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藍瘦香菇

　　下午莫日根過來，說是林丹汗想見見明國的英雄好漢，機會來了，張成大概明白上位者的心思，名駒，美人，一個小娃子，噱頭夠了，難免被人提起。

　　自己代表的可是我大明，尊重別人也是尊重自己，大褲衩子踢拉鞋固然很美，他是要乘機行事的，決不能讓別人看不起明國人，摸摸懷裡，還有點阿堵物，叫阿茹娜仆人去城裡買衣裳。

　　阿茹娜幫他捯飭一下，拉上小黑去歸化城，熟門熟路，一個人在客房呆到日落都沒動靜，真是浪費心思，媚眼拋給了瞎子。

　　一個奴仆帶個侍女過來，“公子，我家福晉有請。”不是林丹惡汗要見我麽，張成納悶，跟著侍女轉到一間大院，小黑這個蠢貨不知道啥時候被人帶過來了，一群男女圍著，其中一個輕紗繡裙，服飾華美的女人摟著馬脖子，看樣子親密的不行。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是個人都親熱，張成大步過去，一巴掌抽在馬屁股上，“這是我的馬，誰讓你們把她帶到這裡的?我得回了，我雀蒙眼，天一黑就看不到路。”

　　撫摸小黑的女人轉身，拿著絹子擦眼，“你······嘰嘰喳喳······我?”女子做貴婦打扮，年紀卻不大，面目發色大異蒙古人，說著古怪的言語，躬身給張成行禮，撫著小黑欣喜中難掩悲傷。

　　哦！歪果仁，張成理解，你搞淒婉哀傷這一套，想要我的小黑麽?福晉了不起麽?簡直做夢！小婦人讓旁邊侍女翻譯，張成頓時懵逼傻眼。

　　小黑真是她的?貝多因人是什麽人?又是戰爭，小黑媽媽途中死了?真是讓人悲傷，瓦罕帕米爾，不就新疆瓦罕走廊麽，喜馬拉雅的珠穆朗瑪哥都去過，這女人跑的夠遠啊！

　　那女人不似作偽，小黑不傻，對她明顯親密異常，那也不行！我辛辛苦苦的教養她，相依為命至今，小丫沒找著，小黑再弄丟了，絕逼不行！

　　張成裝傻充愣，擔心人家硬來，還真不好辦，小婦人叫人取來兩匣子金銀珠寶，張成依舊搖頭，“告訴福晉，我和小黑情同手足，死也不會分開。”

　　福晉以為張成嫌錢少，又許願讓大汗給張成封地封官，張成依舊搖頭，福晉旁邊一個面目類似族人的小家夥呲牙惡狠狠地大叫，被小婦人喝到一邊。

　　“嗯，看在你這麽熱情的份上，小黑就借你一晚上。”張成看出來了，是這位福晉騙自己來的，小黑太扎眼，被人家知道了，不過能來王府就好。

　　“聽說金頂白廟的護法大喇嘛就在府中，我向來喜好佛法，大護法佛學高深，在巴林部與我一見傾心，不知他傷好沒有，正好去探望一二，麻煩福晉派人通傳，小子在此謝過。”

　　小婦人一心想要回自己愛馬，那是故鄉的記憶，是族人留給她的唯一，福晉沒有遲疑就答應了，讓人帶他去，那個喇嘛還在疑惑奴仆說的老熟人是誰，張成已經進來了。

　　“你傷的不輕啊，孩子呢?別裝著聽不懂。”張成冷冷看著喇嘛，喇嘛臉上比第一次見他黑廋了不少，屋子裡一股淡淡的藥味。

　　“孩子沒事，我還不至於對一個孩子下手，可惜我受了傷······”喇嘛明國話稍有澀滯，一副不以為意的淡然樣子。

　　“那就太好了，孩子在哪裡?金頂白廟?”張成嘴上詢問，電閃進前，突下殺手，那喇嘛盤坐在床，反應好快，抬手架住，沉喝一聲，即擋即出。

　　張成雙手纏拿，順來勢覆蓋走化，

虛胸實腹，一合即出，手掌抖彈，寸勁陡發，喇嘛嘭的一聲倒撞在牆壁上，張嘴咯出一口血來，駭然的看著那少年。　　“你就是不受傷，我也照樣一招要了你的命。”張成淡淡的不在乎，其實他的一身技藝就在近身徒手格鬥，他害怕大護法玩什麽氣功神通，趁他病要他命，要不是陡然偷襲，哪有這麽乾脆利落，這下子就放心了，蹦躂不起來了吧。

　　“擦乾淨，現在就走，想死你就拖到關城門。”張成已經等不及了，喇嘛要是敢嘰歪，他不介意現在殺人，“那個異域面孔的福晉是誰?我的馬在她手裡，勞駕幫我要過來，就說你要用，一個紅教大護法，這點面子應該有吧。”

　　喇嘛低頭咳嗆，擦擦嘴爬下床，他早就懷疑張成就是自己要殺的人，回到歸化城阿茹娜的人就來說師弟被黃教人殺了，他懷疑就是這小子乾的，張成在兩軍陣前砍殺，他也沒放在眼裡，只是想不到張成的技藝精深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出府出城都很順利，喇嘛很老實，一切照辦，“你武功再好又有什麽用，放心，孩子沒事，你真是商人?大汗正值用人之際，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上師肯定會欣賞你，榮華富貴易如反掌。”喇嘛騎在馬上被顛的痛苦咳血，竟然擺出一副化乾戈為玉帛的架勢。

　　這禿驢假裝吃著化外的飯，實打實的操著紅塵的心，操刀上陣都特麽受傷了還在一心人間正道，張成呵呵冷笑，特麽你就是金山銀山一品大員老子都不會乾，替人做狗也沒啥，關鍵是老子想到朝堂大佬就反胃作嘔，吃著老百姓飯有幾個在乾人事兒。

　　這些個披著化外皮的大德高賢同樣是人間的寄生蟲，最肮髒的人穿著最華麗的聖衣，滿嘴仁義道德，一肚子花花腸子，我等屁民還特麽擺不脫離不了，想想也是醉了。

　　林丹汗王城察漢浩特在巴林部西北，坐落在群山環繞之中，王城附近有幾個小城拱衛，來路就遇見一個依山而建的城池，離眼前大城不遠，金頂白廟就在王城中心，佔地不輸王宮，

　　張成在山坡上能看見城中宮殿巨大的石柱，難以想象瀚海草原從哪裡找來這麽多的建築材料，城牆底部用山石為基，上面夯土，高大堅固，築有角樓，防禦設施齊備。

　　喇嘛在這裡地位頗高，路上行人多有恭敬避讓者，大喇嘛此時已經半死不活，身上傷勢只怕一時半會好不了了，強撐著高僧風度，進廟安排人招待張成，就要溜走，“待我見孩子！”張成大喝。

　　“孩子怎會在廟中，出家人不打誑語。”喇嘛輕咳，病歪歪的對旁邊人交代，小喇嘛應聲去了，一群喇嘛又過來拜見護法大喇嘛，這禿驢一身傷，和一群大小喇嘛嘰嘰歪歪，裡裡外外忙乎不停。

　　張成想著這裡是他老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再回頭已經不見他了，張成大急，到處找，問那殿上一群喇嘛，人家禮貌的很，就是雞同鴨講。

　　張成遍尋不著，頭髮要豎起來，胸膛憋得要炸，上殿取了長明燈就要火燒金頂白廟，旁邊有盤坐念經的喇嘛，對他視若不見，張成咬牙深吸氣，止住自己的愚蠢舉動。

　　燒廟對他來說很容易，不說這些無辜的喇嘛，小丫還在敵人手中，萬一有個萬一，上哪後悔去，他不是來毀人基業的，是來救小丫的。

　　那個大護法肯定是去找幫手，找什麽鬼上師， 為了小丫我就做一回忍者神龜，既然沒人管老子，老子就一間間的找，一會要殺老子，一會又要拉攏，老子不信你不露頭。

　　在廟裡呆了幾日，一日三頓有人伺候，他去外面吃了再回來，強迫自己靜心下來，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情，他是知道密宗大喇嘛是如何入門灌頂練功的，女人！這裡沒有一個女人，寶音可是跟隨上師的啊！不是地宮就是還有巢穴，我好蠢，張成恨的猛拍自己腦袋。

　　張成找逃荒到草原求生的明國人打聽，依舊無果，城內城外從別處趕來的蒙古各部軍民越來越多，原來大蒙聖典甘珠爾已經翻譯完成，沙爾上師屆時將在阿巴嘎山祭祀台祈禱神靈，保佑風調雨順，牛羊興旺，大蒙國泰民安，林丹汗召集草原各部到王城聚會，共謀偉業，共襄盛舉。

　　大護法始終沒露頭，廟裡卻來了一撥特殊的客人，其中三個人很特殊，一個渾身包裹的只露一雙眼，一個瘦的骷髏似的金錢鼠尾，還有一個張成認識，和阿茹娜一塊殺了紅教護法巴登喇嘛的黃教喇嘛卓爾濟。

　　那黃帽喇嘛看到張成大搖大擺的從外面回到客房，神色瞬間古怪起來，嘬唇弄舌，似乎看到一道端上桌的清燉河豚菜，蒙面客似乎覺察到什麽，盯住黃帽喇嘛，“難道是他?不錯，和畫影圖形上很像。”

　　卓爾濟喇嘛看了女真瘦鬼一眼，知道這廝聽不懂，“就是他，真是得來毫不費工夫。”張成坐在房裡難受的想哭，忽然後頸上寒毛根根豎起，他瞑目降氣，一口濁氣緩緩吐出，那個黃帽喇嘛就在隔壁，這廝在念叨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