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看到過地獄。
要真是說是地獄,也並不明確,因為地獄這個地方只是個概念。但不管怎麽說,那在她看來就和地獄無異。
星空被不明之物扭曲的刹那,她的身體變得支離破碎,駕馭狂暴力量的賢者,利用她聞所未聞的魔法將浮於空中的異形戰艦盡數轟滅。令她驚訝的是,當那些戰艦墜入地面後,居然化為波紋狀的液體,隨後迅速蒸發不見,沒有留下任何給童族提供幫助的有效材料。
指揮軍隊的高層自然知道對方的科技有多強大,但讓他們祈求寬恕和原諒的另一方存在——賢者,才是真正令雙方恐懼的事物。
她的心被恐懼堆砌,被絕望啃食。在諸多負面的佔據下,她甚至連起身的力量都失去了。她知道自己很弱小,她算不上是天才,說起來也只是在學習能力上比其他同齡人更出彩,如果要比快速記憶或者演算,想必她肯定不是那些家夥的對手。所以她沒能成為萬眾矚目的七吟長老,她只是作為一名普通的研究人員在很普通地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她沒有長老的高超頭腦和分析能力,也沒有高超的戰鬥技巧和身體素質,她會的只是學習,一而再再而三地學習,日複一日地學習,然後利用自己那超乎想象的實踐來超越其他人。
正因如此,她才能在負面的洗禮中活下來,她不斷地接受來自負面的信息,然後慢慢將它們駕馭,最後通過學習負面來取得進一步的升華。
習慣了那種撕裂全身的痛苦,她最終還是站了起來。
眼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先前只是殘破,可現在卻變得一無所有。
一片廢墟。繁榮的大都市遭到外來科技破壞,而外來科技卻慘遭賢者的毀滅。
沒有人能逃掉,在那事實中,不允許有任何人存活。
她到底是死掉了還是活著?這種事她始終沒有定論。抵抗負面之後得到新生——那肯定不是那名賢者想要的結果,也不是她承認的事實。
“我已經死了,我沒有任何存活的理由。”
隨意將自己的狀態定論為死亡,這大概是現在的她唯一有權利能做的事了。
如今,她已經變成了另一種存在。她的精神毫無活欲,她的軀體毫無生氣,可盡管如此,她還是將手放在心臟處,感受著那裡傳來的最原始的跳動。
不應該如此。
她站在無人的廢墟中間,竭盡全力朝著天空叫喊。
單音節的呼喊,只是單純地泄憤,然而那卻表明了一件事實,也就是獲得負面擁抱的她拒絕踏上死亡的道路。
她還想活著,她還想作為一名普通的女孩在這片充滿生機的大陸上跳躍,遍布的汙血和碎裂的瓦礫不是擊破一切的苦痛,她知道自己還有對生存的渴望和對賢者的憤恨。
如同一種烙印,於她身上永存。
所以她帶著那深層次的印記,在屍體與痛苦嚎叫殘存的廢墟中享受烈火帶來的寂靜。除非軀體腐爛、精神潰散,否則她不會停下被仇恨糾纏的話語,也不會停下被復仇包圍的腳步。
死過新生的廢墟中,她終將被世人遺忘。
?
“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看到習燁沙從紫色劍環中抽出彎月形刀刃,被火焰纏身的女孩說了這句近似威脅的話。
“很巧,我也是這麽想的。”
習燁沙把一之瀨絆擺到胸前,或許這樣更能讓他在戰鬥中感到安心。
嘭的一下,
石磚地面碎裂的聲響傳及習燁沙耳朵的同時,對方的身影也現於習燁沙面前。 與聲速相差無幾的爆發力,而且這看上去還算不上是全力,如果不是靠一之瀨絆自身的力量,習燁沙的身體已經被對方貫穿了。
劍技:一重痛楚。
來不及深入思考,習燁沙依憑半年來積累的戰鬥經驗,用腰部的旋轉借力斬向對方。
斬開骨頭的觸感從刃尖傳入大腦,習燁沙知道自己擊中了對方的脖子,連同動脈和骨頭一起被銳利之刃斬開,大量鮮血從前方噴湧而出,但一之瀨絆傳出的信息告知他還沒完,完完全全不夠,想要擊敗眼前的女孩,只是靠這種攻擊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於是習燁沙遵循一之瀨絆帶來的進一層信息,在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再次施展劍技。
又是一重痛楚,一之瀨絆觸碰著女孩的骨肉,在那一刻,她和習燁沙都察覺到了不一樣的地方:被火焰眷顧的女孩, 她正用雙手把住腦袋,哪怕感觀知覺消失,那雙手顯示出來的力量依然不是習燁沙能夠達到的水平。
很快,離身的頭部便和剩下的部分愈合在一起,睜開雙眼的女孩再次露出那驚悚的笑容,讓習燁沙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這家夥,居然能預料到這個程度......)
一之瀨絆始終在說著習燁沙不明白的話,況且現在他還忙著和對方交手,根本沒有留下對話和分析對話的余力。
銀白的刀身擦過對方的額頭,又是一記躲閃,但這一次顯示出的感覺卻相當迎刃有余,這讓習燁沙突起一種感覺,這感覺就好像是剛才的戰鬥都是在陪習燁沙玩樂,現在只不過是稍微認真一點的狀態。
“鏘!”斬在手骨上就跟斬在金屬上沒差,不管是用聲音還是用觸感都分辨不出來二者的差別,這雖然沒讓習燁沙感到驚訝或疑惑,但他的確對這家夥的強大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果然無愧於怪物這兩個字。)
一之瀨絆代習燁沙把他想說的話說了出來,哪怕是對敵經驗相當豐富的前強者一之瀨絆也認為她是怪物,那她的的確確是習燁沙很難理解的生物。
突然,從旅館裡面傳出聲響,正是高舉星光盾的德古薩斯踩裂地板衝刺而來。
緊跟其後的還有同一間房的列賈,至於瑟爾克曼德則很有可能是在城鎮周圍巡邏。
“放開小哥!”
由左手展開的一記重拳,隻把她打退了近四十厘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