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辰月夜無雙恨，鷹飛雪峰耀長空，使君不求千金裘，但為一字盡功名。

　　“既然大王心意已決，臣等必竭盡心力，與大王一心一意。”南宮灝略一思忖，也決意誓死跟隨，拱手道:“只是此戰，大王不宜親自犯險，臣建議還是選一員上將為先，試探高懷德的反應再說。”

　　“召虎大威來！”閩王王繼汐在馬上昂然道。

　　“是！”

　　很快，閩王身邊的禦林親衛就打馬而去，奔向虎賁軍的軍陣。

　　“大王，上次澶淵之戰，虎大威小挫於高懷德，派他去，似乎難以震懾高懷德。如果他因此輕松我軍，反而適得其反，那可怎麽辦?”南宮灝不無擔憂道。

　　“高懷德如何想，本王不知道。”王繼汐目不斜視直盯前方的答道:“但我知道虎大威是怎麽想。他是個有仇必報的血性漢子。上次，本王沒替他復仇，他已深感為恥。此次他厲兵秣馬，但求一雪前恥。衝陣高懷德，他必盡死力，虎賁軍也必然虎虎生威。面對這樣一支赴湯蹈火再所不辭的復仇之師，輕不輕視就看高懷德的見識了。”

　　正在兩人說話間，虎大威就跟著禦林親衛趕到閩王王旗下，不過他並不是隻身而來。

　　“怎麽回事?本王不是說，隻召虎大威一人嗎?”王繼汐面露不悅，因為事關軍機，總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名禦林軍士頗為為難，不知何以答。倒是虎大威搶先開口為他開脫:“大王請勿見怪，是我擅自主張，帶他來的。”

　　“既然是你帶的，也就罷了。”虎大威是軍中上將，正在大戰之際，王繼汐也不好深怪。他歪頭斜視了一下他帶來的這個人，有些面生。雖然頂盔掛甲，威風凜凜，但甲胄上並無將徽，見這身甲胄都不像是閩軍的製式，不免好奇地問道:“你連副將南雲霽都沒帶，卻帶他來。他究竟是何人?”

　　“啟稟大王，他叫楊業，人稱楊無敵，末將之前向大王提到過的。”這次是虎大威有意帶他來，目的就是讓他在閩王面前多露兩面，留個印象，好為日後的舉薦普通道路。

　　“楊無敵?”聽到這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外號，王繼汐這才想起，問道:“就是你之前向我要走許賀文去向北漢國主要的那個楊無敵嗎?”

　　“正是！”看來閩王真的有些印象，虎大威心下大喜，可楊業卻仍舊一臉冷冰冰的模樣。

　　“他現在官拜何職，是你的降將嗎?為什麽不曾佩戴將徽。”此人看來確實雄偉，不過在這數十萬人的戰場上將校如林，壯士如雨，對王繼汐來說，虎大威帶來的這個人也並不是很起眼。

　　沒等虎大威回答，楊業倒先惱了，仿佛說他是閩軍的降將是莫大的恥辱，憤然道:“我不是他的降將，只是他的一介門客而已。”

　　“門客?”這個稱呼倒讓王繼汐有些詫異，這是一個很古老的身份，當世已鮮少聽聞。但見虎大威默然不語，算是默認。不過，軍情緊急，王繼汐也沒那個心情計較這個，甩了甩馬鞭道:“既是虎賁將軍的門客，就是本朝的客卿。虎大威，你就代本王好好款待這位楊將軍吧。”

　　“是！”見閩王不為楊業的失禮而動怒，虎大威頗為慶幸。

　　“我們言歸正傳吧，本王召你隻為一件事，就看你敢不敢上了。”王繼汐眼中露出嚴肅的目光。

　　“大王所命，在所不辭。”虎大威挺胸抱拳道。

　　“你看到宋軍左翼嗎?”

　　“那，那不是高懷德的軍旗嗎?”那面旗幟虎大威日思夜想，

恨入骨髓，再熟悉不過了。　　“沒錯，本王想讓你做前鋒。先發製人，攻擊宋軍左翼，打垮高懷德。你敢嗎?”

　　這個敢字，蘊藏的深意虎大威再遲鈍也聽得出來。

　　“大王放心。”虎大威正合心意，慷慨地抱拳道:“近視不同往日。這一年來，虎賁軍收集不了少河東戰馬，又從黨項和契丹人那裡購置了不少塞外軍馬，戰力已煥然一新。全軍將士枕戈待旦，就是為了報仇雪恥。若大王肯用我軍為先鋒。我敢保證，一定殺得高懷德片甲不留。”

　　瞧著虎大威說得口沫橫飛，閩王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我也信你，一定不會給我閩人丟臉。不過，在你開戰之前，你得給我留一箭之地。”

　　“一箭之地?”虎大威一臉疑惑道。

　　“對！”王繼汐凝神道:“戰鼓一響，你就率部衝向高懷德所部。但你要做好隨時拐彎的準備。”

　　“拐彎?”這下更讓虎大威滿頭霧水。

　　“對。如果當你衝到離高懷德一箭之地的時候，敵軍仍就無所動。你就開弓放箭，殺入陣中。”王繼汐話到一半頓了口氣道:“但如果敵軍在這一箭之地前臨時變陣.....”

　　“變陣?如何變陣?”

　　“就是如果高懷德軍轉向右側陣中王彥升所部宋軍發動攻擊，你就和他一同衝擊王彥升，徹底擊潰宋軍的左翼。擊破王彥升後就攻擊在他之後趙匡胤的中軍禁衛軍，明白本王的意思了嗎?”

　　“大王！您的意思是說，高懷德會臨陣倒戈。”這實在大出虎大威的意料，一下為不能報仇敢到失望，這種失望一下子也寫上了臉。

　　“少廢話！”閩王自然察覺到他神情的變化，厲聲道:“其他的事以後再說，但這是本王的命令，在戰場上，本王的命令必須服從。明白嗎?”

　　“明白！”虎大威悻悻地抱拳道:“末將遵命。”

　　“明白就下去執行吧。”王繼汐頭一扭不再理會虎大威，任虎大威領命退下，而是轉向身邊的錢淑吩咐道:“讓你的使者，這回無論如何也要見到高懷德，要是有人敢攔，斬了再說。”

　　“明白！”錢淑轉身對身後的燕泠命道:“這事，你親自去辦。”

　　“是！”話音一落，燕泠就策馬而走。

　　很快，戰場上一個黑影突入高懷德的軍陣之中。

　　正如南宮灝所料，此刻的高懷德還在猶豫不決的左右為難，聽說有閩國的使者來見他，一下就心煩得不得了。

　　“催，催，催命呀，他。”高懷德揮手道:“老子不見。”

　　然而，就在他鐵了心不見的時候。對面閩軍的戰鼓擂響。

　　“閩軍這是要發動進攻了嗎?王繼汐終究是忍不住了。”高懷德深諳兵法， 看閩軍先攻，一下就看輕對方，覺得鎮定的宋軍贏面更大，慶幸自己沒有投靠閩國。

　　然而，很快他的這份竊喜就變成了恐慌。他發現閩軍攻勢竟然是衝著自己殺來了。

　　“這，這，閩王這是瘋了嗎?”高懷德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過三四萬人馬，閩軍至少四十萬以上，這一打，無論最後戰局如何，自己一定沒活路。這才想起有閩王使者，趕忙吩咐左右召來使者。

　　這時，燕泠才不緊不慢地策馬上前，在馬上俯首道:“我王此來，隻命我轉告高將軍一句話。”

　　“什麽嗎?”

　　“戰鼓聲就是命令，將軍只有一箭之地，再不動手，後果自負。”說完燕泠不待對方回答，就策馬奔回本陣。

　　“怎麽辦?”高懷德的左右親信一下可急壞了。

　　高懷德立在馬上，見閩軍前部殺氣騰騰，竟是舊日的虎賁軍，雖是手下敗將，可這回卻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顯是要一心致自己於死地。

　　“看來閩王真是要動手了。”

　　高懷德在轉頭瞧向宋軍，並無援兵的動靜，看來是一向要讓自己先頂住。

　　本就左右猶豫的高懷德一咬牙，把心一狠，令道:“全軍準備攻擊。”

　　“遵命！”部將領命後，就嚷嚷道:“快，快，準備迎戰閩軍。”

　　“不！”高懷德一口否了將軍們的動員令，厲聲道:“向右進攻。”

　　“向右?”眾將大驚失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向右，少廢話！”

　　“是！”高懷德虎得一張臉，眾將不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