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將軍長起身一把從參謀長手中抓過電報，一張一張地快速掃了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手表，頓時精神振奮地:“現在正好是六日零點，我命令，一六二、一六三師立刻準備進攻，一小時後將全部的炮彈傾瀉在共軍的陣地上，我軍將與八十八軍的一六六師同時從東、西兩面對共軍發起攻擊。”

　　少將參謀長小心謹慎地:“軍座，是不是等八十六軍的一個師到達後再進攻?”

　　中將軍長搖頭道:“不，等他們到達時已經晚了，共軍的支援部隊也一定會搶時間趕來，我軍只有破釜沉舟才能衝出重圍，寶慶城的友軍能不能殺出來只有天知道。”

　　少將參謀長眉頭一皺說:“軍座的意思是、我軍應該首先衝出去?”

　　中將軍長冷笑道:“為了黨國的利益，能保證我軍安全撤退到廣西就是勝利，其他人我就管不了啦，指揮部前移到蓮花嶺，執行命令吧。”

　　“是！”少將參謀長立即衝副官和衛兵們喊道:“收拾行裝，指揮部前移蓮花嶺。”

　　副官和士兵們趕緊收拾地圖和行裝……

　　山窩中，志強帶領一些警衛戰士在四周警戒，在兩棵大樹下，兩盞馬燈分別掛在樹枝上，兩塊鋪著棉被的平坦岩石上，黃醫生夫婦、秀蘭、春兒和三名女護士正借著昏暗的燈光分別給重傷員做手術。

　　旁邊的樹林裡躺著幾十名傷員，稍遠的草地上整齊地排放著幾十名身上蓋著棉被的烈士遺體。

　　黃醫生他們做完手術後衝志強他們擺了下手，幾名戰士跑過來將兩名傷員抬到樹林裡休息，孝勇背著一名傷員跑來，黃醫生忙叫道:“快，放在手術台上。”

　　孝勇搖頭道:“黃醫生，他已經犧牲了。”然後走到烈士們跟前。

　　志強跑過來幫著把烈士放下，兩人用手擦拭烈士臉上的泥土，春兒、秀蘭她們瞅著烈士們禁不住灑落了熱淚。

　　黃醫生輕聲地:“走，我們去檢查一下傷員們的情況。”他們走到傷員們跟前仔細地詢問和檢查，然後給一些傷員打針……

　　這時，一些戰士領著一大隊投降的國軍士兵走來，為首的老兵牽著少年士兵的手走在前面，一名戰士熱情地招呼道:“請大家先坐下休息，我們師首長馬上就來看望大家。”並攙扶著一名傷兵坐下。

　　投降的士兵們環顧了一上四周，在地上坐下後有的抽煙、有的靜靜地望著樹林裡的解放軍傷員和草地上的烈士。

　　鄒家全和王小虎、老段帶領警衛員們從山上來到樹林，在傷員們跟前蹲下握手問候，他握著一名頭上纏滿紗布的戰士手說:“我是鄒家全，等會鄉親們組織的擔架隊就要到了，我們再送大家去後方養傷。”

　　傷員小聲地:“謝謝師長的關心，我們一定爭取早日養好傷，回部隊再同敵人戰鬥。”

　　王小虎關切地:“黃醫生，戰士們的傷亡情況怎麽樣?”

　　黃醫生說:“有五十六名戰士犧牲，重傷員有四十八人，輕傷員我就不知道了，孝勇他們說輕傷員們都堅決不下陣地。”

　　鄒家全三人又來到烈士們的跟前莊嚴地立正敬禮，他輕輕地:“戰友們，對不起，戰鬥還沒結束，你們只能先在這裡休息，我們會很好地安葬你們，你們永遠都是我們的英雄。”

　　孝勇和志強從烈士身旁站起身，他傷感地:“家全哥，有些烈士是不應該犧牲的，我們要把他們背下陣地，但他們就是不肯，直至犧牲在陣地上。”

　　志強氣憤地:“師長，讓我們上陣地前沿吧，這麽多戰友犧牲了……”

　　鄒家全嚴厲地:“保護好醫療隊和傷員，比上陣地更重要。”他轉身向起義士兵們走去……

　　一名戰士迎上來敬禮:“報告師長，共有一千零八十一名士兵投降，差不多是整整一個團。”

　　投降老兵趕緊起身喊道:“起立，立正！”

　　投降的士兵們迅速起立站好，瞧著走來的鄒家全三人。

　　鄒家全來到投降士兵們跟前立正敬禮，當瞧見老兵身旁忐忑不安的少年士兵時，上前摸著他的頭親切地:“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是哪裡人，今年多大了?”

　　少年士兵慌忙敬禮道:“報告長官，我叫李俊傑，廣西上思縣人，今年十五歲。”

　　鄒家全回禮後笑道:“我不是長官，只是你的大哥哥。李俊傑，很好聽的名字，這麽小就出來當兵，是志願的?”

　　李俊傑趕緊搖頭道:“不是，去年春天我在學校讀書，放學回家時被長官們抓了丁，然後就被送到了湖北，上個月又到了寶慶，快兩年了家裡肯定都不知道我去了哪裡?長官，我、我想回家。”他低頭哭了……

　　鄒家全摟抱著他動情地:“俊傑，別哭，我們解放軍很快就要向廣西進軍，等那裡解放後你就能回家繼續讀書了。”

　　李俊傑抬頭驚喜地:“真的，只是你們真的能打到廣西去嗎?”

　　鄒家全幫他擦去淚水說:“全中國都快解放了，國民黨腐敗政府已經滅亡，人民當家作主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在十月一日已經成立，你們的部隊、哦，對不起，你們已經不屬於國民黨的士兵，還是在戰爭前線光榮起義的正義者。”

　　“國民黨殘余部隊正準備從這裡逃竄廣西，妄圖做最後的垂死掙扎，但他們已經被我人民解放軍團團包圍，消滅他們指日可待。”

　　“就算他們能逃到廣西又能怎麽樣，國民黨的八百萬軍隊都被我們消滅，這些殘兵敗將又還能蹦多久，你們說是不是?”

　　士兵們都紛紛點頭。

　　這時，孝勇匆匆跑來叫道:“家全哥，有一名傷員需馬上輸血，我只知道你是O型血，得趕緊從你身上抽血才行。”

　　鄒家全急忙地:“下面由政委給你們講話，快走。”他和孝勇向樹林裡跑去……

　　老兵望著鄒家全的身影驚異地:“他這麽年輕，真的是你們的最高長官?”

　　王小虎笑道:“他是我們的師長，十二歲就參加紅軍，是位老革命了。”

　　老兵驚喜地:“那、那他剛才說，我們是光榮起義的正義者，還不是俘虜，對嗎?”

　　王小虎大聲地:“對，你們不是俘虜，是起義者。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和廣大人民群眾一樣是新中國的革命者和建設者，你們今天的正義行動不僅使自己脫離了與人民為敵的國民黨反動軍隊，而且是有功的，我們將為你們出示證明，回到家鄉後人民政府會按照有關政策給你們分田分地。”

　　“這樣吧，由於還在打仗，我們馬上給你們寫回家的證明，然後大家把外面的軍衣脫了，去新化縣人民政府領取回家的路費，好不好?”

　　“好！”士兵們興奮地趕緊脫下外面的軍衣，將頭上的軍帽丟掉。

　　李俊傑為難地:“長官，我是廣西人，那裡還沒解放，我該怎麽回去?”

　　大批的士兵也叫道:“對，我們也是廣西人，現在想回去也回不去呀。”

　　“這裡最多的是廣西人，都是被強迫抓丁的。”

　　王小虎摸著李俊傑的頭說:“這樣吧，你們廣西的先拿著我們開的證明去前面已經解放了的集鎮等待，找當地的人民政府解決吃睡的問題，等解放軍向廣西進軍時，你們就跟在解放軍的後面再回家，這樣行嗎?”

　　“行！”李俊傑他們笑了。

　　老段大聲地:“弟兄們，由於我們身上沒帶這麽多紙，你們按照省籍排好隊，我們把你們的名字都寫在證明上，到新化縣人民政府後再讓他們單獨給你們寫路條，再蓋上大紅印章，領取回家的路費，廣西的可以到任何已經解放的集鎮開路條和領路費，好不好?”

　　“好！我是湖北的，湖北的老鄉站在這裡來。”

　　“我是河南人，河南的老鄉站在這來，中不中?”

　　“我就是湖南人， 湖南老鄉站過來。”

　　“廣西的老鄉站在這邊來。”

　　大家叫著排好隊，興奮地交談著，站在廣西隊伍的人最多。

　　老段從公文包裡拿出紙筆，一名戰士趕緊提過一盞馬燈……

　　老兵走到王小虎跟前說:“長官，我能不能留下來參加解放軍?剛才師長長官說的話和他能給傷員輸血就能讓我相信，你們真的是正義之師，國民黨是打不贏你們的。”

　　王小虎親切地:“大叔，你年紀大了，家裡一定有老人和妻兒，他們都在盼著你回家，我們不能再讓你上戰場了，快去排隊吧。”

　　老兵感動地流下了淚，抽泣道:“國民黨硬要把我抓壯丁，還你們共產黨卻讓我回家，真是天壤之別呀。”他哭著站在了老鄉們的隊列之中。

　　李俊傑站在隊列中想了想，又跑到王小虎跟前說:“長官，廣西還沒解放，我想不走了，讓我參加解放軍好嗎?”

　　王小虎笑道:“不行，你年紀還小，我們不能讓你當解放軍。”

　　李俊傑叫道:“不，我要當解放軍，這是我自願的，當上解放軍後打回廣西，家裡人也會高興的，那我就比今天的起義更光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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