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正罵著，嘴巴大張著，溫老大卻二話不說，走上前去，猛的塞進一大把“藥丸”到他的嘴中去，小唐眼睛一翻，連那藥丸的滋味是甜是苦都沒有嘗到，就將它們給吞咽下了肚。

“老大，你，你在幹什麽……”

小唐看著溫老大發狠的眼神，嘴巴一下子就不複往日的那般利索了，不僅聲音變得小媳婦一般的小了，而且還在發著抖，眼裡露出些恐懼。

完了?惹毛老大了?

再一看，其他同鄉也全都在盯著自己。

小唐發怵了，溫老大不說話，他也不敢再說話。

客棧裡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了許多。

刻把鍾之後。

“小唐，你說句話吧，這麽安靜可一點不像你……”

“小唐，有沒有覺得肚子不舒服，難受得厲害?”

“小唐，說句話呀，你不說話，我們慎得慌……”

眾人各自捂著肚子，愁眉苦臉的，只求試吃了新品藥丸的小唐給一個像樣的反應。但是，小唐卻安然的歪坐於那裡，像一個傻瓜。

溫老大從茅房裡歸來。

眾人齊齊圍了過去道:“老大，老大，小唐好像不好了……”

溫老大聽了一急，幾個箭步衝到臨時搭成的床板一側喚道:“小唐，小唐！”

小唐側臥著，身子歪倒在床鋪的一角，不動彈，不言語。

“怎麽回事?剛才我出去的時候他還好好的……”

溫老大自言自語的，拿一根手指過去要探小唐的鼻息，沒想到卻被睡夢中的小唐給一張口咬進了嘴裡——原來，這小子哪裡有什麽事情，而是在難得的安靜了下來之後，再加上暗底裡吃了藥丸之後，藥效起了作用了，使得他的腸胃舒服了，所以，居然就不知不沉的歪倒在鋪邊給睡著了……

倒把眾夥計們給嚇了一大跳。

原來是虛驚一場，如此看來，藥丸應該是有效的了，不然，他怎麽可能睡了半天還睡得這麽香?

要知道，其他人可是一直受著折磨的，整宿整宿的根本沒辦法合眼，哪怕是到了後半夜，疲軟得不行了，也一樣睡得淺，一直和著衣，隨時準備往茅房狂奔。

所以，他們今晚才和掌櫃的好說歹說的，費了好大的勁才和其它的房客調了換，主動換到這靠近茅房的北側一邊來……

要不然，誰樂意住個店，沒日沒夜的聞臭呢……

眾人立刻要吃藥。

溫老大卻叫道:“等等。再等刻把鍾。”

眾人哪裡肯等，紛紛叫道:“要等你們等罷，我反正是半個死人了，就算這藥是毒藥，吃了要死人，只要能夠讓我睡上個把鍾頭的安穩覺，我也自認是賺了……”

於是眾人搶著服藥。

小唐卻也驚動了，發現嘴裡的東西只是根指頭，卻不是吃的，原來他兩三天沒進得水米了，肚子早就又餓了，看眾人在吃藥，也立刻就從床鋪上跳了下來，這邊搶一把，那邊抓幾粒，一搶到手就丟進嘴裡嘎崩嘎蹦的咬起來，倒把個藥丸，當作是正頓一般的，大吃特吃了起來……

“哎呀，小唐活了，小唐活了……”

“不要搶我的，不要搶我的……”

“哎呀，我自己的都不夠……”

“好吃，好吃，這藥丸怎麽這麽脆，真是又脆又好吃……哎呀，不要搶！”

……

……

天王堂內。李忠走後。

武直鎖了院門與堂門，兩個人進了屋。武直燒了熱水，盛了一木桶，泡進臥房裡。

“武直。”

“嗯?！”

“給我洗腳。”金蓮冷不丁的冒出來這樣一句話。

“你這尺度有點大了吧?”武直傻眼。

金蓮突然這樣子，武直有點不習慣。“什麽叫尺度?”

“就是不要臉！”

“我叫你洗腳，跟臉又不搭邊，快點給我把腳洗了！”金蓮在床頭邊坐得好好的，仰頭朝著武直看，“翹首”以待。

“你這樣不好吧?”

“怎麽不好?”

“明人不說暗話，我是個大男子主義，怎麽能給你洗腳，想想看，女人給男人洗腳那畫面才叫美，有兩個字專用來形容這個的，叫做征服……而男人給女人洗腳算什麽，跪舔嗎?”

“什麽叫跪舔?”

“你不會?我教你啊，是這樣的，跪舔就是跪下來舔，奴顏婢膝，你來受虐，卻叫我爽……”

“說人話！”

“以後你會懂的。”武直喃喃道:“這麽囂張，遲早要你跪x舔x我。”

“我會跪舔你?別做夢了。不說以後了，就說現在，快把腳給我洗了……”

“不洗！”武直回答得斬釘又截鐵。 “好。”眾人答應:“不過，老大，為什麽要叫小唐先試藥?”

“小唐他最敏感了，嘴巴又大，如果這藥裡有問題，要不了一會兒他就會叫得滿客棧的人全都知道了，到那時我們再定奪不遲……”

“好，好好。”

一刻鍾後，小唐痛苦的從茅房裡回來，彎著腰，擰著眉，哪裡還像一個精壯的小夥，倒更像是一個老頭子。

“媽的，我被這病折磨得都快不成人形了……”他的身子雖然發著軟，但嘴裡卻不住氣的罵了個不停。

其他人卻都沒有他這個勁頭，在排隊上茅房。

“小唐，把藥給吃了！”溫老大說道。

“要吃你自己吃，我才不吃呢，我看，那個破醫生，肯定技藝不到家，我們從昨天到現在，藥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副了，明明都快要把藥當作飯來吃了，卻怎麽一點都見得好?那家夥，八成是一個庸醫，我明天，我明天，非得捶他一頓不可……哎呀，老大，老，老大，你在幹什麽，嗚——”

“不洗是不是，那好，算帳走人。”

“什麽意思?”

“今天至少有上百兩的銀子進帳吧，你說的，五五開，除去我要贖身的五十兩銀子，把多余的錢分我，我要離開。”

“這樣不好吧?親夫婦，不明算帳。你走了，我怎麽辦，我們合則。”眾人兩利，分則兩傷，你懂的……”

“我不懂。誰跟你是親夫婦，我們八字還沒一撇呢。”

“這就過分了啊。別忘了，你可是我撿來的，要懂得知恩圖報。”

“知恩圖報可以啊，把腳給洗了。”

“哎，好，靠，這什麽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