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到了冬至,作為泰昌元年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祭祀,此次的祭天儀式的排場不可謂不隆重。
祭天大典的舉行,不但是像上天和朱家的列祖列宗,正式宣告朱由校皇位的合法性,更是給大明的百姓注入一劑強心劑,祈禱明年大明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萬邦來朝。
當然以上這些只是文官們的幻想,要是祭天拜神有用,那歷史上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朝代,皇帝也不需要管理國家大事了,天天吃齋念佛,禱告禱告,漫天神佛每天拜一拜,就能萬代相傳。
朱由校可是清楚的很,要是沒有自己穿越過來,這明朝已經是強弩之末,塚中枯骨,很快會亡於內亂,最後被蟎青撿了便宜。
從夏朝以來,每個朝代都會有祭天儀式,重複華夏衣冠,延續華夏正統地位的明朝顯然也不會例外。
朱由校作為大明的主人,在很多人眼中已經乾出了許多出格的事情,算是相當劣跡斑斑,罄竹難書。
但大明現在還是以儒家為主體,儒家最看重什麽,禮。
你皇帝不遵守祖宗成法,行,那我們認了,但你皇帝要是連孔子老人家都不認,那對不起,就算是面對建奴屠刀,軟弱的像綿羊的文官,也敢起來和皇帝拚命。
所以今天朱由校一反常態的穿了一身莊重的禮服,,朱由校也不知道這禮服是怎麽穿上的,反正是在十幾個宮女的幫助下才總算穿好。
這禮服好看是好看,但朱由校穿在身上是別扭不已,就像被五花大綁的大閘蟹一樣,施展不開拳腳,平常隨意伸手,抬腿的幾個動作,做起來都吃力無比。
還有頭上那帶著的珠簾,一走起路來就在朱由校眼前來回晃動,搞的朱由校是心煩不已。
朱由校的本意是要穿上那套閃瞎人狗眼的黃金盔甲,即霸氣,又有安全感,好過這束手束腳的禮服一萬倍,還有朱由校的黃金頭盔也是照著新軍的頭盔改造過,加裝了面罩,戴在頭上,心安無比。
可當朱由校說出此意時,不但孫如遊不同意,就連一直站在朱由校這邊的方從哲和孫承宗也不幹了。
開什麽玩笑,哪有皇帝穿著盔甲祭天的,你到底是去弑天,還是祭天,還有你把面目遮個嚴嚴實實,還怎麽讓百姓瞻仰天資。
雖然到時候百姓都是跪在道路兩旁,沒人敢去細看朱由校的面目,但這不重要,朱由校這次的想法,徹底讓文官們炸毛了。
既然自己人都反對,朱由校隻好放棄這個安全的辦法,但朱由校自認為沒有什麽主角光環,該小心就得小心,是以在禮服內還加了一層軟甲,以防不測。
祭天儀式確實是搞的隆重無比,但作為祭祀主角的朱由校可是難受無比,祭祀開始前三天就已經開始齋戒,就算對吃方面要求不高的朱由校,嘴巴裡也快淡出鳥來。
從昨晚開始更是未進一粒米,水倒是能喝,但也就喝了一小口,現在腹中空空如也,時不時傳來的饑餓感,氣的朱由校直想爆幾句粗口。
怪不得正德皇帝不喜歡這幫文官,和這幫文官待在一起,他們就會用各種禮法來束縛你,讓你動彈不得,最後變成一個乖乖聽話的提線木偶。
武官雖然文化水平不高,可這幫人直來直去,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不會左一句這個不行,右一句祖宗成法,讓人惡心的不行。
朱由校非常慶幸穿越到這個時代,要是時間提前一點到萬歷的話,朝堂裡張居正一言九鼎,司禮監由馮保掌握,上面還有個野心勃勃的太后,要想像現在一樣,做幾件事,兩個字——沒戲,要是一意孤行,四個字——皇位不保。
往後一點,穿越到崇禎朝,就那個地獄難度,朱由校還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這麽個搞法,怕是蟎青提前幾年入關都有可能。
此時宮內的太和鍾想起,眼看既定的時辰已到,朱由校嚴格按照禮部制定的禮法,一步一步的走出了乾清宮。
京城中的監察禦史雖然都被朱由校打發到各地去抓貪官,可這都察院可不止監察禦史,還有一些都禦史留在京城,特別是現在的左都禦史張問達,還是個鐵杆東林黨。
別的事不敢說,要是今天朱由校有任何一處地方不合禮製,那這些饑渴難耐的言官肯定會逮到機會,瞎噴一通,最關鍵的是,朱由校還不能治這幫家夥的罪。
你皇帝不尊禮法,被噴也是活該,難道還能殺了我們不成,對此朱由校頭疼的很。
此時朱由校出了承天門,朱由校身後跟著內閣首輔方從哲,內閣閣臣孫承宗,英國公張維賢,吏部尚書周嘉謨等,眾人按照官職大小,依次排開,跟在朱由校身後,誰也不敢走在皇帝前頭。
當然也有例外,朱由校的貼身侍衛王進,就一直護衛在朱由校身邊,周圍還有幾十個錦衣衛分散在左右,時刻以防不測。
但朱由校新提拔的新軍將官顯然不在隊伍中,按照規定武官是不能參加祭天大典的,武官嗎,大老粗,能懂什麽禮法,就算英國公張維賢也是因為有個爵位才能在隊伍中,不然就算是貴為大都督,也是哪涼快哪呆著去。
但這種重要時刻,朱由校怎麽會不讓新軍刷刷存在感。
大明門前,新軍總司令戚金早就等候在此處,此時街道上早就墊上了厚厚的黃土,潑上淨水,防止大風掛起灰塵。
從大明門到正陽門的街道兩旁,整整齊齊的站列著兩排新軍士兵,每個人都換上了嶄新的禮服,目不斜視,一臉正色的目視前方,讓趕來看熱鬧的吃瓜群眾滋滋稱奇,任誰都不敢相信,這樣一支軍隊才剛剛訓練兩個月。
“敬禮。 ”戚金看到朱由校出了大明門,中氣十足的喊道。
道路兩旁的士兵,齊刷刷的敬禮,目光迅速轉向朱由校的方向,隨著朱由校的走動不時的移動。
本來這些文官,看到朱由校那麽遵守禮法,心裡還在暗喜,可剛出大明門就被戚金的一聲大吼給嚇了一跳,還有那隨之而來的冷冽目光,特別的讓人不舒服,以至於讓周嘉謨等人的步伐都有點亂了。
“諸位愛卿,怎麽回事,快點跟上。”朱由校發現這些文官被嚇了一跳,有的還愣在原地,心下暗笑,但臉上卻是冷漠的說道:“成何體統,張愛卿你給朕記下這些不尊禮法的臣子,回去後好好學學這禮法。”
去你娘的學禮法,光論禮法,在場隨便一個人都完爆你好幾條街。
本來抓朱由校小辮子的張問達,此刻真想拎著朱由校的領子大喊,“有你這麽玩的嗎。”
朱由校可不會管這幫官員的心情,臉上掛著微笑,不時的還揮手示意,讓這些官員是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