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A國江北市樂綿縣,某酒店房間內,一男一女衤果死床上,死因系失血過多。男的被匕首刺中腹部,女的脖子上有一道傷口,傷及頸動脈。
凶手名叫桑尹,時年二十三,來自一個富裕家庭。
男性死者吳某,生前是桑尹的同學;女性死者梁某,生前是桑尹的女友。
終審結果是:桑尹正當防衛,不用承擔刑事責任。凶器匕首,是吳某的物品。在搏鬥過程中,吳某抓起床頭櫃上的匕首要刺桑尹,桑尹搶奪匕首,誤傷了對方。當桑尹放下匕首後,梁某突然撲過去,拾起匕首要刺桑尹,搏鬥中,桑尹誤傷了她。
這個桑尹,幾年後離開了A國,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時光匆匆,二十年彈指一瞬,從青年小夥到中年大叔,桑尹的相貌發生了變化。
榮赫拿著山竹的照片,和二十年前桑尹的照片一對比,能看出是同一個人。
昔日負責“桑尹正當防衛案”的律師羅某,前些日子被地方正義總署起訴,罪名是“幫助當事人毀滅、偽造證據”。但沒過多久,公訴人又宣布,撤回對羅律師的起訴。
榮赫注意到,羅律師的簡歷上有一行:曾任A國著名律師&法學教授童沛東的助理。
根據這些信息,他和凌夕顏不難推斷:
山竹,即桑尹,將女友捉奸在床,發現奸夫竟然是自己的同學,一氣之下失手殺了這對狗男女。而後他傾盡家產,買通羅律師,可能還有其他相關人員,製造偽證,成功以“正當防衛”脫罪。
巧的是,前些日子,就在羅律師被正義總署提起公訴之際,童沛東需要山竹協助自己實施計劃。於是,桑尹正當防衛案的偽證資料出現在了童沛東手中,羅律師則收到撤訴通告。而以新身份“山竹”在曦沐城邦重生的桑尹,則陷入了絕境。
山竹的命運似乎已經注定,要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余生,要麽秘密敗露接受法律製裁。
可戲劇性的轉折就這樣發生了。知情者童沛東掛了;米波成了通緝犯,亡命天涯;羅律師自己就是罪犯同夥,自然不會蠢到揭山竹老底。而榮赫、凌夕顏,雖說猜到了事情真相,但手頭沒有證據,不能把山竹怎樣。
思考了一大堆,榮赫猛然意識到一個嚴峻問題:這些罪惡計劃,會不會就出自童沛東本人的意願,潛伏者馬革,僅僅是個催化劑,或者說促進了計劃實施?童沛東會不會是A國的間諜?創世神、守護者兩大勢力,在這場陰謀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少年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後怕,如果潛伏者只是一個催化劑,那麽這城邦裡面,有多少黑暗事物在萌芽?
他不敢想,也不願背負這種瘋狂想法帶來的壓力,一溜煙跑到樓下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瓶冰可樂,一瓶自己喝,一瓶帶給齊昂。
“我去看看葉小芮。”榮赫說著,往隔壁病房走去。一想到昔日的美女同桌,他唏噓不已。
葉小芮的臉色跟身下床單無異,榮赫終於理解到什麽叫“面色慘白”。
看到榮赫,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似有情感想要釋放,又刻意壓抑著。
榮赫帶來了她愛吃的水果。
“好些了嗎?”
“好多了,我上次給你說的慢性毒藥,醫院針對它組織了最好的專家組。”顯然,她對專家組滿懷信心。
“那就好。”榮赫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生怕一不小心就戳到對方痛楚。
葉小芮陷入這麽大的麻煩,甚至險些喪命,算是她咎由自取吧,但多少跟他有關系。 “謝謝你救了我。”她衝他甜甜一笑,笑容如一陣風,拂去了昔日的哀怨。
“我……”榮赫覺得她應該感謝秩序總署、安全處和醫院專家組。
“你殺死了馬革,救了我,也救了山竹。”
“你知道山竹還活著?”
“他剛來看過我。”葉小芮望向窗外潔淨的藍天。
“他現在怎麽樣?”榮赫隨口問道。
“安全處懷疑他是童沛東的同夥,但目前證據不充分。”
“他是被逼的。”榮赫看著葉小芮,“但我搞不懂,他明明已經跑了,為什麽又出現在豹貓山莊,還險些被人滅口,要不是我及時趕到……”
“他跟我說了,昨天你救他一命,他欠你的。”葉小芮抽出一張紙巾,輕輕擦拭眼角,“那天他已逃到機場,登機前收到米波的信息,裡面附了一張我被囚禁的照片。米波威脅他,如果不回去,就殺了我。”
“真的?”榮赫很詫異,“他為了救你,冒著生命危險回到豹貓山莊?”
葉小芮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總之,他確實回去了。”
榮赫在心頭感歎:山竹這家夥,對葉小芮是動了真情啊!
“是我對不起他……”葉小芮突然有些喘,身子開始顫抖。
榮赫慌忙扶住她,輕拍她的後背,並摁下呼叫鈴。女孩很乏力,暈暈乎乎倒在少年懷裡。
“1號床什麽情況?”護士很快趕到。榮赫聽這聲音有些熟悉,回頭一看,是目瞪口呆,半天才擠出一個笑容:“菁姐好!”
老天,您開什麽國際玩笑!少年尷尬難堪,這護士竟然是南千蝶的表姐!
我抱著別的女孩,被她瞧見,完蛋了,她非告訴小蝶不可!榮赫忐忑不安,臉色不比葉小芮好哪裡去。
菁姐處理完病人的問題,蹙起眉頭看了榮赫一眼,啥也沒說,轉身走出病房,順手帶上了房門。
榮赫摸出手機,假裝沒事兒,給南千蝶發過去一條微信:小蝶,準備粗發了,你在哪,我開車去接你。(飛吻表情)。
南千蝶:“在學校上課呢(無奈表情)。這個變態老濕(憤怒表情),要我們下堂課分組做演講,算在平時分裡面,這下可走不掉了(哭泣表情)!榮赫哥哥,周末再出發,好嗎?”
“好啊, 依你。”
“晚上來我們學校吧!”
“(摸頭表情),寶寶,我中午就過去(擁抱表情)。”
下午一點,曦沐大學北門,榮赫坐在車裡,撥通了南千蝶的電話。電話無人接聽,一直響到自動斷線。
難道在睡午覺?榮赫又撥過去,依舊響到斷線。
他心一沉,頭皮發麻,冷汗直冒。在本輪追獵中,他多次遇到這種情況,武經理、軍師、葉小芮,電話無人接聽,或者打不通,或者提示空號,最終都是壞消息。
他立馬下車,一路狂奔,來到她寢室樓下。
“阿姨,麻煩幫我叫一下306寢室的南千蝶,好嗎?急事兒!”榮赫一臉懇切,就差跪地哀求了。
宿管阿姨顯然被這情緒感染,答應了他的請求。
榮赫在樓下焦急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熬得他五髒六腑都快燒著了。
終於,阿姨的身影出現在樓道盡頭。
“同學,南千蝶不在寢室,她室友說,她有事出去了。”
“有說去哪裡嗎?”
“不知道。你再打電話試試呢,說不定人家在街上沒聽見。”
這次,南千蝶的電話直接關機!
“剛才不接電話,這會兒關機,她一定在生氣!”榮赫懸吊吊的心終於放下——至少,她人沒事,這是最好的消息。
看這情況,少年不難猜到:菁姐一定已把上午在病房看到的事情告訴了南千蝶,她才故意不理我!
既然這樣,可別怪我作弊!他撥通了洛洪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