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強的四個姐姐取的名字很有特色,從大到小依次是牛春香、牛夏香、牛秋香、牛冬香,四個人的名字剛好對上一年四季。
如果按照她們的輩分來取名字的話,她們的名字中間應該跟牛小強一樣是個小字。由於牛大壯不喜歡閨女,因此就沒把四人排進家族的輩分體系,而是按照她們出生的季節來取名。
還別說,這樣一來反倒讓四個閨女的名字變得好聽了許多,也省事了許多,不然真按照輩分取名,憑借牛大壯小學都沒畢業的文化水平,估計會想破腦袋的。
俗話說長兄如父、長女如母,牛春香平時就很疼愛這個最小的弟弟,牛小強雖然傻,但好壞還是能分得清的,他很感動的點點頭:“大、大姐,我還、還好。”
看到大姐因為常年乾活而被曬得黝黑粗糙的皮膚,牛小強很懂事的把草帽遞還給大姐:“我不熱,這、這頂草帽還是大姐戴吧。”
牛春香趕忙推辭:“大姐不熱,還是你戴著吧。”
牛春香話音剛落,四姐牛冬香就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老頭子要是少抽兩包煙,咱們還需要為了一頂草帽推來讓去的嗎?”
在四個姐姐當中,牛冬香是最潑辣的,也是最有上進心的。從小她就立志要好好念書,通過知識改變自己的命運。雖然她的成績一直名列年級第一,但這種表現並未得到牛大壯的認可,重男輕女的他極力反對自家閨女念書,理由很簡單:“女娃子家念那麽多的書幹啥?念得再好,將來還不是別家的人?”
牛冬香因為念書的事情對自己的老爹很有意見,私底下一直稱呼牛大壯為老頭子,一點也看不出尊重的意思。為了能離開小山村,她跟自己的父親進行著長期鬥爭,鬧得最厲害的時候她甚至還揚言要喝農藥自殺,把一家人都給嚇壞了。
最終牛冬香在鬥爭中獲勝,穩穩當當的念完了小學和初中,然後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縣城的重點高中,今年已經高二(那個時候沒有高三)的她還有一個月就要參加高考了。
即便處在高考這個緊要關頭,牛冬香每次回到家也必須幫家裡乾農活。為了能考出好成績,牛冬香每次下地乾活的時候都會帶上課本,趁著乾活的間隙抓緊時間複習。她這種勤奮刻苦的勁頭讓牛小強十分敬佩。
二姐牛夏香聽到小妹的話立馬附和:“小妹說得對,爹對他自己和大弟最大方,對咱們幾個就很小氣了,他要是少抽點煙,俺跟大姐和三妹也不至於小學沒念完就輟學。”
牛夏香目前在一家棉紡廠上班,原本憑借她的學歷是進不去的,多虧了四叔幫忙走門路,這才給她謀了個好差事。
現在正值盛夏,天氣十分炎熱,棉紡廠的工作環境又很封閉,因此工人們都扛不住,每到夏天,廠裡的領導都會給工人們放半個月的消暑假。
以前牛夏香很聽話,也很老實,從來都不敢在背後說老爹的壞話。可自從在外面見過世面後,她就逐漸的對老爹不滿起來,連帶著對老爹最寵愛的大兄弟也很是不滿。
三姐牛秋香在鎮上技校的食堂裡做小工,幫著廚師切菜打雜。真要說起來,牛秋香才是四個姐妹當中腦袋瓜最聰明的人,可為了給小妹牛冬香走出大山的機會,牛秋香主動輟學,因此牛冬香對她是最感激的,姐妹兩的關系也是最好的。
聽了兩個姐妹的話後,牛秋香擦著汗笑道:“好啦好啦,不要埋怨爹和大弟了,隻要咱們好好乾,
將來未必沒有出息。” 媽媽孫梅最喜歡賢惠懂事的三女兒,聽到這話她笑著點點頭:“三丫頭說得對,隻要咱們好好乾,日子肯定越過越好。”
她說完話看了看牛小強,歎息道:“其他的倒沒什麽,我最擔心的是老么,他這個樣子將來娶媳婦都成問題,等我老了,他可怎辦啊。”
孫梅是典型的慈母,性格比較溫順,不然的話也不可能跟脾氣暴躁的牛大壯一起生活這麽多年。想到自己老了以後後這個小兒子無人照料,孫梅就覺得心裡一陣難受。
大閨女牛春香趕忙安慰:“娘,實在不行的話,你就答應王瘸子家的親事吧,這樣小弟將來就有人照料了。”
王瘸子住在三十多裡外的大王村,這人是個殘疾,後來還把殘疾遺傳給了自己的兒子。
王瘸子有一個兒子一個閨女,由於兒子天生殘疾,因此二十好幾了也沒找到媳婦。聽說了牛大壯的家庭情況後,王瘸子主動上門提親,許諾隻要牛大壯把四個閨女當中的一個嫁給自己的兒子,他就把自己唯一的女兒許配給牛小強,如此一來雙方的問題就都能解決了。
在農村地區,這種做法叫做“扁擔親”。雙方都是各取所需,談不上誰吃虧,因此也沒誰覺得這樣做有什麽不妥。
牛春香話音剛落,牛冬香就一臉激昂的反對:“大姐,你何必作踐自己呢?王瘸子的兒子可不是啥好東西,完全就是一個好吃懶做的爛貨,你要是嫁給他,下半輩子可就全毀了!”
農村人不會歧視殘疾人,但很看不起好吃懶做的家夥,見過世面的牛夏香聽到這話立馬附和:“么妹說得對,如果王瘸子的兒子僅僅隻是個殘疾那還不算啥,可他卻偏偏不學好,整天好吃懶做,你要是嫁給他,以後的日子怎個過?大姐,你長得可不醜,想要找個好婆家半點問題都沒有,實在不行的話我可以在廠子裡幫你介紹個對象,俺們廠的正式工可是很吃香的,每個月的工資能有三十多塊呢,你要是嫁給正式工,今後指定吃香的喝辣的!”
牛夏香多少有那麽點顯擺的意思,她目前是四姐妹當中混得最好的一個,下半年就能從學徒工轉為正式工了。她之所以把正式工說得這麽好,主要還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