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這個小插曲算是被老奴揭過了,但這糧草可不會自己長腳跑到老奴的赫圖阿拉來。
原來老奴還做著建州衛指揮使,沒扯起反旗之前,明朝在遼東也是有互市的,老奴憑著明朝給的官引在官市、民市上用毛皮、老參換點糧食、鐵器之類的完全不成問題。
但老奴都公然扯旗造反了,萬歷皇帝也不是傻子,不管手底下的那些官員再怎麽不樂意,這互市還是給取消,實行了嚴格的經濟封鎖,不讓老奴那邊得到哪怕大明的一顆糧食。
本來按照老奴手下的這些個女真的生產力,明朝這種全面的經濟封鎖,老奴過不了幾年就得唱涼涼,但這世界上總是不缺乏唯利是圖,沒有絲毫民族大義的商人。
“大汗,大汗,好消息,好消息。”氣喘籲籲一路小跑進老奴寒磣的大殿的范文程,見到努爾哈赤立馬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就像一條邀寵的哈巴狗。
阿敏本來就被李永芳那個二五仔攪和的心神煩躁,現在再見到范文程一副哈巴狗的模樣,簡直不要太惡心,火氣一下子爆發出來,大聲呵斥道:“你這蠻奴,沒見到大汗在儀事嗎,大呼小叫的幹什麽,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個蠻奴。”
本來一臉諂媚,正準備說些什麽的的范文程,被阿敏突如其來的一通暴喝給嚇的瑟瑟發抖,立馬膝蓋一彎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說實話老奴對於范文程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是看不上眼的,但無奈老奴是《三國演義》的忠實粉絲,對於裡面,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飛灰湮滅的周公瑾、諸葛孔明之類的軍師是無比的崇拜。
但這種軍師一類的角色,老奴這輩子是沒指望了,老奴的幾個兒子又都是些滿腦子肌肉的莽漢,更加沒指望。
這范文程是老奴在萬歷四十六年時,攻下撫順後自動來投的,老奴也不知道這人是什麽毛病,剛剛在撫順屠殺了這人的鄉鄰,手裡刀子上的血還沒擦乾呢,這范文程就屁顛屁顛的跑來投靠。
聽說此人的祖上還是宋朝大學士范仲淹的十七世子孫,要知道宋朝和金可是死對頭,而老奴建立的後金,名義上是延續女真的金政權,真不知道范仲淹地下有知,自己有這種不孝子孫,會不會氣的活過來。
當然對於這種主動投懷送抱,祖上又還是名人,世世代代都在明朝做官的官宦子弟,老奴也不會傻呵呵的拒之門外,索性一直帶在身邊做個狗頭軍師,范文程也一直很好的擔任著這個角色。
現在這個狗頭軍師被阿敏一句呵斥就在地上瑟瑟發抖,老奴臉色也是不好看,對著阿敏呵斥道:“阿敏你給本汗安靜點,再敢有一句廢話,就給本汗滾出去。”
阿敏憤憤不平的退了回去時,還不忘狠狠瞪了一眼范文程,仿佛在說你給我小心點。
可惜范文程現在的心思都在老奴身上,看到老奴訓斥阿敏,范文程雖然心裡樂開了花,可還是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正了正慌忙之下弄亂的衣冠,繼續說道:“大汗,是奴才的錯,不關貝勒爺的事。”
老奴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行了,范先生,你剛才所說的好消息,究竟是何事。”
聽到老奴問起,范文程又膝行兩步,就差去舔老奴的腳了,臉上笑的比菊花還燦爛,“大汗最近不是在發愁糧草的事嗎,此事由著落了。”
看到老奴臉上來了興致,范文程繼續道:“大汗,奴才和南邊的商人聯系上了,說是可以給大汗運來一大批糧食。
” 范文程這裡就小小的吹了個牛,南邊確實是有商人過來,可壓根不是范文程聯系上的,而是別人主動找上門來的。
當然老奴是不會在意這種小事,聽到糧草立馬兩眼放光,急聲問道:“范先生有心了,不知這商人何時過來。”
“大汗,此人現在就在殿外,大汗要不要招進來見一面。”范文程說道。
聽到送糧食的人就在門外,老奴哪裡還忍的住,立馬對旁邊的包衣阿哈下令道:“還不快去,給本汗把人招進來。”
旁邊的包衣阿哈應了聲“喳”,便出了殿外去傳南邊來的商人進來見老奴。
不多久,殿內便進來一位身材有點發福, 一副讀書人打扮的讀書人,雖然這人一副讀書人打扮,可是身上毫無書生氣,反而銅臭味更多一些。
“小民范永明,見過大汗。”平日裡敢在背後大罵朱由校,恨不得除之後快的范永明,在老奴面前,腿彎子比面條還要軟,一見到老奴,便毫無心理壓力的跪下請了個安。
此時老奴也不是平時那副見到個南蠻子就恨不得提刀就砍的殺人魔王,反而一臉笑容的虛扶了一下,說道:“范先生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小民謝過大汗。”
“聽范文程說,范先生此來是來和本汗做生意的。”老奴馬上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范永明淡笑著回道:“不錯,小民聽說大汗這裡缺糧,此次帶了三十萬擔糧草,獻於大汗,以解大汗燃眉之急。”
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來的讓人印象深刻,而且這范永明確實會說話,說是獻,但老奴難道還真能不花一兩銀子就把這筆糧食吃下,那以後也不會有商人敢冒著風險跑到遼東來和老奴做生意了。
“本汗在這裡先謝過范先生,不知范先生以後還能不能繼續運糧過來,現在這遼東經略熊蠻子可不好對付,這邊軍會不會阻攔。”說實話三十萬擔聽著不少,但也就夠老奴的八旗吃個三四個月,勉強撐到開春,老奴還是想做長線生意,就怕這好不容易過來的商人被邊軍逮到,那以後可就真得吃糠咽菜了。
范永明嗤笑一聲,不屑的說道:“還請大汗放心,這遼東的關系,小民和幾位朋友早就打通,不會有什麽問題,大汗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