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這個月版權稅居然收了兩萬貫?哈哈,沒想到現在漫畫居然有這麽大市場,高棟梁他們乾的不錯啊。”
禦書房內,趙頊正美滋滋地看著記錄奏折,上面長長的數字是那麽的討喜,比什麽文字都美妙。
“陛下,不僅僅是如此,由於漫畫行業的影響,開封府周邊造紙業,製墨業也同樣發展的很快,今年以來,城外已經是多建了三座造紙廠和一座製墨廠,皆為民辦,稅入也有千貫一月。”三司使薛向報告說道。
薛向之後,王安石非常默契地緊跟上柬:“陛下,如今新建起的廠子正缺人手,正好可以接納部分裁軍,可從城東廂軍第十三營裁除冗軍三千。”
趙頊想也沒想,直接回答:“準奏!”
新法旨在革除大宋三冗弊端,王安石上任同平章事後就一直在進行這項工作,只是這項工作很得罪人,也不好做,廂軍除籍之後的著落是個難題,若是處置不當,他們很可能會再次變回流民,甚至是嘩變造反。
同仁館在這半年之中接收的廂軍工人都陸陸續續開始脫離軍籍,可以說是幫了新黨一個大忙,但這也不過才數千人,相對起大宋百萬冗軍,實在是杯水車薪。
這也是個老大難問題了,雖然王安石很有魄力,但裁軍過程依舊阻力重重。
趙頊不由得感慨說道:“哎,若是這漫畫市場能立刻拓展到天下州府該多好,到時候怕是數十萬廂軍都能落實後路,稅入也能多上幾倍。”
薛向笑著說:“陛下,除去開封府,西京南京皆是已經打開了市場,只不過漫畫還都只是從開封運去的,不過漫畫在哪裡都很受歡迎,若是市場能一直保持下去,於開封之外建立分廠是遲早的事。”
“好,好!西京南京的漫畫行業要盡早扶持起來,若是高棟梁他們力所不能及,那就辦幾家官辦漫畫館。”趙頊感到非常興奮。
漫畫行業現在雖然才起步,體量沒那麽龐大,但在趙頊看來已經是最有潛力的那只能下金蛋的母雞了,所以迫切地想要把這隻母雞養大。
“陛下,不可再盲目擴大漫畫行業了!”
趙頊正在興頭上,卻被潑了一盆冷水,可是發現說話的是王安石,趙頊立刻將自己的不悅掩飾起來,問道:“先生,緣何如此說道?”
王安石頓了頓,說:“陛下,如今漫畫產業繁盛,開封府包括周圍州府的雕版工幾乎都被高價聘請去漫畫出版社刻漫畫雕版了,尋常書坊都已經聘不到雕版工了,傳統印書產業被嚴重擠壓,開封府這幾個月已經幾乎沒有傳統書籍出印,便是開封學子買的書都要去洛陽進貨,連朝廷的邸報也因此受到影響,若是再任由漫畫行業擴展,怕是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後果。”
這本是舊黨用來攻訐漫畫產業的說辭,可是現在連一手扶持起漫畫行業的王安石都這樣提了出來,由此可見問題已經嚴重到了什麽地步。
趙頊一臉的糾結神色,如今漫畫行業這麽紅火,而且還處在上升趨勢,他如何能夠舍棄,可是相對的弊端也已經嚴重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他一時想不到兩全之法,隻得問道:“先生可有良策?”
王安石說:“目前的兩全之策便只有暫時限制漫畫行業擴張了,問題的症結在於雕版工數量有限,不過其高額的待遇必將會催生一大批新的雕版手藝人。陛下只需忍到那個時候,便可再大力扶持漫畫行業的發展。臣聽聞,王詵目前已經在辦學培養新的雕版手藝人了。
” “哦?王詵不好好畫漫畫,居然搞起辦學來了?難怪最近他的風頭都快被名聲鵲起的月下燈籠給蓋過了。”
趙頊輕輕搖著頭說著,隨後思忖了片刻,歎了口氣,說:“也只能依先生所言了,科舉是興國之本,書籍更是重中之重,總不能因小失大,讓開封學子沒了書讀。這件事便由先生去辦吧。”
“臣遵旨。”
待到王安石和薛向離去之後,趙頊才悄悄地松了口氣,把之前倉促藏在奏折堆之下的那本漫畫取了出來,興致索然地翻了兩頁,說:“這《狄青傳》不是挺有意思的麽,怎麽突然之間就完結了?李憲,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李憲恭敬回道:“陛下,這月下燈籠是高棟梁旗下禮雲館之人,《狄青傳》之前一刊銷量不好,該是腰斬了要出新作了吧。”
“這樣就腰斬了?高棟梁的要求也未免太高了。對了,話說高棟梁不是和王詵一起辦同仁館的嗎,怎麽又建了個禮雲館?”趙頊有些疑惑地問道。
李憲答道:“高棟梁早就和王詵分了家,出來自立門戶了。聽聞同仁館內,王詵一人就佔了大半份額,應該是利益分配上起了矛盾吧。不過如今禮雲館卻是比同仁館紅火的多,王詵久未出新作,同仁館這下怕是要被甩下了。”
趙頊挑了挑眉頭,有些失望地說:“還以為王詵是個勤奮之人,哪曾想放他出獄之後就是這般懈怠,都快兩個月了也才畫了半話內容。這人確實有才華,但實在是懶惰了些,將來怕是要不斷被新的漫畫家超越了。 ”
“官家,也不能這麽說,王詵出獄之後花了很多心思在辦學之上,那間學院聽聞非常特殊,全是免費收的同仁館做工之人的孩子,除去經義之外還教雕版漫畫等諸多手藝,此著實是善舉。”李憲有些私心,替王詵說起了好話。
“哦,尋常辦學育人皆為科舉所用,沒想到王詵卻是另辟蹊徑,為了培育更多的雕版工居然這樣花心思,倒是替朕分憂了。”趙頊點頭說著。
李憲見趙頊心情還不錯,立刻添火說道:“官家,這間學院不僅如此而已,這段時間風靡的《天竺數算經》便是這間學院的幾位先生研究出來的,民間紛紛效仿使用,連三司都開始在有些地方運用那些實用簡便的天竺數了。”
“什麽?《天竺數算經》居然是從那裡傳出來的?!”趙頊聽到了那本可怕算經的名字,聲音都是一顫。
他的算數並不算差,可是最初接受起這些全新的數字之時卻是遇到了極大的困難,不服輸的趙頊還抽空花了好些功夫在這本算經之上,可惜最終也沒理解多少,裡面一些高深的地方他現在想起來都是感覺有些頭皮發麻。
“嘖嘖,我想這部算經怕是跟王詵也脫不了乾系。此人著實讓人看不透徹,原本只是個留名風月場的紈絝,可是這半年來卻是完全變了樣,折騰出了幾樣新奇事物了,還都是利國利民之物,莫非他其實是個經世之才?”
趙頊自言自語地說著,隨後轉向李憲,說:“你去那間學院看看,若有什麽發現,回來向我匯報。”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