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紅軍大部隊剛剛消失在遠方的山嶺之中,敵人的大隊人馬就出現在了山下,先鋒團的戰士們趴在戰壕裡緊緊地盯著越來越近的敵軍。
團長瞧著毫無防備的敵人大搖大擺地進入射擊圈後,怒吼一聲:“打!”
一顆顆手榴彈飛下了山,震耳的槍聲也立刻響起,敵人迅速組織進攻,但被死死地壓在了山腳,根本無法攻上山來。
隨著夜幕的降臨,戰鬥越打越激烈,敵人的兵力也越來越多,猛烈的炮火一陣接著一陣地在先鋒團的陣地上爆炸。
樹木在燃燒,泥石在飛濺,團長率領全團戰士英勇地阻擊著敵人的進攻……
一營長跑來叫道:“團長,三營長負傷了,傷勢很重,已經抬下陣地。”
團長果斷地:“命令一連長,代理三營營長。”
“是!”一營長消失在戰壕裡。
戰壕中,三兄弟端著步槍向進攻的敵人射擊,醫生和衛生員們彎腰在戰壕裡跑動著給受傷的戰士包扎傷口,想將一些傷員背下陣地,但戰士們推開他們繼續戰鬥……
王小虎突感左手臂一麻,手中的步槍掉了下來。
曾孝長忙把王小虎扶在戰壕裡坐下,焦急地:“小虎,你受傷了。”
“沒事。”王小虎抽出手槍,撲到戰壕前又繼續射擊……
曾孝長見醫生跑來,忙喊道:“醫生,小虎受傷了。”
醫生趕緊跑過來給王小虎包扎。
猛地,一發炮彈“呼”叫著飛來,團長迅速喊道:“臥倒。”並一把將鄒家全按倒在戰壕裡。
曾孝長也轉身迅速趴在了只顧包扎傷的王小虎和醫生身上,炮彈正好落在戰壕前爆炸,曾孝長背部和腿部數處被彈片擊中,從兩人身上滾到了戰壕裡。
“孝長哥!”
“孝長!”
王小虎和醫生叫喊著抱起昏迷的曾孝長。
“哥,哥哥!”鄒家全從團長身下鑽出來,撲到哥哥身邊叫喊。
團長一步跨過來看了一下說:“快,快背下去。”
醫生背起曾孝長沿著戰壕向陣地後面跑去。
鄒家全咬緊牙,抹了一下淚,端起槍和王小虎又繼續戰鬥。
紅軍英勇頑強的阻擊,使敵人終於頂不住了,潮水般的退了下去。
團長掏出懷表、借著火光看了一眼,忙喊道:“王小虎,把一營長叫來。”
“是!”王小虎應聲跑走了,一會兒就同一營長跑了回來。
團長命令道:“一營長,我們已經完成阻擊任務,你們營馬上把陣地上的傷員帶下去,然後帶領所有傷員按原定路線轉移。”
“團長,我留下,你先走。”
“執行命令。快走!”
“一營,將陣地上的傷員帶下去,跟我走。”一營長首先扶起一名傷員,領著一部分戰士撤出了陣地。
團長掃視著暫時平靜的陣地和時刻準備投入戰鬥的戰士們……
醫生急匆匆跑來說:“團長,一營長已經帶領傷員轉移了。”
團長問道:“重傷員多不多?曾孝長怎麽樣?”
醫生難過地:“有八名重傷員是用擔架抬走的,曾孝長也是其中之一,他整個背部和腿上的傷勢很重,我從他身上取出了十多塊彈片,但沒有生命危險。”
王小虎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趕緊偏頭抹去。
鄒家全咬著牙,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團長又看了一下懷表,衝戰士們喊道:“撤。
” 王小虎拉著鄒家全緊跟在團長身後,一發炮彈“呼”地飛來在陣地上爆炸……
團長大聲地:“快撤,敵人又要開炮了。”
紅軍戰士們剛剛撤下陣地,敵人的炮火就猛烈在陣地上炸開了花。
團長登上另一座山梁,回頭望了一眼硝煙彌漫、被炮火覆蓋的陣地,率領戰士們進入了山林,他大聲地:“同志們,加快腳步,擺脫敵人就是勝利。”
他和王小虎牽著鄒家全,率領部隊消失在月光下的密林中……
天亮了,山嶺間的陡坡上,一營長他們攙扶著輕傷員、抬著重傷員在艱難地行走著,抬著傷員的戰士不時地摔倒。
曾孝長趴在擔架上,瞧見抬自己的戰士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的情景,雙手支撐著想站起身,無奈傷勢太重,痛得根本就沒有力氣起來。
團長和王小虎牽著鄒家全率領部隊氣喘喘地趕上來,他跑到一營長跟前焦慮地:“一營長,怎麽才走這麽一點遠?”
一營長望著在陡峻的山脊上行走的隊伍說:“山上本來就沒有路,又有幾十個傷員,輕傷員還好說,可重傷員只能抬,路又陡,根本不好走,我們的腳步一直沒停,也隻走到這裡。”
團長衝戰士們一揮手道:“快,敵人肯定已經追了上來,大家輪流抬傷員,不然我們無法擺脫敵人。”
戰士們上來接過擔架向山嶺上攀登……
“團長,小虎,家全。”曾孝長趴在擔架上,扭頭無力地喊道。
王小虎和鄒家全撲上來抓住他的手,哭泣道:“孝長哥。”
“哥哥。”
團長趕過來說:“孝長,堅持住。”
三營長在前面擔架上喊道:“團長,你、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說。”
團長大步上前,瞧著他頭上和胸膛上被鮮血染紅的紗布說:“三營長,什麽事?”
三營長急促地:“抬著我們這樣走不行,太慢了,敵人肯定已經追了上來,部隊還要繞道甩開敵人和主力會合, 如果這樣走下去,我們全團會全軍覆沒的。把我放下來就地隱蔽,躲過去就躲過去了,躲不過我就同敵人同歸於盡。”
“不行,留在這裡,就只有死路一條,快走。”團長又走到前面一個重傷員擔架前……
三營長大喊一聲:“團長,來不及了,帶領部隊快走啊。”他撥出手槍,對著自己的頭上“叭”地開了一槍……
團長驚駭地回過頭,還沒等他回過神來,擔架上的重傷員們已經全部拿起了手中的槍,對著自己的頭叫道:“放我下來。”
“放下我。”
曾孝長也用手槍對著自己的頭叫道:“團長,放下我,不然我現在就死。”
團長慌忙哭喊道:“同志們,不能這樣呀,留在這裡就只有死路一條。”
曾孝長也哭喊道:“團長,我們不能拖累全團啊。”
重傷員們也叫喊道:“對,把我們這些重傷員就地隱藏,被敵人發現了我們就同歸於盡。”
“給我們每人一顆手榴彈,死也要拉幾個敵人墊背。”“
要是我們還能活著,就回家鄉鬧革命,等紅軍打回來,只要承認我們是紅軍就行。”
營連長們這時都跑了過來,瞧著重傷員們頂在自己腦殼上的槍口,焦慮地瞅著團長。
團長的嘴唇都咬出了血,無奈地:“大家等等,我們商議一下。”
他和營連長們小聲地商議著……
王小虎和鄒家全拉著哥哥的手,淚流滿面。
曾孝長卻掃視著周圍的地形,當瞧見山窩裡有一個小山洞時,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