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揚的金色馬尾,那正是少女在這個世界特有的象征,那不帶一絲汙垢的天真姿態,在少年看來的確十分動人。
星空還未消散,橙色的光芒便在天空的盡頭慢慢浮現。
凌晨的幽光,清涼的微風,就算他坐在這座山的半山腰也能輕易感受到。
站在觀景台上的少女輕撫耳邊的發絲,在微風中俯瞰雲朵和城市的燈火。
“好美。”
簡單的兩個字,卻準確地表達了她內心浮起的悸動。
少年凝望著露出笑容的少女,他想讓時間定格在那一刻,可能對他而言,少女微笑的姿態便是幸福的代名詞。
突然間,吹起的大風將周圍的層雲全部推動,沒有逗留的時間,帶動著升起的太陽,將遠方的光芒遞出雲外、遞到山脈的這一頭。
“喻羽泉——這裡!”
少女將視線轉到下方,揮手讓少年上來。
豎起衣領的少年假裝寒冷的樣子,其實只是在遮蔽自己的眼睛,讓對方沒法看清楚自己的視線。
“過來吧,這裡的風景很好啊。”少女的笑容非常燦爛。
“我們來看日出,對他們是不是很不友好啊。”少年故意抬高聲音,同樣露出笑臉。
“沒事,經過一戰之後他們也累了,讓他們多休息一下也好。”
“聽你的。”
少年緩慢踏步,走到少女所在的觀景台,居於此刻,二人的心跳仿佛都要停止,他們相互注視對方,就算沒有言語,也能明白對方的心情和想法。
“想試著飛行一下嗎?”
少女突然提出這樣的問話,讓少年有點摸不著頭腦。
“什麽意思?”
“飛得高,才能看清楚山脈的全貌啊。”
少女嘴唇的弧度彎成完美的三十度,她立即抓住少年的手,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默念咒語。
“愛露薩耶的螢火鞘翅。”
四片光翼在少女背後展開,依憑光翼的扇動,少女得以帶動著少年刺向蒼穹。
“這是你創作的魔法?”
少年沒有驚訝,他的語氣裡隱約帶點興奮。
“當然。”少女也得意地點頭,“這可是我第一次創作魔法,為了滿足我的這個小小願望。”
說完,少女用手指在空中畫了一道完美的圓,接著少年的背後也撐起四片相同大小的光翼,讓他得以自由地在天空中飛舞。
“這是隻屬於你我的共享技能。”少女將食指放到嘴唇邊,然後伸出手和少年十指相扣,“我一直都很期待,能夠在陽光和雲霧的沐浴下與你共舞。”
“那樣的事,算得上浪漫嗎?”
由於雙手被少女扣住,他隻好在垂下頭的時候偷笑,不過就算這樣,也遮蔽不了少女的視線,她看著少年尚還稚嫩的臉龐,把額頭靠在他的肩上。
迎接暗藏雲處的晨光,在思慮許久後,她張開了嘴唇:
“羽泉,我的時間不多了。”
“什麽意思?”少年聽著少女在肩頭髮出的喘息,內心的不安漸漸浮現。
“我們存在於世的意義便是拯救,是改變錯誤的路途,但當錯誤無法更改的時候,那便是我們的末路。”
“愛露薩耶...你在說些什麽......”少年的眼神開始變得無光,相比之下,少女的微笑一直沒有改變。
“總害怕來不及回答,但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承擔相應的責任吧。”
“愛露薩耶,
不要說話。” 少年緊擁少女的上身,盡管不寒冷,但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發抖。
“你在,害怕嗎?”
她用手撫摸少年寬闊的後背,通過外套細嗅自然的香氣,然而就算如此,她依然覺得不足,哪怕脫離重力的束縛,他們依然會被消極的思想絆住腳跟。
“我還想活下去。”少女的五指忽然抓緊外套,緊攥著不放手。
“說清楚,說清楚啊。”少年始終盯著少女那精致的臉龐,他不想移開自己的視線,與她共存的記憶,他也不想遺忘。假如忘記,那就是不負責任的做法、是劃破平衡的軌跡。
“有些事,不說就不會明白。”
他不想放手,她是那樣動人的存在,不僅對他,哪怕對這個世界都有種致命吸引力。
“你會救我,對吧。”
少女抬起頭,在漸起弧度的嘴唇旁,有一道非常清晰的痕跡。
“我會救!我會救啊!!”
隔著她的頭頂,他朝無人的深谷呼喊。
“有回答,那就足夠了。”
少女吸了吸鼻子,小心擦拭劃過的水滴。
“身為勇者,怎麽能隨便就哭呢。”
“我是勇者,我是勇者,勇者不會哭!”
少年頗有節奏地一呼一吸, 少女看著這樣就是喜歡這樣的他,一點都不坦率的他,一點都不堅強的他,一點都不成熟的他。
“相信。”從少女口中傳出這兩個字,“大家都相信勇者,就連我也不例外。”
“我,不是那樣的人,我做不到這樣的事,比起勇者,身為賢者的你更能引導他們前進。”
少年的語氣偏向挽留,他不想讓緊握的奇跡消散失去,他不想在失去光芒的道路上行進,那對他而言太殘酷,也太絕望。
“我不會回答了。”少女推開少年的胸膛,伸出右手與他相牽。
“你還沒有給我答覆,在這雲霧繚繞的崇山峻嶺上,我們能進行一場舞蹈嗎?”
少年沉默了,來不及收回思想,來不及潛藏記憶,現在的他,明顯無法給她一個漂亮的答覆。
“忘掉吧,剛才的只不過是玩笑話。”
“啊,我會接受這樣的玩笑。”
雖然臉上的愁苦還沒有消散,但他依然選擇回答。
“那麽,把手給我。”
少年抬起無力的右手,與她的右手相連,在那瞬間,他感覺到了擴散於內心中的溫度,那是生的現實,是沒有破碎的現實。
步伐在展開,可是她的雙腿在顫抖。
假裝沒有在意的少年,迎合著她的舞步,打算將現在的一切都把握住。
絲毫不現實的定格,那不是最佳的方案,那也不是能夠拯救她的真正方法。
(你不會離開的,愛露薩耶,我一定會讓你活下來。)
因為我,是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