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偉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長河，過去的錯你已經付出了代價，從今天開始重新再來，朋友們的誤會你必須當面向他們解釋清楚，這筆錢也必須要還，不然永遠是你心中的痛。我去把你的朋友們叫來好嗎?”

高長河哭著點頭。

王小偉就出去將另五名戰士叫來，高長河從褲兜裡掏出錢包，哭著說出了事情的真相和近一年的苦楚，朋友們為自己對他的無形傷害感到深深的內疚，抱著他一起哭著道歉，並說那三百塊錢是一起花掉的，還也一起還。

王小偉安慰他們一陣後，高長河他們趕緊回寢室拿著錢又跑回來，湊起來有二百八十多塊，證明這些人平常還是挺節省的。王小偉就掏出四十塊錢交給高長河，讓他寫一封信把經過說一下，表示道歉，並將錢包一起寄出，然後領著他到連部請假，沒想到團長、政委、營長、教導員和王大偉他們都在。

羅文主批了高長河半天假，等他走後忙問事情徹底解決沒有?

王小偉就匯報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見大家如釋重負地笑了後，他立即讓團長請客，郭團長愉快地掏出了錢包，大家開心地笑了。

下午，高長河回來興奮地把匯款和寄包裹的收據給王小偉看，並保證好好訓練，一定從頭開始自己的生活，兩人擁抱在一起笑了。

10月9日星期天，王大偉大清早就起床悄悄地出去了，過了一陣回來趕緊把弟弟扯起來，說已經跟連長請好假，讓他陪自己進城買東西，等弟弟洗漱回來又幫著他往臉上抹雪花膏，還仔細地檢查他的著裝，鬧得弟弟一愣一愣的。然後兄弟倆跑出營區來到公路旁乘班車進城，可到了城裡哥哥卻拉著弟弟往公園跑，弟弟奇怪地問幹什麽?他笑著不答，進了公園後指著站在前面亭子裡一個穿軍裝的女孩子說:“小偉，你看那是誰?”

王小偉仔細一瞧，天啊，是李秀梅護士，他吃驚地:“大偉哥，這是怎回事?”

王大偉嬉笑地:“昨天你在宿舍跟高天河談話時，李護士正好打電話來被我接到，我怕影響高天河的情緒，就沒有叫你，便說你出去了，並問她有什麽事，她說今天是她的生日，希望你能進城一趟，她在這公園裡等你，我就替你一口答應了。傻弟弟，快去呀，哥哥先回去嘍。”他飛快地跑去了，在遠處還使勁地揮手讓弟弟快去亭子裡。

王小偉哭笑不得地走也不是，去也不是，最後硬著頭皮向亭子走去……

李秀梅看到他後羞笑著迎上來說:“王小偉，你怎麽這麽膽小，兩個月了一次電話也不打給我，害得我隻好又給你打電話，可你卻不在，算好是你大偉哥接的電話，我才敢約你出來。”

王小偉羞紅著臉笑道:“李護士，祝你生日快樂。”

李秀梅羞笑道:“謝謝，你叫我秀梅就行。”

王小偉隻好吱唔地:“秀、秀梅，我們走一走吧。”

“行！小偉，其實你和大偉哥的事我早就聽說了，醫院裡好多當年被你叫過姐姐的醫生、護士，現在說起你來都在笑，說你英俊、聰明、勇敢，笑起來兩個小酒窩很好看，十五歲就上戰場，飛刀殺敵立下奇功。只是我去你們一連時才知道，你們兄弟倆已經軍校畢業又回來了，百聞不如一見，你真的很、很有味，主意特別多。哎，你說話呀，別光讓我一個人說。”

“沒事，我喜歡聽。”

一對俊男靚女就在林蔭道上邊走邊親熱地交談起來，李秀梅主動介紹自己家裡的情況，她是傣族，家住西雙版納州猛海縣鄉下，

父母在家務農，弟弟還在讀書，自己高中畢業考進昆明軍區醫學院讀了兩年的護士專業，去年八月份分配到軍區總醫院，這次是來鋼鐵師醫院鍛煉半年，年底後再回昆明。王小偉不時地扭頭瞅一眼這個漂亮、直率、活潑可愛的傣族姑娘，心裡樂開了花，也就把自己家裡的情況說給她聽，當說到老頭子時，他活潑的真實性格就顯露了出來，尊敬中帶著驕傲，故事中帶著憂傷，情感中充滿自豪，引得李秀梅也隨著他的感情波動一會微笑、一會傷感、一會欣悅。當他含淚說起大偉哥對自己的關愛和照顧時，她也流下了感動的熱淚。

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這麽在甜蜜中悄然地過去，王小偉請李秀梅吃完中飯，送到醫院大門口就不再進去了，兩人約定好每個星期天的晚上七點打次電話，每個月的最後一個禮拜日來公園見次面，她回昆明後就相互寫信，然後揮手依依不舍地再見。

王小偉回到部隊寢室後，抱著哥哥直傻笑，悄悄而又幸福地說著今天美好的一切，哥哥快樂地聽著……

在隨後的五個多月裡，一連在緊張的訓練中迎來了團、師、軍的野戰考核，在山嶺叢林中展開了艱苦而又如同實戰般的對抗賽，兄弟倆帶領的兩個排總是在全連擔當起了尖刀的作用，不僅一連取得了全團第一的成績，而且一團也取得了師、軍兩級對抗演習的勝利，受到了首長們的一致好評。

王小偉的愛情也取得了突破，在大偉哥的關照下，他利用春節的三天假期，去昆明軍區總醫院與李秀梅約會，並隨她回了趟西雙版納州的猛海縣，得到了她父母的首肯。但怕老頭子知道後罵他這麽早就談戀愛，這事不僅忙著家裡，而且除了王大偉知道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1984年4月16日傍晚，兄弟倆完成了一天的訓練後洗完澡剛回到寢室，郭團長開車趕來接兩人去團部，說有人要見兄弟倆。來到團部辦公大樓，走廊上站著很多的警衛和幹部，他們的表情透露出一種神秘的氣氛，走進燈光明亮的作戰室，好久不見的軍長、師長、師政委、及團政委都在，兄弟倆立正敬禮，齊聲地:“首長好！”

郭團長進來後關上了門，作戰室除了五位首長外，就只有兄弟倆。

陸繼財平靜地走到中間的沙盤前，用指示棒點著兩座山嶺輕聲地:“這是老山，這是者陰山，是我國的神聖領土，也是極其重要的戰略高地，現在卻被敵人重兵佔領。去年你們畢業前曾對我說過，我們遲早會收復自己的國土，並且表示願意再次走上戰場，才要求回到老部隊的，當時我答應了你們的請求。可我年紀大了，心中卻有了牽掛，這裡的人也都知道我和老頭子的關系，但你倆從來沒有炫耀過我這個軍長是你們的叔叔，這讓我很欣慰。我今天來的目的，是想問你們兄弟倆，為國而戰是軍人的光榮，但生命只有一次，你倆已經經歷過戰爭的考驗，如果我將你倆調離一團，你倆願意嗎?”

湯阿武和李俊傑、郭團長、團政委感到驚訝的同時，也一起望著兄弟倆，因為軍長不可能平白無故地說出這番話，這意味著鋼鐵師即將再次開赴戰場。

兄弟倆相識一笑，哥哥衝弟弟眨了下眼睛。王小偉微笑地:“軍長，如果我們想調離一團，去年我和大偉哥就不會要求再回老部隊，自從老頭子在信中說，我們這支部隊有可能重上戰場後，我們兄弟倆就時刻準備著再次為國而戰。”

陸繼財欣賞地:“微笑著重上戰場，我為你們驕傲，更為我們當代軍人自豪。”

湯阿武走到兄弟倆跟前笑著說:“大偉，小偉，俗話說，朝廷裡有人好辦事，可你倆卻不在此之列。據我了解，你們那批學員在其他部隊都是副連長或連長了，只有你們兄弟倆還是排長。這十個月來你倆的表現又非常的優秀，年初本來想重新任命一下職務，但軍長不同意，他對我們開赴前線早就有了作戰方案，此次收復老山和者陰山，我們將面臨著很大的挑戰，大大小小的山頭上都駐守著敵軍，所以作戰的初始階段將主要以連、排為作戰分隊攻佔各個山頭，還你倆是我們師排長裡頭唯一兩個參加了自衛反擊戰的人，有著別人無法體會的戰爭經驗，我和軍長要求你們根據山地的特點，制定出一套以連、排為作戰方針的進攻計劃，兩天內完成任務，交給我們審核。”

“是！”兄弟倆立正答道。

湯阿武又面對郭團長和團政委威嚴地:“奉上級命令，我們師將擔負起收復老山的作戰任務，這是首長對我們的信任，也是對我們的考驗。我命令，一團做為全師的先鋒團立即做好開赴前沿陣地的準備，我們將再次為國而戰。”

“是！”郭團長和政委激動地立正。

李俊傑上來拍拍兄弟倆的肩說:“你們兄弟倆就先在這裡研究一下，等會陪我們吃頓飯。團長、政委，我們去討論一下作戰方案，走吧。”

陸繼財他們走進了一旁的會議室……

王小偉開心地:“大偉哥，我們又可以重上戰場了，只是這幾個月我們怎麽就一點沒感覺到部隊要上前線的跡象呢?”

王大偉走到沙盤前認真地邊看邊說:“這幾個月來部隊一直在附近的山嶺叢林中進行對抗演練，其實就是部隊要開赴前線的信號，只是我們沒有去多想。我們這幾個月來對抗演練的地形同老山、者陰山差不多，星羅棋布的小山頭陣地根本無法讓大部隊展開行動，否則傷亡太大，只能以連、排為作戰體系形成多點而又全面的進攻，才能達到目的。”

王小偉仔細地瞧著沙盤說:“多點進攻不僅僅是整個作戰初始階段全面發動衝擊的手段，在炮火的強大支援下，各連、排向各自目標衝擊中，更要組成約乾個戰鬥小組，兩人或三人、最多四人，采取多種形式和分散的攻擊方式，同時向上快速發起衝擊，使敵人顧此失彼，還我軍只要能突破一點，進入敵人的陣地，就能打亂敵人的整體布局，一動還牽累整個體系，我軍各小組就能趁機而入，進而全面開花，分而合之，形成整體優勢，殲滅守敵，陣地必將在我軍之手，勝利卻到來之。”

王大偉樂啦:“小偉，你不僅說出了以連、排為進攻手段的作戰方案，並且如同戰略家似的說出了動聽之文采，妙也、奇也，我們就來仔細研究之吧。”

“哈哈！”兄弟倆笑著在沙盤上指指點點，討論著、思索著，然後坐在桌前，拿過紙、提起筆，王小偉動手，王大偉動嘴，作戰方案躍然紙上……

天黑了，陸繼財他們走出會議室，看到兄弟倆頭碰頭地在認真看著幾頁紙，便不動聲色地站在那笑著，兄弟倆感覺到了首長們的出現，立即起身，哥哥推了弟弟一下，王小偉上前立正道:“報告首長，連、排進攻作戰實施方案已經起草完畢，請審閱！”

“哦， 這麽快?”陸繼財驚悅地接過作戰方案，認真翻看後交給湯阿武，然後走到沙盤前思索著。湯阿武看過作戰方案後又交給李俊傑，隨後是郭團長和政委一起觀看，並且看過作戰方案後也來到沙盤前思考，並小聲地相互交流……

兄弟倆緊張不安地站在那望著首長們……

首長們最後欣悅地笑了，陸繼財接過作戰方案，從口袋上抽出鋼筆簽字，轉身衝門外喊道:“劉科長！”

劉科長推門進來立正:“首長，請指示！”

陸繼財說:“立即將這份作戰策略以我的名義下發全軍，做為各部隊在進攻中的參考方案，沒有參戰的部隊也要認真討論，並上報軍區司令部。”

“是！”劉科長上來接過作戰方案轉身出去了。

兄弟倆輕松地出了一口氣，笑了。

陸繼財喜悅地:“你們這兩個臭小子，這幾年書沒有白讀，理論與實際經驗相結合，很完整地體現了小組作戰與整體優勢的相互配合。”

湯阿武說:“軍長，在即將開赴前線之際，他們倆的職務……”

陸繼財嚴肅地:“不，保持不變，作戰策略現在還只是理論上的東西，我需要他們兄弟倆在戰場上用實踐證明它的價值。”

兄弟倆一齊立正:“是！”

陸繼財笑道:“阿武、俊傑，等會把飯端到這裡來吧，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我們同這兩個小子的關系，老頭子要是知道了，我們三個都吃不了兜著走，那就倒大霉啦。”

“哈哈！”大家愉快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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