險的。”錢多多不無擔心地說道:“雖然政策是好，可是，現在戰亂。所謂亂世黃金，盛世古董。富戶商賈都死死攥住金銀錢幣在手心裡。怕是不願放在大王的錢莊。”

　　“我不是要挪用錢莊的存款。 ”王繼汐很是認真地說道:“我是要放國債。”

　　“放國債?”這個名詞再一次震撼了錢多多，今天他實在聽到了太多不可思議的新名詞。

　　“龐氏騙局，你聽說過嗎?”王繼汐一本正經地對錢多多說道。

　　可錢多多哪裡知道那個一千多年後意大利人編出來的財物詐騙術，自然是瞪大眼睛直搖頭。

　　“真沒文化。”王繼汐孤芳自賞地說道:“就是拆東牆補西牆，不斷借錢，我是還不起，但我可以借新錢還舊錢呀。只要利息稍微高點，自然有人願意自投羅網。何況，其實咱們這不是龐氏騙局。龐氏騙局，是空手套白狼。可我們的國債有朝廷歲入做保證，有國家信譽背書，是真正的融資。”

　　錢多多是商場高手，借錢還錢本來就是他的老本行，一聽閩王的陳述他就明白這事怎麽回事，試探著說道:“那這國債，怕是要每月發行，先兌現第一批買國債的人的本錢和利錢。像商鞅變法那樣，樹木立信。至於其他的，就有先拖著不還，等新的國債收入再還嗎?”

　　“你很聰明嘛。我相信你一定會是我財神爺。”王繼汐滿意地說道:“不是不還，日期可以寫得寬泛一點嘛。我們提前還是我們的事。不提前也沒錯。”

　　“大王。”這時黃敬暉也聽懂了，冷道:“您這是借錢打仗呀，還真不怕還不起。可那些富人也不是傻子，能上鉤麽?”

　　“那你就拭目以待，看看人為財死，到底是不是真的。看著別人發財，能不眼紅。這時人性使然。”王繼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