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陵的冬天是沒有雪的,所以少了碎瓊亂玉的滋味,而且由於地理因素的關系,更不會有那種徹徹底底的冬天的嚴寒,並沒有冷得那麽令人深刻。反正到了冬天的溫陵,還是有暖意這個詞的存在。
習慣是一個人的標簽,無論是在原來的世界,還是現在的架空世界,每到冬天的清晨時候,唐宇總喜歡吃碗熱騰騰的面線糊,像似“剪不斷,理還亂”的場景出現,暖呼呼的先咬下一口,讓面線糊刺激味蕾暖呼呼的,全身上下仿佛都發出滿足的歎息。
小婉咽了咽唾沫,眼珠子滴溜溜地看著,說道:“姑爺,這面線糊好吃嗎?”
“好吃。”
“多好吃。”
“多好吃嘛……你坐下來一起吃吃看,不就知道味道如何。”
小婉搖頭,拘謹說道:“小婉不敢。”
唐宇聳了聳肩,說道:“那我就不告訴多好吃。”
小婉臉色羞紅,皺了皺鼻子,嘀咕說道:“不說就不說,肯定不好吃……才不想吃。”
唐宇臉上微笑,這家賣面線糊的小攤便是他跟蘇瑾一同在晉江河岸聊天時,回去的路上碰巧遇見的,原本對面線糊就情有獨鍾的唐宇,這幾日一有閑暇時間便會尋來此地找些吃食。
唐宇說道:“這面線糊可是好吃的哩,只可惜少了點味道,若是再放些醋肉、排骨、大腸、蝦仁,再用骨湯放在爐上熬製幾番,再配上一根油條吃到嘴裡,或許就有炸出來的脆香,又有熬出來的鮮美,不過,這面線糊賣相差了些,但也算是人間一大美味。”
咕嘟!
小婉忍不住咽了咽。
唐宇繼續說道:“南風日日縱篙撐,時喜北風將我行。湯餅一杯銀線亂,蔞蒿數筯玉簪橫。這詩說的就是這面線糊,你說美味不美味。”
小婉晶瑩眸子,微微顫顫,委屈說道:“姑爺……你就不要再饞小婉了。”
唐宇正欲叫小婉一起坐下來,旁邊忽然響起爽朗的笑聲,說道:“老朽平日裡邊最喜吃食,尤其是對於美味佳肴可謂情有獨鍾,最是喜歡探究美食的樂趣,想不到今日學院招生,出來湊湊熱鬧,竟是能夠碰見一位行家。”
唐宇愣了愣,尋著笑聲看過去,發現旁邊正坐著位老人。
老頭眼神精明,笑道:“實不相瞞這家面線糊也是老朽的最愛,每日清晨散步最大的喜好,便是來此地稍作休息,再吃上一碗熱騰騰的面線糊。方才公子念的這詩……可謂令人食欲大開,忍不住想要大飽口福一頓。”,”
老人想了半天,竟是不好點評,倒不是唐宇這詩寫的不好,恰恰是因為覺得不錯,這才立馬挑起了老人的興趣,沒想到出來吃碗面線糊,竟然能夠遇見這般好的美食詩賦。
唐宇謙虛笑道:“老人家過獎。
民以食為天,吃東西乃是大事,既是大事自然馬虎不得。” 老人神情微滯,忽而大聲笑道:“有道理有道理,好一句民以食為天!”
唐宇眉頭微皺,覺得這老頭性格有些浮誇,這吃東西雖然是大事沒錯,但也沒必要這樣一驚一乍。
小婉本就比較怕生,聽到老頭爽朗的笑聲,小姑娘有些膽怯,挪開小腳走到姑爺身邊。
唐宇並不打算跟老頭有過多的交流,他將眼前的面線糊吃完就準備走人,但是,這老頭像是打開話夾子一般。
他繼續追問唐宇,說道:“不知公子剛才說的吃法,可曾親自嘗試過?”
唐宇搖了搖頭,看了一眼老人,又看向老人的身後,那裡站著一位書生,態度恭謹,腰身微彎,眼神崇敬的看著老人。
唐宇將面線糊吃完,便借故說自己有事得先離開,帶著小婉頭也不回的迅速走了。
等到唐宇跟小婉的身影消失在街道裡,站在老人身旁的書生,歎息說道:“難得先生願意主動與他交談,這是無數學子求之不得的事情,這公子竟是浪費如此寶貴的機會。”
老人津津有味的喝著面線糊,一改方才有些文縐縐的說詞,說道:“珍貴求知個屁!你家先生我又不是算命的,整天給人解點迷津不成,不過是剛好碰見說了幾句,竟是被你說得神秘兮兮的。”
書生笑道:“先生每天都會來此吃食,卻未曾在這裡主動與人交談,今天是第一次見先生跟他人講話,所以學生難免會覺得好奇,還望先生見諒。”
書生經常跟在先生身邊,自然清楚先生的脾性如何,先生乃是驕傲不喜言談之人,平日裡邊看似和藹, 對於他們卻是極為嚴厲。
但今日看到先生如此失態,在他人面前大談美食,更是不斷的交流,這不免讓書生對唐宇高看了一眼,心裡邊更添了幾分好奇。
“好奇?”老人問道。
書生解釋說道:“先生曾經教過學生,吃東西雖然是每日的例行要事,但卻屬於每個人的日常習慣。在吃食的時候往往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心性。例如,若是飯桌之上總擔心自己吃得不好、不懂謙讓之人,行為作風便是位自私營利之人。”
老人提了興趣,笑道:“所以,你認為老朽之所以會主動跟他說話,便是因為他身上有著過人之處?”
書生點了點頭。
老人看著唐宇離開的方向,苦笑道:“畢竟對出社火遊隊的對聯,又聽到他方才念的那首詩詞,不免有些見才欣喜,未曾想反倒把他給嚇著了。如此人才卻是入贅之人,倒是可惜了些。下次若是有機會的話,真想親自嘗嘗他說的面線糊……”
書生略微思索,終於是認清唐宇的身份,難怪先生對他如此好奇,前些日子兩位院長可是剛剛對他盛讚連連。
老人將面線糊吃完,惦著飽肚向著晉河對岸走去,書生悄然的跟在老人身邊,兩人走到溫陵書院的門口,立馬有人走過來恭敬行禮,說道:“學生龐鈺,見過徐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