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依舊是一塵不變的景色,那顆古樹一直留存於眼前的大地中,而這片偏離了物理法則的天空也無時無刻在詮釋它的特殊。是的,通曉一切包攬一切的地域,這裡可謂是所有想要窺探知識的施法術者認知的天堂,但赫璐並不想在這裡扎根,她望著那顆延伸至宇宙中的古樹,露出憧憬的眼神。
或許它也是一樣,它並不想在這片地域生存,它也想觸及更遠的地方,而不是俯瞰這片早已厭倦的大地。
“維阿灣,你在想什麽?我又在想什麽?”
難以理解它的想法,難以理解自己的想法。
位於高塔窗邊的她歎氣,抬筆記錄下今天說的話。
無聊的生活還將繼續,可沒有狀態的她連鍛造的工作都不想去做,索性無聊等待著那名異世少年來救自己,或許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這種想法早從回到世界之樹領域時就充斥在她的大腦中,但萬一對方根本沒把自己當回事,萬一那名少年他早就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完美地解決了逼近世界的危機,那自己不是會一直待在這片地域?
離開是奢侈,自己的一舉一動又會遭到其他人的監視,這種日子她經歷的夠多了。連最低限度的自由都無法滿足,無盡的懊惱在最終無疑會化為脫逃的憤怒,就跟幾個月前一樣。
赫璐無疑想要逃離世界之樹,只是因為她更向往那些未知的世界,更向往異世少年帶給自己的新鮮感和那種無可割舍的友情。
想法不斷在腦中構思,就在這時,赫璐右手背上的劍狀印記開始發亮。
“這是......”
印記化為純白色,這種自然但又略顯詭異的顏色在之前從未有過。
赫璐看著手上的印記變得越來越清晰,扭頭望向牆角的那柄幽藍色戰錘。
?
座落於聖掩大陸,依然存在於魔物棲息地中,並被藤蔓包裹的失落遺跡,即是破碎殿堂的其中一個據點。
每一位留守大殿的使者都是能夠媲美八彩結武的頂級刺客,他們既擁有高超的技藝,也擁有非凡的對敵經驗,在大大小小的戰役中,只有四位刺客達到了這樣級別,而這四位刺客則被其他刺客尊稱為“行人”。
遊離在眾人群獸之間,他們的蹤跡從未被他人知曉,所以他們只是那普通的行人,他們永遠不會被其他人發現,這是他們的強勢之處,但那種情況僅限於離開大殿之後,事實上,在大殿留守的他們已經完全具備戰士的堅韌和刺客的不屈,正因如此,他們注定成為人類中的至強者。
作為破碎殿堂的一位頂級刺客,梅坎歇爾也有成為一名行人的想法,依靠與諸多強者的死鬥,她修煉得來的技藝堪稱一絕,並且在對戰的經驗上,年輕一輩的刺客難有人與她出其左右。
不管怎麽想,她都是成為下一位行人的最佳人選。也是因為這樣,她需要得到的訓練是最苛刻的。
那名扎著白色長辮的老者把煙鬥叼在嘴裡,撐開左眼緊盯梅坎歇爾。
“對於你的行為,我無法評判對錯,他們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事實,而讓他們陷入死亡的罪魁禍首毫無疑問就是你,對於破碎殿堂長久以來的規矩而言,以他們數百人的未來換取你一人苟活的機會,這無疑是一種重罪,而你,梅坎歇爾,你無法承載這種重罪。”
身處尖刺中間,用腳趾撐起身體的梅坎歇爾沒有發言,她的沉默不能說是恰到好處。
“這樣的訓練和實戰相比實在是太容易了,
只是這種程度的訓練,根本不會讓你體內的意識覺醒。” 話畢,老者甩出煙鬥,直接扎進石牆上。
“為什麽沒有瞄準我?”
“我相信你會躲開,所以沒有意義。”
老者的話也早在梅坎歇爾的預料中,達成信任的兩人只在這種方面特別有默契。
“行人,能聽我一言嗎?”
“說。”番律行人又從看不見的地方抽出煙鬥,他吸吸空煙鬥,假裝吐口氣。
“我很慶幸,能在人生中遇見他,不,應該是他們。”
“勇者是吧,聽你的描述,我隻覺得那家夥是個混小子。”
“我認為,他是值得我付出生命去保護的存在。”
“安佛瑞娜也是,但你沒有守住她。”
“那是我的疏忽,也是他們的疏忽。”
“不管怎麽說,你在多人行動上處理的極其草率,你終究只是一名刺客,不是將領。”
“我明白,所以今後,我不會再參與指揮方面的事情。不過我會盡最大努力去完善個人,不是為了繼承行人的使命,而是為了守護我身邊的同伴。”
雖然老者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 但他的眼角無意識抽動了一下,就算是在黑暗的環境下,梅坎歇爾也注意到了那入微的細節。
“我希望你不要去依靠他,只是一味的依靠,不會引起好結果。”
番律行人的話中沒有對她的全盤否定,這在之前的對話中是非常少見的。
對話結束,二人又陷入難以避免的沉默中,然而沒過多久,梅坎歇爾右手背上的劍狀印記開始閃起亮光,那無疑是和異世少年達成羈絆的證明。
“這是?”
就算沒有聽到行人的指令,梅坎歇爾還是躍出立滿尖刺的坑洞,靜臨在地。
“這玩意兒,還挺刺眼的。”
明顯是調侃。番律行人這次沒有假裝抽煙鬥,他從黑色的破爛大衣口袋裡掏出煙草袋,然後倒在煙鬥裡面引燃。
“以前沒見過這樣的亮光。”梅坎歇爾面露疑惑,“我不明白,這到底預示著什麽?”
番律行人沉默著吐出煙氣,那沉悶的煙味隨著煙霧飄向大殿的通氣口裡。
“不明白,就去嘗試,這種事不需要我來說。”
聽到番律行人的話,梅坎歇爾轉過頭,眼神裡的震驚替代了早已舍棄的茫然。
“去吧,當你什麽都感受不到的時候,就是波瀾將至的時候。”
梅坎歇爾震驚之余點頭,她用特殊的布料裹住裸露的腳踝和其他重要的關節部位,然後把以前常用的戰鬥裝束直接蓋在緊身衣上。
沒有話語,其他正在訓練的刺客和番律行人只是聽著那兩柄匕首再次出鞘的聲響,隨後大殿又歸於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