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民警邊填寫表格邊說道:“王副所長,你家的戶籍原始檔案在第三個櫃子的第二節,屬於建新街居委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家的檔案應該是第三本,你自己去找一下。”
“好!”王軍走到一排文件櫃的第三個櫃子前,打開櫃門在擺滿原始檔案的第二節,還真的找到了建新居委會的檔案,抽出第三本翻開目錄,很快就找到了母親的名字,並且根據編號一下子就查到了家裡的原始登記表,他悄悄地扭頭掃了一眼正在忙著的潘桃兩人,立即從褲兜裡掏出鋼筆,快速扭開筆帽,把王小偉出生年份的“3”直接改為“1”,雖然筆跡有點粗,但這是沒辦法解決的事,只能留下這改動的痕跡了。他收起筆轉過身,高興地:“真的是在第三本檔案裡,一下子就找到了。”
年輕女民警便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新戶口本說:“你自己填寫一下吧。”
“好!”王軍是求之不得,趕緊坐在一旁填寫……
潘桃在一本新戶口本上蓋上章,交給中年婦女道:“大姐,新戶口本辦好了,以後小心一點,別再弄丟了,請你交五毛錢的工本費。”
“謝謝!”中年婦女把五毛錢交給潘桃後走了。
潘桃便瞅著王軍問道:“軍軍,昨天中午我去你家時,舅媽說讓我給你介紹對象,但這種事我這個當姐姐的也不好插手,因為我也不知道你對女孩子有什麽要求,何況你又長得這麽英俊,喜歡你的女孩子肯定特別多,是不是?”
王軍好笑地:“我媽就是瞎操心,我轉業回來剛剛半年,天天忙著上班,那有時間去想這些事。”
潘桃卻猛地盯著對面的年青女民警說:“對了,周敏,你不是說別人給你介紹的對象沒談成嗎,你看我家軍軍怎麽樣?”
周敏頓時羞紅著臉,責怪道:“桃子姐,你、你瞎說什麽呢?”
潘桃理直氣壯地:“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軍軍,周敏現在可是名花無主,她今年二十一歲,比你小四歲,我看你倆就挺班配,要不我做個現成的媒人?”
王軍低著頭,羞紅著臉,隻管抄寫著戶口本。
周敏也羞得隻管低頭填寫著表格。
潘桃便沒好氣地衝著王軍說:“王軍,你是男人,行不行說句話?”
王軍隻得瞧了周敏一眼道:“我、我沒意見。”
潘桃立即問著周敏道:“周敏,你呢,說話?”
周敏羞得叫道:“桃子姐,有你這樣做媒的嗎?”
潘桃一本正經地:“行了,你連王軍家的戶口檔案在哪都記得清清楚楚,說明你心裡肯定早就惦記上王軍了,現在王軍都答應了,你就別推三阻四了,我家軍軍不僅長得英俊帥氣,而且家庭條件也很好,你要是不答應,那我可把他介紹給別的女孩子了?”
王軍瞧了一眼低頭不吭聲的周敏,趕忙把抄好的戶口本交給潘桃,並掏出一塊錢放在桌上,然後起身把原始檔案本放回櫃子裡。
潘桃看也沒看,就抓起公章在戶口本的每一頁都蓋了個章,把一塊錢收進抽屜,又找了五毛錢夾在戶口本裡,一起交給王軍道:“軍軍,男子漢主動一點,今晚就約周敏去看電影。”
王軍吱唔道:“我、我今晚有事。”他立馬逃走了,因為他認為周敏不吭聲,就是表明不同意與自己交往,所以只能趕緊溜之大吉。
潘桃便責怪道:“周敏,你是怎麽搞的,行不行說句話呀,王軍都沒意見,你卻不開口,讓人家怎麽好意思?”
周敏羞羞答答地:“我、我怕他家裡不同意,你也知道,我媽沒工作,我兩個弟弟都在讀書,我爸就是一名普通工人。上次別人給我介紹的對象,就是因為嫌棄我家窮,負擔重,他們去我家看了一下後就拒絕了。”
潘桃罵道:“他們是瞎了眼,這種嫌貧愛富的人最好一輩子都找不到老婆。不過我舅舅舅媽不是這種人,只要軍軍同意,他們肯定不會反對。不行,我得找軍軍說清楚才行,不能讓他誤會你。”她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學校,王小偉魂不守舍地坐在課桌前,腦子裡總是在想著參軍的事,現在最大的阻力就是家裡,因為他也知道,如果家裡不同意,就算報了名,體檢也合格了,但只要把愉改年齡的事捅出去,一切都將等於零,武裝部沒有得到老頭子的點頭同意,謝叔叔是絕對不會給自己開後門,自己該怎麽辦?
一名男老師在黑板上抄寫出一道數學題,然後望著同學們道:“這是一道模擬高考的加分題,你們應該都非常清楚,這種難題是考驗你們的綜合能力,下面請一位同學上來做一下。”
很多同學立即舉起了手。
男老師卻掃視著沒有舉手的人,當看到王小偉心不在焉的樣子,便叫道:“王小偉,請你上來做一下。”
王小偉根本沒聽見老師在叫他,旁邊的好友趕緊捅了他一下,他茫然地:“幹什麽?”
男老師生氣地:“王小偉,你在想什麽?”
王小偉慌忙站起身道:“我、我沒想什麽。”
“哈哈!”同學們都樂了。
男老師指著黑板,沒好氣地:“你上來做這道題。”
王小偉隻得趕緊走上講台,拿起一支粉筆,卻久久地瞧著題目沒有動筆……
男老師惱火地:“上課開小差,題目不會做,真不知道你來複讀幹什麽,滾下去。”
王小偉卻舉起粉筆一筆一劃地寫了起來,漂亮的正楷字比老師的字好看多了,同學們趕緊一邊瞧著王小偉的演算,一邊小聲地與旁邊的同學輕聲交流……
男老師看著看著,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王小偉用了差不多五六分鍾,演算了半個黑板,才將這道題目做完,然後放下粉筆,自信地望著男老師笑道:“老師,我是滾下去,還是走下去?”
“哈哈!”同學們被逗得哈哈大笑。
男老師手中的課本一下子拍在了他的屁股上,笑罵道:“滾!”
王小偉笑著跑回了座位。
這時,下課鈴聲響起,男老師說道:“王小偉的演算非常的正確,希望大家對這種類似的題目要多看多做,俗話說,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只有勤奮、堅持不懈,才會有所收獲。再就是宋老師讓我通知大家,明天是國慶節,又是星期天,複讀班放假一天,星期一照常上課,遲到和曠課者開除。”
同學們頓時失望地叫道:“哇!”
男老師嚴肅地:“哇什麽,你們現在的精力必須全部放在學習上,難道我們當老師的不想休息嗎,可為了你們的前途,我們都能放棄休息時間,你們還好意思哇哇哇地叫,下課。”
“老師再見!”同學們一齊起立,目送老師離去,然後背著書包,結伴走出教室。
好友們圍著王小偉邊下樓邊說:“小偉,你那道題目要是沒做出來,今天可就下不了台。”
另一位好友感歎道:“是呀,算好是做出來了,不然就只能真的滾下來了。”
王小偉笑道:“今天是我運氣好,高考時這種類似的題目我就沒答出來,不然就不用複讀了,所以這段時間特別複習了這種題,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一位好友道:“怪不得,你這家夥是有備無患。只是小偉,你今天是怎麽啦,上課老是開小差?”
王小偉不好意思地:“今天是有點走神,腦子裡總是在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又一位好友便神秘地:“是不是喜歡上哪個女孩子了,在做白日夢,千萬別日思夢想,小心晚上把褲頭頂破,盲目地打靶射擊喲。”
王小偉羞罵道:“去你的,你才打靶射擊呢。”
“呵呵!”大家開心地笑鬧著跑出了校園,然後分別回家……
王小偉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裡卻又開始忐忑不安起來,雖然報名和身體初檢已經通過,但自己弄虛作假也是事實,如果老頭子還是不同意,自己又該怎麽辦?
這時,兩名中年婦女提著菜籃子匆匆地從後面超過王小偉,兩人的交談聲傳到了王小偉的耳中,一名婦女憂心地:“我家小強硬是要去當兵,我和你哥反覆跟他說,南邊就要打仗了,現在去當兵就等同去送死,可他就是不聽,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另一名婦女說:“小強就是倔,我都跟他說了,體檢時其它地方不能作假,眼睛可是最容易作假的,只要說自己是色盲,或者是近視眼,初檢時立馬就會刷下來,誰也不敢讓一個色盲和近視眼去當兵呀。可小強就是不聽,好像我這個姑姑在害他似的。嫂子,再過幾天就要複檢了,你和我哥可要把厲害關系跟小強說清楚,今年去當兵可不比往年,真的要是趕上打仗,要是把命丟了,到時再說可就晚了。”
“我和你哥這幾天嘴都說幹了,可小強就是不聽,他還說弄虛作假是違法的,是逃避服兵役,要是被查出來,今後就別想找工作,任何單位都不會要他。”
“放屁,我們稅務局易局長的二兒子,去年沒考上大學,複讀一年今年又沒考上,他隻好開後門到機械廠幫兒子掛了個名,然後以機械廠的名義參加駕駛員培訓,上個月剛拿到駕駛證,可這次報名體檢時一查竟然是色盲,就不用去當兵了,我們易局長高興得嘴都笑歪了。”
“人家可能真的是色盲吧?”
“什麽真的是色盲,騙人的,他要真的是色盲,就不能考駕駛證,色盲連紅綠燈都分不清楚,他怎麽能開車,他就是不想去當兵,才在體檢時弄虛作假說自己是色盲。這事我們局裡的人都知道,但誰也不敢說出來,我們易局長精明得很,他就是怕兒子當兵後要去打仗,才故意讓他兒子體檢時假裝是色盲,等這段時間一過,他就可以找人拉關系開後門,直接把兒子招到我們局裡來開車。”
“他、他就不怕這事傳出去?”
“他怕什麽,現在都是官官相護,往年為了當上兵,不讓子女上山下鄉,當官的都把兒子往部隊裡送,三年後退伍回來就能安排個好工作,今年要打仗了,他們當官的肯定都不敢讓自己的兒子去當兵,所以就算這事傳出去,也沒人會相信,他易局長照樣還是局長……”
王小偉無意中聽到了兩人的對話,此時心頭猛然一醒悟,老頭子和哥哥極力反對自己參軍,難道也是怕自己去部隊後上前線打仗,要真是這樣,我就能將他們一軍,反正我名已經報了,身體初檢也合格,他們要是膽敢再阻止,我就把事情捅出去,說縣高官不敢讓兒子參軍,是怕兒子上前線打仗,我到想看看老頭子還敢不敢阻止自己參軍,只要過了老頭子這一關,到時武裝部謝叔叔也不敢反對,得民心者得天下,除非老頭子不想當縣高官,否則就會被老百姓罵死。哼哼,不讓我參軍,我就讓他們好看。
王小偉以一個少年不成熟的思維心態,妄想著不切實際的是是非非,為了達到自己參軍的目的,竟然決定采取威脅的方式逼迫老頭子和哥哥同意。當他想好了對付家長的策略後,心裡頓時不再忐忑,腳步輕松地走進縣政府大院,從過道走進後院時,沒想到掛著軍牌的武裝部吉普車竟然停在自己家的外頭,他的心頓時又緊張起來,如果武裝部謝叔叔以弄虛作假的名義不準自己參軍,那又該怎麽辦?不行,現在只差最後一步了,我絕不能就此罷休,既然我的報名已經通過了武裝部的審核,就表明你們已經同意我參軍,現在再反對就是真正的弄虛作假,我連你們一起告,不對,不是告狀,是告訴全縣的老百姓。
王小偉推開家門,沒想到父親和謝叔叔、母親和哥哥都坐在沙發上瞧著自己,他便先聲奪人地:“喲,你們今天是不是都早退了,都回來的這麽早,看來我參軍的事讓你們都感到很驚訝,連上班的心情都沒有了。我首先聲明啊,如果你們不同意我參軍,我就把這一重大的消息說出去,說縣高官怕自己的兒子參軍後上前線,不敢讓自己的兒子去打仗,老百姓的兒子今年也就都不要去參軍了。怎麽樣,你們是不是應該考慮清楚後再回答我?”
王志德哭笑不得地:“你這是威脅?”
王小偉正經地:“不是威脅,是最後通牒。”
謝部長好笑地:“可事實是,你弄虛作假在先,我們反對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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