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過陰雲的天空撒下光束,映射到亮潔的弓身上。坐在河岸的列賈用魔物皮擦拭手中的外鳴祭禮,不需要魔物油脂來保養弓弦的神器在如今是顯得那麽普通。
“那家夥嗓門挺大的。”
列賈用余光瞥到身旁的塞涅卡德,嘴中輕吟“那家夥”的名字:
“漢德......”
嚴格說來,這是人類邁向偉大征程的第二步,開拓出第一步的威廉恩特·多朗已經離去,代替他的下一任君王漢德·普洛西瑪恐怕會擔當起所有的重任。
“想要分管權力的黨派恐怕會蜂擁而至,艾西基裡爾又會因為內部鬥爭亂成一鍋粥。”
“不會。”塞涅卡德的語氣異常嚴肅,“現在的時機明顯不對,人類已經沒機會去管理內部鬥爭了,更何況,我可是非常信任漢德的執政能力。”
“塞涅,人族的預言在你手上?”
列賈突然轉移話題,塞涅卡德聽完點頭。
“與其說在手上,不如說存在我的腦袋裡面。”
“一直沒明白,預言到底有什麽用。”疑惑之下,列賈低頭輕撫弓弦。
“其實很簡單。最重要的一點——預言是情報、是關於未來的訊息,光這一點就有值得八大種族互相爭奪的價值。”
“這可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
“我知道,喚星之靈不惜發動對其他種族的侵略都要奪取預言,他們為何這麽做,你想知道其中的緣由。”
“差不多。”雖說回答很敷衍,但列賈的眼神裡卻透出一股認真勁。
“那種事,不知道也罷。”
這一次,她沒有正面回答。
與塞涅卡德從小到大共同成長的列賈比其他人更能理解她的心思,對於性格強勢且喜愛隱忍的她而言,話語上的退縮就是心理上的退縮。
“有什麽不能說的理由?”
塞涅卡德持續沉默,這自然也在列賈的預料當中。
“總而言之,預言不能落入喚星之靈手中,那樣只會加快進程。”
“進程?”
“言盡於此,剩下的唯有等待。”
塞涅卡德把視線對準列賈的雙眼,兩人在四目相對的時候已經完成信息的交匯。
可是,就在二人交流之時,混進了某位不速之客:那名穿著深褐色禮服的男子長著短尖的雙耳,那副端莊的儀態莫名讓人想到人類當中的貴族。
他站在河的對岸,三人的距離並不遙遠。從外表特征分析,這家夥毫無疑問是精靈,視力極佳的列賈望著他手中捧著的書,上面用精靈語寫著“悅徹耳畔”四個大字。
“自以為很有品味的家夥,基本都是不自量力之徒。”
塞涅卡德對來者做出毫不留情的評價,與精靈不相來往的列賈也逐漸回想起面前這家夥的身份。
“反軸革命第二十六號理事,梅讚佐加·裘翠·庫多圖。”
起身的塞涅卡德扶起紅裙,她顯然對他的到來有所警惕。
“反軸革命第十三號理事,塞涅卡德·密比內瓦。”
梅讚佐加仔細端詳了塞涅卡德一番,盡管年近半百,但她的容顏還是和年輕時候一樣盡顯神秘與妖嬈。
“就如同精靈一樣年輕美麗,難不成你擁有我們的血統?哈哈,開玩笑的。”
聽起來像是不合時宜的玩笑,但塞涅卡德卻不由自主警惕了起來。
這家夥,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外鳴祭禮確實是精靈一族的神器,
可自從很久之前開始,它就由密比內瓦家族代替保管,莫非對方已經從外鳴祭禮身上察覺到了什麽? 不管結論如何,對方的不懷好意是肯定的,更何況,他至今為止的目的也很明確。
“密比內瓦,預言在你手上對吧?”
“很抱歉,沒在我手上。”
塞涅卡德說完還故意舉起雙手以示清白。
“我想聰明人應該明白,油嘴滑舌改變不了結果。”
話畢,取消偽裝光影的裝甲在塞涅卡德和列賈身旁顯現,就像是完全融入自然當中,裝束著外骨骼裝甲的他們完全沒有流出半點氣息。
塞涅卡德的神情依舊冷漠,她好像不把目前的危機放在眼裡。
“你認為,這樣就夠了?”
“什麽?”
梅讚佐加沒明白塞涅卡德的話。
“我說,以世界派遣來的使者作為敵人,這樣就足夠了?”
話音剛落,龍的氣息化為一道利影從半空劃過,並與駕馭此刃的人物一同墜入河中。
完整地將戰場分割成兩份,站在河流中心的少年從凹洞裡拔出龍爪深影,接著漫不經心地擦擦留在衣服上的水漬。
“好歹是趕上了。”
毫無疑問,這是第一次見面,可當梅讚佐加看到河中心的少年後,一種無法抵抗的壓力隨之而來。
“你就是勇者嗎!”為了屏蔽內心的壓力, 梅讚佐加奮力大喊。
“原來我那麽出名?看來在這個世界裡面,我還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舉起龍爪深影的少年——習燁沙笑著擦擦人中,然後於刹那間揮刃斬向梅讚佐加。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機會,梅讚佐加只能咬牙接受這重斬擊帶來的劇烈痛感。
“我最討厭你這種臭屁的家夥了,給我咬緊牙關!”
那一擊強力到可以摧毀半座平房,可看樣子沒有對梅讚佐加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援護我!!!”
梅讚佐加焦急地大吼,剩余的喚星之靈在波紋回流的同時一齊衝向習燁沙。
“嘿,以多欺少可算不上好事。”
十六顆鑽石璀璨閃耀,順著星星的光芒而下的暗色大劍在那名獸人的揮舞下接連撞飛靠近習燁沙的喚星之靈。
“繆佳娜的頑石結界。”
同樣是從半空中墜入地面的夏慈對著塞涅卡德和列賈打了個響指,從泥土中鑽出的球體將二人包裹其中。
“鐮狼......”
遭受突擊的梅讚佐加好不容易可以抬起頭,他看著那名手持十六夜星的魁梧獸人,費勁說出他的名字。
“梅讚佐加,你的計劃總是會遇到一些意料之外的錯誤,不過,你應該感到榮幸,因為你的犧牲可以為這個世界的未來做出遠大的貢獻——”
鐮狼揮舞那柄暗色大劍,順勢擊打在梅讚佐加的面頰上,受到第二次直擊,只能看著防護法陣破損的他無力地倒在草坪上,好似一切都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