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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瞎了也變強了》四十三.竭嘶底裡
  和我一起逃避吧,只要有你的話。

  劉衝的內心在咆哮著,他彎下腰將惜音抱在了懷裡,似乎這樣能讓他更有安全感一些。

  『衝』

  用沒有被抓著的左手在劉衝的胸口第一次寫下了這個稍顯親密的稱呼。

  惜音將下巴枕在劉衝的肩上,眼睛微微眯起,左手的食指則開始在劉衝的胸口書寫了起來,她知道劉衝能理解她在胸口寫下的字。

  『我也有想過的,如果能夠就這樣生活下去就好了』

  “惜音你同意了?”

  劉衝驚喜的松開了惜音,雙手搭在她的肩上。

  『早在孤兒院的時候我就想過了,如果有一天能和衝在一起該多好』

  惜音在胸前寫字的速度很快,但是透過指尖傳到劉衝胸口的觸感卻很柔。

  『那個時候的衝太耀眼了』

  劉衝一愣,耀眼,懦弱的軟弱的卑劣的自己也有耀眼的時候嗎?

  『衝是所有人仰慕的對象,耀眼到我不敢接近』

  直到這個時候劉衝才明白原來惜音說的是在他失明之前。

  『那個時候衝每次回來大家都會圍上去,圍的死死的,連一點空隙也不會留下』

  劉衝幾乎能夠想象的到,當初自己每次回到孤兒院時被小夥伴們圍起來那個只能在一旁看著的孤獨小女孩。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如果衝能一直陪著我該多好,隻陪著我一個人』

  劉衝:“……”

   『我唯一沒想到的就是這個願望會以這種方式實現』

  惜音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就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錯一樣,劉衝瞎了,當這個消息傳到孤兒院的時候,包括老院長在內幾乎所有人都絕望了。

  劉衝是孤兒院的頂梁柱,然而,頂梁柱塌了……

  『那個時候』

  惜音的表情變得痛苦了起來,放在劉衝胸口的左手指尖都開始變得顫抖。

  『我竟然感覺到了慶幸』

  劉衝:“……慶幸?”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耀眼的衝和我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過遙遠了,遠到了讓我絕望的程度』

  指尖雖然在顫抖,但惜音卻依舊繼續寫了下去。

  『失去雙眼的衝終於不再那麽遙不可及,就算是我也不會被衝灼傷了』

  惜音的雙眼滿懷歉意,但是她的嘴角卻是微微翹起的,矛盾在她的小臉上栩栩如生。

  『我開始幻想,如果能夠陪在衝的身邊該有多好』

  『共同擁有一個小家,一起努力的賺錢,一直一直待在一起,不太富裕但是充實的過好每一天』

  惜音用指尖構建了和劉衝幾乎一模一樣的未來藍圖。

  『我不能說話,所以交流的事都交給衝了,衝看不見,所以我來當衝的眼睛』

  『我的力氣很小,體力活都要交給衝來做,幸好衝的力氣很大,這些都難不倒衝,我喜歡給衝做好吃的喂衝吃下去,可能因為不富裕所以只能偶爾吃頓好的,但是我相信衝會很努力的賺錢,生活也一定會穩定下來』

  或許是因為寫字太過麻煩,惜音平時的話很少,但是今天卻用靈活的指尖在劉衝的胸口不斷跳動,小小的臉頰上掛著幸福的微笑描繪著自己所期待的日子。

  『等我們有一定積蓄,買個固定店面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那樣我們就不用推著小車風吹雨淋了』

  隨著胸口觸感的一筆一劃,劉衝搭在惜音雙肩上的手漸漸收緊,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惜音也想過這麽多,

期望過這麽多。  『看不見的衝也有添麻煩的時候,那個時候就需要我來向客人裝可憐了,相信客人看到我這麽可愛一定不會為難衝的』

  惜音在胸口寫下的每一個字都讓劉衝的內心一陣顫動,鼻子開始發酸。

  『我們就這樣守著小店慢慢變老,衝是武將,壽命會比我要長很多,我想以後能夠躺在衝的懷裡慢慢變老,衝的懷裡真的很舒服』

  “別說了……”

  劉衝已經不敢再讓惜音寫下去了,他一直以為只有自己想過以後,想過將來,但是卻沒有想到惜音比他想的還要更多!

  『如果我先離去的話衝應該會很傷心吧?畢竟現在的衝已經離不開我了』

  明明惜音是在書寫著以後,但是劉衝卻莫名的清楚她真正的意思,他不敢再讓惜音寫下去了,他在害怕惜音接下來要寫的內容。

  『但是呢』

  『這些都是不允許的』

  惜音沒有理會劉衝在內心的呐喊,依然是在劉衝的胸口寫著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我喜歡的,是那個耀眼的衝,耀眼的衝不可能像我想的那樣生活下去,他有自己應該做的事和需要承擔的責任』

   “別說了!”

  劉衝痛苦的仰起頭,他已經明白了惜音的意思,他被拒絕了,徹徹底底沒有絲毫余地的拒絕了。

  『如果衝真的這樣和我生活下去的話,衝就不是衝了,不再是那個我曾經仰望的耀眼的衝』

  惜音伸出左手攬住了劉衝的脖子,用下巴枕在了他的右肩上,小小的臉頰在劉衝的大臉上輕輕的蹭著。

  『答應我好嗎?不論是開心還是難過,不論是困難還是挫折,不論是什麽都說給我聽,好嗎?』

  右手已經掙脫了出來,小小的手在劉衝的臉上拭去晶瑩。

  『我可能幫不上什麽忙,但是我可以用心傾聽衝說的每一句話』

  “我已經痛苦過了,努力過了啊!”

  不要再對我抱有期望了!

  “但是不行啊,辦不到啊,讓我放棄好嗎?讓我帶你去過你想過的那些日子。”

  劉衝抱著惜音感受著懷裡的溫度,不敢放手。

  我真的已經到極限了啊!

  放棄,也是需要勇氣的啊!

  看不到一點希望,明明路就在腳下,但是卻如同隔著天塹無法邁出哪怕一步。

  『我想和衝一直這樣平靜的生活下去,我想在每天傍晚吃完飯之後牽著衝的手四處走走,我想在晚上能躺在衝的懷裡睡到第二天清晨,我還有好多好多想和衝一起做的事』

  劉衝搖著頭松開了惜音,用手撐在她纖弱的雙肩上想要將她推開,如果再讓她寫下去的話,劉衝怕自己好不容易才做出逃避的決定會被動搖。

  不,已經被動搖了。

  『但是這樣的話,我不就太自私了一點嗎?』

  “我可以的,惜音你想要的這一切我都可以給你的,所以,不要再寫下去了。”

  身為武將,劉衝的力量是惜音絕對無法抵抗的,但他此刻卻連推開這個小女孩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樣的衝就不再是衝了』

  『衝真的願意和我過那樣的日子嗎?短時間也許是的,但是一年呢?兩年呢?十年呢?』

  指尖上的質疑讓劉衝無從回答。

  『能和劉衝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

  『衝終有一天會後悔的,後悔自己做出的選擇,在痛苦中艱難度日,與其那時讓衝陷入絕望,我寧可舍棄虛假的幸福』

  “為什麽要阻止我!為什麽一定要阻止我好不容易才做出的決定啊!”

  劉衝第一次的對惜音咆哮了,他在用聲音來為即將敗退的自己虛張聲勢,以至於是那麽的竭嘶底裡。

  『因為』

  『如果現在逃避了,就等於扔下了我最喜歡的那個耀眼的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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