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北交鎮旁有一片槐樹、楊樹與松樹形成的樹林,樹林面積頗大,覆蓋了北交鎮與南交鎮之間的一片小山丘。
周子銘牽著肉翼馬與獨孤月跑了十幾分鍾後,確定並無追兵跟來,找了一處有水流的幽靜地方,讓疲憊的肉翼馬自己喝水進食。
用水洗了洗臉,他打開了背包欄。剛才在逃離之前,他將那把關振海死後爆出的那把九環刀放進了背包。
(《塵世》之中,另一個極為真實,又非常殘忍的設定就是,在玩家死亡後,屍體不會消失。這個設定造成的一個結果,就是死亡之後,所有當前身上的裝備都會爆出。本來遊戲中就沒有類似於一鍵換裝的設定,這個死亡爆出所有裝備的設定比掉級更為嚴重。)
【空文九環刀】(精製凡塵器)
-重量:12.5kg
-攻擊速度:-7
-屬性:+45物理攻擊
-屬性:+9知識
……
這件精製凡塵級武器在當前應該說的上是頂尖級別了,無論是物理攻擊力還是附加的9點知識,尤其是9點知識,怪不得關振海可以學得那三個技能。
這把刀對於周子銘來說,絕對是神器,有了這9點屬性,他的知識就達到23,可以學習三個技能。
但周子銘在瞥了眼屬性之後,將這把刀插在了地上,對一旁呆呆地坐在地面上的獨孤月說,“……他就是殺……呃,這把刀給你。”
獨孤月有些沉默,小狐妖在見到剛剛的屍體後一直是現在的狀態,隻是看著前方,呆呆地不說話。
周子銘蹲下來,將手她的頭上,揉了揉她的頭髮,不小心碰到了兩隻狐狸耳朵。要是昨晚,小狐妖估計早就和他拚命了,但是現在她卻依然和失了魂一般,不說話也不動作。
“唉……”
周子銘歎了口氣,收回手起身,準備給她用水洗一下有些灰塵的臉。
獨孤月伸出手,拉住了他的布衣衣角。
“大叔……”
周子銘重新蹲下,揉了揉她有些紅腫的眼睛。
“都已經給你的鹿爺爺報仇了……怎麽還不高興呢……”
話音剛落,獨孤月眼中的淚水瞬間決堤,周子銘忙給他擦,但豆大的淚水不住的流著。她一邊瞪大著眼睛,不想讓眼淚一直掉,一邊哽咽著說。
“我一點也不高興……一點……也不……大叔……我這是……怎麽了……”
周子銘將她拉過來,拍拍她的後背,他知道這時候她需要的隻是用哭泣發泄一下。
這孩子,剛才看到那和真實世界一般無二的血腥場景,定然有些恐懼,又有些殺人的內疚感。
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作為一個常年泡在工作室的研究員,雖然也沉迷過一些VR遊戲,但真實度和《塵世》可謂是天上地下。他心理承受能力雖然要比獨孤月這小女孩強,但也一直在抑製自己的惡心感,不停的安撫那因為“殺人”,而砰砰跳動的心髒。
不過,在這種時候,正因為獨孤月的存在,他更不想顯露自己的恐懼與懦弱。
或許是照顧妹妹般的想法,或許是某些無聊的自尊。
但是誰又能說,這不是一種勇敢呢。
……
在痛哭過一場之後,獨孤月的情緒好轉了一點,周子銘也給她開導說“這隻是遊戲,被殺死的玩家是可以複生”之類的。
“我要去北交鎮,大叔,
帶我一起去。” 周子銘驚訝的看了看她,卻發現她的眼神如此堅定。
“到底是誰在挑撥離間……我們去調查清楚,然後,去和南交鎮大洪寨的人說清楚,不要再誤會下去了。”
說完,她撐著還疼痛的腿,站起身,將九環刀一把拔出。
周子銘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過身,蹲下身子。
……
……
北交鎮南門,早晨八點。
鎮口有一顆約莫七八人合抱粗的大柳樹,現在已經脫光了身上的綠色,光禿禿的任由涼風吹過。
秋天,總有些寂寥的氣氛。
大柳樹下,坐著一位發須皆白的老道士,雖然仙風道骨,但腰間的酒壺和破爛的道袍卻讓他看上去有些瘋癲。
老道士此時正盤坐在一張石桌之上,雙目緊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修煉什麽秘法。走進了,卻隻聽到“呵哧呵哧”的呼嚕聲,竟是在睡覺。
此時正在南門擺著零零星星的幾個攤位,玩家們隻是走馬觀花的看看,這裡實在是過於貧瘠,大多是粗製的凡塵器,少有普通級,而精製的一旦出現,便會立馬被劉煜傑手下的人搶購而去。
一陣微風拂過,光禿禿的枝條飛舞著。
無人注意,柳樹下的老道士睜開了眼睛,拿出酒壺,仰起頭,小心翼翼地到出幾滴,砸了咂嘴。
“有意思……看來古大師誠不欺我……”
說完柳枝飄舞中,整個人竟漸漸的消失不見……
……
北交鎮一處角落的房頂上。
“啊……阿嚏……我說小月……你能不能別用耳朵蹭我……好好好……別捏了……我錯了我錯了……”
獨孤月趴在周子銘背上,不著痕跡的將放在他肩上的小腦袋移了移,同時放下掐在周子銘腰間的手,沒跟他計較。她也知道周子銘這是看她情緒不高,在想辦法逗她高興。
周子銘腦中卻浮現出在進入北交鎮時看到的那個老道士,在論壇上看到有關他的消息時,他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再聯系到關振海的【獄土咒】很有可能就是跟他所學,這老道士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那個流雲閣的人。
不過……既然他自己都不保密,用這技能賺酒喝了,那應該算不上機密了吧,看來以後也沒必要擔心流雲閣的NPC了。
但是,流雲閣之人出現在此處,到底是巧合,還是另有原因呢?
周子銘此時卻終止了思考,因為他的目光中,出現了一個人――劉煜傑。
……
劉煜傑推開小院的門,看著眼前已經被染紅的井,心情有些激動。
還有十幾個小時,血祭就將完成。
這個任務,是他招籠的人中,一名不慎掉入交水河的人觸發的。他在河底被暗流衝進了一個隱藏在交水河底的暗室之中,在那裡,封印著一名連姓名都無法在面板欄裡查看到的鳥形魂魄,這說明,這個鳥形魂魄的等級至少要比他高100級!
之後,自稱o雀的魂魄交給他一個任務,收集足夠的血,助他衝破封印。任務獎勵,o雀直接許諾了一件玄真器!
要知道,現在整個中國區十六個州,四天的時間內,出現的靈動器都隻有數百件。而玄真器,則沒有有人獲得的消息,如果能得到這件玄真器,在遊戲前期絕對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更何況,o雀竟然在見到劉煜傑手下有相當多的人馬後,竟然直接給了他一間靈動器作為提前支付的報酬。靈動器那遠超凡塵器的屬性給了他信心的同時,也讓他更加渴望玄真器。
但是,這件任務看似簡單,但實際卻很難操作。
首先,怎樣將大量的血液運輸到交水河底就是一件不小的難題,o雀需要的血液又必須是新鮮的,不能通過背包運輸。
其次,o雀對他們說,他們的所有行動都不能被北交鎮口的老道士察覺,據o雀所言,他都不是那個老道士的對手。
這讓劉煜傑等人在提防老道士的同時,對他的技能更加追捧,除了每個人必要的開支,所有金幣都被劉煜傑用等值甚至幾倍的貢獻點交易到手,這才有了關振海手中的三個技能。
在第一天任務進度毫無寸進之後,他的手下在於北交鎮鎮民交談中,發現了一口枯井,枯井在打通幾處關口後,直接通向o雀被封印的暗室!
這讓他欣喜若狂,當即命令全部人馬在北交鎮周圍捕獵野獸,尤其是體積較大,等級卻不高的野豬等。
在這時,o雀見破除封印有望,再度交給了劉煜傑一項任務,任務報酬依舊是一件玄真器。但任務的內容,卻讓他警醒了一下,竟是破壞南交鎮鎮中心的封印大陣,並毀掉鎮壓著交水河的交水橋,放出o雀的肉身。
這個任務的難度可以說是前所未有,據他了解,雖然南交鎮的NPC不多,而且實力不高,但是也比現階段的大部分玩家要強,更不用說南交鎮的玩家,他們絕不會對破壞交水橋袖手旁觀。
不過當o雀將籌碼增加到兩件玄真器後,貪婪的欲望終於壓倒了理性。
劉煜傑此人倒也算有些計謀,短短時間就定下了離間大洪寨與南交鎮的毒計,希望以此引開南交鎮玩家和部分NPC的注意,而他已經派遣了人手潛入了南交鎮內,隻要攪亂南交鎮的局勢,就可以趁亂一舉破壞封印。
為了這個任務,他耗費了絕大部分在遊戲中的財力與人力,對他來說,是不允許失敗的。
誰也沒有注意到,院子的房頂之上,有兩隻腦袋靜悄悄的從房梁後伸了出來。
“他就是劉煜傑?”
獨孤月壓低了聲音, 在周子銘耳邊低語。
周子銘此刻倒也不顧小狐妖的耳朵撓他癢了,眼睛緊緊的盯著下面院子中的錦袍中年男子,雖然有些距離,但完全能看的出,他就是當年的劉煜傑,不過現在已經成了中年人。
“嗯。”
身穿錦袍的劉煜傑,此時正看著一桶桶猩紅的血液被灌入井中。這些血液,不僅是來自野豬,還有一些,則是劉煜傑手下之人在排隊將自己的手腕割開放血,在放完血之後去一邊休整,在生命值回復滿之後再次前來放血……
雖然生命值無礙,但一個個臉色蒼白,搖搖晃晃的眼看就要倒地。
周子銘心想,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看起來也成長了不少,可是,這不近人情的模樣,還是一點都沒變啊……
“大叔……”
獨孤月看周子銘的眼神有些冰冷,抱住他的手臂搖了搖。
“你說他曾經追求過你的女朋友?”
“……小孩子家,這麽八卦幹嘛。”
“哼……我隻是關心一下你嘛……誒,為什麽是女朋友啊……你都這麽大了還沒結婚嗎?”
周子銘一臉黑線,注意力也被獨孤月拉了回來,伸出另一隻手作勢要敲她的頭。獨孤月連忙用手按住。
“你幹嘛……我就是問問……”
“你要真想知道,”周子銘歎了口氣,“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可以給你在講一個故事。不過,現在還是先把眼前這件事搞清了再說。”
“哦。”獨孤月點了點頭,然後拉著他的胳膊,偷偷的向他的身邊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