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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國霸業》第88章、龍驤將軍
  風從虎來雨從龍,天光流轉靜待時,自古興亡皆有數,何必強求皇姓劉。

  “倒是一員虎將!”見到熊熊大火之後的遺體,沙裡金先前的恨意也一時冰消,竟然莫名生出一份兔死狐悲的哀傷。

  “這廝殺我許多兄弟,就是死,也得把他挫骨揚灰。”身旁一名攻城時吃過他大苦頭的副將,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恨得牙癢癢,竟然真的要上前把高彥儔給挫骨揚灰。

  “算了。”沙裡金卻擺擺手攔住他,吩咐左右道:“我們當兵的都是各為其主。他能以死明志,也算豪傑。也許,哪一天我們也會是這樣的下場。說起來都是成者王侯敗者賊,可到底都是刀口舔血,誰又比誰高貴呢,當兵的又何必為難當兵的。他既然死了,就全了他的名節,厚葬了吧。”

  “是!”沙裡金的脾氣在軍中並不好,向來說一不二。部下們雖有怨的,也不敢不從。

  正在沙裡金打掃戰場的時候,一名小校從外頭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他是來稟報軍情的。

  “啟稟將軍,幾天前,蜀國西南行營都統王昭遠,都監趙崇韜率戰船萬艘,十四萬大軍水路步騎夾江,溯江而上,離開夔州進入渝州,並沿嘉陵江北上,進抵合州,正向釣魚山城而來。”

  “來得正好,老子真愁沒地兒撒火呢。”原本因為破城而入,失去目標後精神有些疲倦的沙裡金頓時身子一震,摩拳擦掌,重又躍躍欲試。

  “將軍,不可小看了王昭遠和他手底下的這十四萬人,這可是蜀國的主力大軍。聽說蜀主孟昶臨行曾對王昭遠說:‘今日之師,卿所召也,勉為朕立功!’,因此王昭遠非常狂妄,不久前留從效將軍才剛剛吃過他大虧。”一位熟悉軍情的副將提醒道。

  “那你說怎麽辦?”

  “敵強我弱,固守待援,或是上策。”

  “固守待援?”沙裡金掃視了一下破碎的山城城防備,說道:“都燒成這個樣子,倉促之下怎麽固守待援。”

  “這。”副將眼見這形勢,也不知何以對。

  “狹路相逢勇者勝!”沙裡金索性豁出去了說道:“既然人家送上門來。一定要奪回釣魚山城,我們死傷了這麽多弟兄才打下的釣魚山城,又豈能輕易放棄。”

  說完就揮袖而去。

  很快,閩軍攻佔釣魚山城的消息也傳到了蜀軍王昭遠的耳朵裡,不過,一向以孔明再世自居的王昭遠卻絲毫不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閩軍主力還不知在哪座山裡,荊湖的閩軍主力留從效也已被殺退,面前這支襲擊釣魚山城的閩軍不過是深入我腹地的孤軍而已,完全不在話下,依舊下令疾馳向釣魚山城,想趁著閩軍立足未穩的時候,一舉全殲沙裡金所部。

  蜀軍此時也是趾高氣昂地向奔釣魚而來。這一日,前鋒主力正由都監趙崇韜統率,行進至三槽山西時。忽然兩岸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

  “什麽人?到底是什麽人?”趙崇韜聞聲大驚。

  “閩軍,好像,好像是閩軍。”他手下的一員部將上氣不接下氣地稟報道。

  “閩軍?”趙崇韜一臉茫然,不知所措地說道:“怎麽可能?閩軍就數萬人,大戰之後,不守著釣魚山城,竟敢主動出擊。”

  雖然,他心中並不願相信,但在戰火中飄蕩的閩字大軍由遠及近,他才不得不相信,自己是被閩人襲擊了。不過,鎮定之後,趙崇韜倒是不憂反喜道:“我道閩軍是怎樣的天兵神將,原來不過是一群亡命之徒。

既然主動送上門來了,咱們也不和他客氣。傳令下去,全殲閩兵,一個不留。”  蜀軍這才勉強複振軍勢,頑強抵抗。然而,過不了多久,他們就發現,這股閩軍並不只是會拚命而已。在沙裡金的指揮下,閩軍分軍為兩翼,跨江側射,沙裡金則親率舟師順流縱擊,橫衝直撞,待靠近敵船後,沙裡金身輕如燕,率敢死之士竟一下就躍上船頭,殺入艙內。就此奪了蜀國戰船百余艘。而岸上的蜀國步騎想要增援,卻被閩軍借助山勢擊退了援軍。

  一時,江面上火光衝天,浮屍遍野,嘉陵江竟然被染成血色,好不恐怖。眼見著,沙裡金躲下一艘艘戰船,正向自己的坐船畢竟。趙崇韜再也坐不住了。

  “回舵,撤,快撤!”

  “可是大人,我們這是旗艦指揮船,咱們這要是撤了,底下的小船和岸上的部隊就會失去組織,而且還會亂了軍心。那時大局可就不可挽回了。”部將勸諫道。

  “船要是被閩軍攻佔,也一樣挽回不了大局。”趙崇韜不顧一切地喊叫到:“我命令你,回舵!快!”

  在趙崇韜的嚴令下,旗艦不得不順江東返。他這一走,果不其然,江上的蜀軍戰船和岸邊的蜀軍步騎,一下慌了神,頓時軍心大亂,放棄抵抗,紛紛奪路而逃。戰事開始向著閩兵一邊倒的追殺演變。

  “可惡的老小子,算他跑得快!”沙裡金不甘心的說到。

  “蜀軍敗了,還追麽?”副將請示到。

  “追!怎麽不追,就是天涯海角,老子都要追到底。”說完,沙裡金就登上船頭,大呼三軍追擊。

  蜀軍前部一敗,在閩軍的追擊之下,很快衝擊到中軍的王昭遠。

  “怎麽回事!”王昭遠見敗退的前軍慘狀,一下心底發涼。

  趙崇韜為了掩飾自己臨陣脫逃,導致全軍崩潰的事實,隻好添油加醋地誇大了閩兵的數量和勇猛,自己是不得已,虎口逃生。

  “難道這是王繼汐的主力?”這下讓王昭遠心裡更沒底了。原本只是前軍小挫,十四萬蜀軍主力尚在,可擔心被閩軍包圍。王昭遠嚇得沒譜,丟下他當世孔明的架子。趕忙率大大軍退回渝州。

  而沙裡金也是一路乘勢追至重慶而返,他雖然腦子發熱,但也清楚,憑自己這幾萬人馬,襲擊個山城還可以。可要攻打有十多萬大軍駐守的渝州城,還是差了點,就反身回到釣魚山城去了。

  但經此一戰,蜀軍膽氣已寒,不敢再西上窺伺釣魚山城,即使是後來知道奪佔釣魚山城的不過是沙裡金的兩三萬人馬,攝於前威,也不敢再出渝州半步。但糧道就此切斷,十四萬大軍的補給就成了大問題,卻也無可奈何。

  而後,王昭遠聽說柴克宏繞道川北, 擊破劍門,殺敗蜀國太子,就再也無心戀戰。此時,南路留從效部收到北路軍沿江漂下的木牌鼓舞,和沙裡金奇襲釣魚山城成功的消息,乘著有利形勢,卷土重來,一舉攻破了夔州城。

  這下,渝州城裡的十四萬蜀國主力成了風箱裡兩頭堵的老鼠,整日生活在驚慌之中。

  “降了吧!”糧餉枯竭,軍中又多是西川人,被困在東川渝州日久,難免有些動蕩,已經有不滿的聲音傳出去了。然而,最終迫使王昭遠下定這份決心的還是一封落款是軍中將領的威脅信。要他立馬回軍,不然就像當年楚霸王殺宋義一樣宰了他。王昭遠自然明白,自己受蜀主孟昶的青睞,這些年來寸功未立,平步青雲,尤其是沒有戰功就當了三軍主帥,軍中早就有人看不下去,必欲殺之而後快,索性就舉兵投降了閩國。

  其實,對於那封威脅信,到底是下面部將寫的,還是閩人探子有意寫離間信,王昭遠不是沒有過懷疑。只是眼下的形勢,他覺得,川北已失去,CD遲早要降,形勢所迫,如果搶先降不僅能躲過殺身之禍,還能給新主人面前搶個功。

  而當時王繼汐和南宮灝還在西南川滇交界的十萬大山裡跋山涉水,當然是不清楚的,所以對瀘州刺史來降感到意外。但南宮灝得知沙裡金越境奇襲釣魚山,大捷三槽山時。他才確認蜀國平定已是大局已定。這才是致命一擊。

  王繼汐聽了,更加是喜出望外,原本隻想讓沙裡金策應留從效進軍而已,沒想到他敢於深入。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龍,得信後大喜,當場賜號“龍驤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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