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掛的豔陽,撒下的光輝在預示著第二天的降臨。
梅坎歇爾坐在屋頂,眺望十公裡以外的王宮。
記得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就喜歡這樣坐在屋頂上,觀賞遠方的河流與山峰。
不過在印象中,還有一個人總是陪伴著她,和她一起遙望山水,遙望星空。
如今自己背負著拯救那人的使命,梅坎歇爾的內心始終焦灼不安,但是一想到那樸素美好的生活,她便有了前進的動力。
“沒關系的,勇者大人會來援助我們,所以沒關系。”
她這麽安慰著自己,然而再怎麽掩飾內心的情緒,身體依然會不由自主地做出反應。
顫抖的右手,不止是因為曾經的舊傷所導致,真正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害怕”的情緒在作祟。
回想一下,從一周前開始,她已經做了太多,為了從國王的隊伍中救出女王,她用那微小的權力號召了破碎殿堂的兄弟姐妹去攻擊車隊,可是無事於補,就算有女王麾下的數千聖武士加盟,依然無法擊敗那名恐怖到極致的存在。
勇者,不應該是這樣的。
慘敗之後,固執己見的她,失去了破碎殿堂的援助,在犧牲了數千位盟友之後換來的隻不過是兩條卑微的人命。
她憤怒,然而她的搭檔德古薩斯的憤怒相比之下有過之而不及。
雖然他表面上沒有彰顯出那層怒意,但是她很清楚,他同樣痛恨軟弱的自己。
這幾天,光是躲避追擊就已經是極限了,更別談去主動攻擊。
二人都知曉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可是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自稱勇者的少年出現了。
不弱於自己的強大力量,過人的膽識以及行動力,讓她確信這位少年就是勇者。
讓肩負著對抗世界災厄的勇者去營救他們的女王,這本來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堅強,她明明是知道的。
“梅坎歇爾,你還好吧。”
從身後傳來的聲音正是她內心所想的傳說人物,勇者習燁沙靠著驚人的臂力爬上旅館屋頂,以同樣的姿勢坐在梅坎歇爾身旁。
“太陽隻有一個啊。”
盡管習燁沙在昨天就知道這件事,但他依然擺出很掃興的樣子。
“難不成勇者大人所居的世界有兩個太陽?”
“不是,我們那裡隻有一個太陽啦,差別在於天空的顏色,還有月亮,我們那裡隻有一個月亮,所以和太陽剛好互補呢。”
“隻有一個月亮?聽起來那個月亮好像很寂寞。”梅坎歇爾聯想到了女王和自己。
“說不定吧,可是那也是一種生存方式,給大地帶來璀璨光芒的她不需要與他人為伴,因為她畢竟是那麽耀眼的存在,在這一點上與太陽有著相似之處。”習燁沙把遊戲裡看到過的話說了出來。
“對月亮用‘她’嗎?勇者大人雖然年幼,但是內心卻足夠溫柔。”
“哎...是嗎,我隻是假裝自己很帥氣罷了,別太在意。”習燁沙別過頭。
“他們還在休息嗎?”
“呃...嗯,看上去他們都很累,就不打算叫醒他們,讓他們多睡一會。”
“看吧,勇者大人您果然很溫柔。”
“在我們那邊這是很正常的事啊。”由於被人誇獎,習燁沙有點害羞。
“勇者大人,我對您的信任從剛見面的那時起就已經建立了,現在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我相信您可以拯救女王大人,
所以在此,我懇求您,就算犧牲我,也一定要救出她。” 梅坎歇爾閉眼低頭,她那副認真的姿態總是讓習燁沙有點不知所措。
“不用這麽嚴肅......”習燁沙撓撓臉頰,“不用你說,我也會去救她,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
“非常感謝您,勇者大......”
沒等她說完,習燁沙立馬打斷她的話,接著道:
“不要謝我,我不會接受,也不會犧牲你和你們任何一人的性命,對我而言,那種做法是錯誤的。”
習燁沙在遊戲裡經常遇到過犧牲隊友的橋段,他從來都沒有犧牲隊友的想法,所以哪怕自己變成獨立玩家,也不會跟其他人組隊,這就是他的“道義”。
“我知道了。”
梅坎歇爾露出真誠的微笑,或許傳說中的勇者,就是這麽一個“自私”到極致的家夥。
?
“準備一下,該走了。”
習燁沙和梅坎歇爾回到房間,另外三人面對通透的陽光居然還在呼呼大睡。
“喂!不去救女王了嗎!”
習燁沙大吼一聲,靠牆的德古薩斯立馬彈身而起,用相當標準的姿勢保持站立。
列賈睜開一隻眼睛,擺擺手表示自己已經醒了。
“格蘭!該走了!”
習燁沙扯開赫璐的被子,要命的是她居然抱著錘子在睡覺。
“喂,老板,有人來修理武器了。”
“哎哎哎!誰?誰來了?”
格蘭立馬起身,東張西望了一會才發現自己在旅館的房間裡面。
“我說少年,大早上的都不讓人睡個好覺,你還是人嗎?”
(真想把這家夥的嘴巴給封住。)
折騰了一番後,五人總算是離開了旅館,在抵達了廣場後,已經到了臨近正午的時間。
經過偽裝之後的習燁沙和赫璐躲在巷子裡,好像在商討什麽。
“這件,精良品質的寒地之鎧,拿去用,還有這件輕甲,這件肩甲,還有這個這個......”
“不是,我說你哪來這麽多東西?”習燁沙看著赫璐源源不斷地掏出裝備,對她的行為感到詫異。
“當然是我省吃儉用打造的啦。”
“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喏,這個袋子。”
赫璐說完拿出一個髒布袋,上面還用異世界語言寫著“保質期十年”、“一立方米空間”等字樣。
“空間袋?”
“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東西。”赫璐又從布袋裡掏出一柄劍,然而拉開劍鞘,卻發現裡面沒有劍刃。
“這種破爛玩意兒還是‘極品’?開玩笑吧。”習燁沙有點震驚。
“什麽叫‘破爛玩意兒’!這可是‘伸縮自如劍’,你叫它伸長它就伸長,叫它縮短它就縮短。”赫璐很得意地做介紹。
“有什麽用啊!”
習燁沙拍開劍柄,自顧自地將其他裝備穿上。
“別這麽粗魯嘛,少年,不管是什麽劍,隻要是勇者用的劍遲早會派上用場。”
“比起劍,我更想要劍技。”習燁沙冷漠地說。
“正是因為你不會使用劍技,所以才要在這種地方下功夫嘛,多備點裝備不是壞事,沒錢了還可以拿去賣錢。”
“信了你的歪理。”
習燁沙奪過劍柄,把它插在腰帶上。
“接下來,就等著女王登場,話說格蘭,你見過女王沒有?”
“沒。”赫璐搖頭,“以前我都是在‘世界之樹’生活,別說女王了,國王我都不認識。”
“跟我一樣是宅啊。”習燁沙已經對這個家夥不抱任何期望。
“啊,那不是斷頭台嗎?看得出來製作工藝相當高超呢。”赫璐發出讚賞。
“現在不是看那個的時候吧!我們必須走近點!”
說完習燁沙拉住赫璐擠進人群中,如果從上往下看,會發現這裡的人遠遠不止十萬的水準,正因如此,也給習燁沙等人提供了絕佳的營救場所。
“不知道大叔和梅坎歇爾在哪,總之格蘭,你要跟著他們的指示行動啊,哎,格蘭?”
習燁沙轉過身,看到人群已經將格蘭推往另一個方向,而她好像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推開的事情,一直在向前走。
“格蘭!算了,少一個人也好,行動更方便。”
穿著大號鎧甲的習燁沙並不覺得沉重,反倒是自己的防禦數值比之前高了一大截, 這樣的話就算面對那個冒牌貨,要擋住他的攻擊也是綽綽有余。
“在離近一點。”
已經走到最前排,展台上的劊子手和斷頭台都近在眼前。
(很好,我的偽裝也堪稱完美,雖然不知道其他人的位置,但是時機一到我就上。)
因為過分壓抑緊張的情緒,導致習燁沙的雙腿在不由自主地顫抖,就像上高中沒寫作業遇到老師突擊檢查一樣刺激。
他遙望四周,身著銀色禮裝的聖武士將展台包圍成正方形,不僅如此,在周圍的建築裡也能看到數量不多的聖武士,說不定在群眾裡面也有經過喬裝打扮過後的聖武士,雖然不知道冒牌勇者有沒有來,但是毫無疑問敵方的數量遠遠超越習燁沙的想象。
突然,邊緣的群眾爆發出嘈雜聲,隨後習燁沙便看到騎著馬匹的騎士方隊以及被關押在囚車裡面的女性。
盡管那名女性的衣著破爛不堪,但習燁沙從她的雙眼裡看到了不屈的光芒。
(別上,梅坎歇爾還有大叔,現在不是時候。)
習燁沙祈禱著那兩個人不要提前行動,而囚車已經被運上了展台。
“今天,我們確立了一名叛國者,她勾結外國,靠美貌收買官臣,是一名淫穢不堪的女人,這樣的人不應成為我們國家的女王。”
就算騎士的領隊正在說話,但習燁沙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這家夥身上,他發現女王正在注視自己,兩人的視線已經相對了十秒鍾。
“離開這裡。”
習燁沙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這樣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