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內憂外患
華夏人怎麽能對外國人不好呢?這太丟人了,丟盡了華夏人的面子。可是寧大人就在這兒看著……
寧大人可是天上的星宿,更是文人中的大官,官家近臣,哪兒是自己這小小的夥頭惹得起的。
偷眼看看將軍們,哪一個也不發話。
其實將軍也很奇怪,這寧采臣寧大人到底是對這西夏人有多大的仇恨,怎麽會這麽對西夏人,實在是太不仁道了。
古人沒有人道,但是有仁道。
這對外國人要像春天般的溫暖,要有如兄弟姐妹們的熱情……
當然了,這寧大人非要吝嗇,他們也不會去惹寧大人這個霉頭。
不為別的,單單是文官的身份,他們便知道得罪不起。
再說了,這是西夏人,又不是本國人。而他們是軍人,又不是文人。
這為什麽要善待外國人的地球村大道理,他們是不懂的。
這軍隊就是怪獸,就是用來殺戮戰鬥,釋放人類最原始的野性,以武力恐嚇守衛自己的力量。
和平時期,這股野性受到律法、秩序的約束還好。然而一旦進入了戰爭時期,受戰爭的刺激,這股野性是必然要發泄出來的。
只是不發泄到敵人身上,就要發泄到自己人身人。
當然,也不是沒有嚴守紀律的軍隊。對內對外都是秋毫無犯。
只是這樣的聖人軍隊太少,仁慈與野獸完美地結和太少。
這顯然不是此時的大宋軍隊可以達到的高度。只看這些軍將們沒有阻止寧采臣,反而露出一副看熱鬧的神情,便知道他們心中有個野獸在做祟。顯然他們也想看俘虜們倒霉。
這本就是人類的本性,有善的一面,也有惡的一面。
永遠壓製惡的一面,隻擁有善的一面,那不是人,是怪物。
壓抑久了,自然也就會胡亂發泄。不發泄在敵人身上,便發泄在自己人身上。
為什麽歷史上那些越是外戰外行的軍隊,對自己人越是凶,便是如此。
為什麽男人在外面受了欺負,回到家對自己婆娘發泄,那麽凶那麽狠?以致成為家庭暴力,也是有著同樣的原因。
將軍們不說話,可是夥夫們不行。作為最下層的存在,又不是戰鬥人員,他們是有著極樸素的是非善惡官。
“大人,米飯剩下的不多了。”他們苦著臉抬來一個洗澡桶似的大桶。
只見裡面還剩下淺薄一層的米飯。
“饅頭髮下去了嗎?”寧采臣問道。
“發下去了。”
“饅頭一個沒剩。”
“什麽?怎麽會?”寧采臣不敢相信。實在是這時代的饅頭實在夠大,一個饅頭沒有一斤,也有八兩。就是寧采臣以自己的飯量比較,也最多吃兩個就飽了。
好吧!就算自己是文人,他們是軍人好了,這飯量也太恐怖了吧!三個饅頭再加上米飯。
“回大人話。--網.大夥兒天天吃米,也是有些膩了,所以才一次吃了這麽多。再加上平日裡很缺油水,所以……”夥頭苦著一張臉。
他可不想讓寧采臣誤會自己不讓軍卒們吃不飽飯。實在是古代的肉食實在不多,短缺得很。一般百姓,以及他們這些沒有戰鬥任務的軍隊,是很難沾得上葷腥的。
一個原因就是上面說的客觀原因,沒有這麽多的肉,就是有,朝庭也不會調撥這麽多的銀兩。別忘了,這是個文貴武輕的時代,重金養了文人,自然就不能再重金養軍人。否則怎麽分個輕重。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當官的,而是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普通小兵。
這要是軍隊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吃魚吃肉,寧采臣穿越前這樣的窮逼書生情何以堪?這不是文貴武賤的世界,而要反過來了。
第二個則是軍事兵法上的原因。
軍隊的作用是作戰,是拿命去拚。
如果天天都是大魚大肉的,到時候該拚命了。再拿酒肉去吸引人去拚命,傻子才會乾。這無形中就加大了軍隊作戰的難度。
別的不說。這不打仗時,有大魚大肉吃,打仗了,反而沒有了。誰還願意去打仗。
而如果向前線輸送新鮮魚肉,顯然也超出了這個時代的能力范圍,不和實際。
畢竟像漢武帝這樣照顧軍隊的古代君王實在是太少了。
而就是漢武帝也是主要供應霍去病軍隊新鮮肉食。其他部隊雖然也有,可是卻少了許多。
即便是這樣,大漢王朝也沒堅持下來。為此漢武帝連自己親舅舅的家都抄了。
唯一剩下的便是當年退下來的老兵分外緬懷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時光,就是老了、殘了,仍然願意去做戰。
宋軍就不行了。宋廷是絕不會花費這麽大代價的。
這些軍士們一年之中,除了節慶,又或是太后生日這樣的大喜事,也才能吃得上葷腥外,其他時候也就這樣了。
雖然僅僅是葷油炒的蒜苗這樣的青菜,但是畢竟是有了葷腥,平日能吃兩斤的,吃個三斤、四斤,問題也不大。
油水少了,人的飯量也就會變大,這是無可避免的。
聽了夥夫的介紹,寧采臣是唏噓不已。
還真有這樣的軍隊。自己整天吃豆芽吃鹹菜,吃得整個人都像豆芽菜了,卻讓敵人,還是打壞的敵人吃葷的!
寧采臣不是那種需要不斷吃素減肥的人,就是後世,他也是認為肉與素菜好吃的人。認為素菜好吃的生活水準,他從來都沒有達到過。現在也沒有達到。
感慨一番,寧采臣說:“這樣吧!如果不夠吃的,加水好了。”
“加水?”夥夫是嚇了一跳。
其他人也吃驚不小。
他絕對和西夏人有仇。
宋軍將們互相看了一眼,更是一句話都不說了。擺明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可夥夫不行,他們是直接執行者。“真的加水?”
“加水。”
得,反正是大人的命令,照做好了。反正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
可不是天塌嗎?華夏人怎麽能對外族人這樣?
夥夫頭帶著他一幫人去了。--網.
他們真這麽乾,西夏人不淡定了。“你們竟然敢這樣乾?”
他們是不相信寧采臣會把語言付諸行動的。因為有天朝上國情節的宋人,就是真這麽乾,也絕不會當著使節的面乾。這不是丟你們華夏上國的人嗎?
在他們看來,這個貪心的宋人,一定是想訛他們的金子,才故意這麽說的。
大意了!實在不該露出金子來。
不過,咱也不是那麽好騙的。想要金子?我全裝看不見。
可是現在,他們無法淡定了。菜色壞了,米飯也抬走了,現在竟真的加水煮米粥了。
憤怒、不解,以及恐慌,脫口而出。
是的,恐慌。本就不是宋人的對手,只是由於宋人天朝上國心態下,他們才有便宜可佔。
反正除了華夏這片土地上,身為使節,他是沒有聽說過還有哪個國家,是戰勝國給戰敗國銀子。這是只有華夏正統王朝才會做的事。
所以在正統上,西夏也好,遼也好,吐蕃也罷,全都隻承認宋國。
現在宋國開始不要臉面了,這怎麽得了。
寧采臣才不管他們怎麽想:“哼!我為什麽不敢,一群俘虜罷了。沒讓他們以勞動換取食物,已經便宜他們了。”
“勞動?對了,還可以這樣乾!本官明日便稟明陛下,讓他們統統去挖礦,以勞力換取他們的夥食。”寧采臣突然起了捉弄西夏人的心思。
也只能是捉弄。寧采臣想得再好,但是這世界的主流便是“寬以待人,嚴以律己”,想要宋人虐俘,難啊!
哦?讓囚犯工作,似乎也不能算虐俘吧?好像這大宋的囚犯們本身也是要乾活的。
不對!這華夏人的大腦構造比較奇特,自己人受苦受餓是正常,可是外國人,哪怕是俘虜也是絕對不能受上一點兒委曲的。
這樣例子太多,寧采臣隻回憶一下,便不願意深想。他很怕自己一時忍不住乾掉這些俘虜。
“好!你好!我會到趙官家那兒去告你的!”西夏使節很生氣。
“去告好了。如果你們告得動的話!”對他的威脅,寧采臣才不在乎。
大不了挨頓訓。比起挨訓來,整一下敵人才重要。
老實說,上一世時,寧采臣可不算不上什麽三好學生。由於常常需要打工,這曠課對他來說可是家常便飯。
助教談話,教導處,他同樣沒有少進。
比起這些人來,皇帝趙佶的口才可差遠了。總不能因為這麽件尿事,便誅殺大臣吧?
寧采臣油鹽不進,不怕威脅,西夏人只能是氣勢洶洶地走了。
“大人……”這樣欺負西夏人是很解氣,但是宋軍將們同樣顯得很擔心。怎麽說大宋國還從來沒有這樣對付過外國人。
就是有做,也是前面一線的軍卒做的。至少他們這些個皇城禁軍,自從趙光義最後一次禦駕親征後,他們便沒有怎麽動過。
既然沒有在前線拚殺,自然也就沒有多麽大的仇恨,也就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反而有心擔憂寧采臣的得失。
“寧大人,陛下會不會真的因此降罪?”
寧采臣……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從歷史上看,趙佶無疑是貪財的,否則也不會有粱山他們造反。
趙佶貪財,那麽讓俘虜替自己挖礦賺錢,理論上是應該可行的。
可是另一方面,趙佶卻同樣對外族很大方。西夏、遼國、吐蕃……只要能給錢的,他是全都給。就是後來金人打入汴京城,劫去宋國都所有的金銀,他也不為之所動。
這個時代的人也許看不懂他,隻認為他是一個矛盾的人。但是寧采臣知道,這在後世很普及,大概是叫做為政治任務服務。
寧采臣是真的不懂政治,所以他上一世也沒有深入了解過這是怎樣的政治任務。由於不了解,他自然也就是分不清趙佶會有什麽樣,有多大的反應了。
這時,突然俘虜營發出了吵鬧聲。
“何事如此喧嘩?”
“回大人,回將軍。是西夏俘虜在抱怨夥食不好,不願進餐,正在鬧騰?”
“大人,這怎麽辦?”軍將們一下子慌了手腳,“他們要是嘩變,那可就麻煩了!”
言語間未免有些不滿。他們隻想安安靜靜地看押俘虜,然後交給西夏人,他們的任務也就圓滿完成了。
所有參軍的人都知道,這軍喜最怕嘩變。如果是別的事,他們一點兒也不擔心,但是軍營嘩變,實在是太恐怖了。
一旦是真的嘩變,死人是一定的。
身為將軍,本身便是有些知識見識的人。他們也就不那麽容易成為信徒,即便是佩服寧采臣,也沒有佩服到可以以性命相交的地步。
他們沒有直接按下寧采臣已經是手下留情了。當然,即便他們下令了,聽的又有多少,可不一定。畢竟這兒的書迷不在少數。
沒有娛樂的時代,誰要是動他們的明星,他們會怎麽做?
目前沒人知道。因為以前以來沒有這樣過,沒有前例可循。
其實寧采臣也很生氣。
這西夏人敢鬧騰,絕對是以前的日子過的太好太舒暢了。別忘了他們的身份,他們可是俘虜,可不是貴賓。
而宋軍的皇城禁衛軍也太廢。這種時候還愣著幹什麽,出動軍隊鎮壓啊!
不是寧采臣的身份所限,再加上趙宋官家們對軍權的敏感,寧采臣都有意下令了。可是他不行,不能這樣做。
“住口!”
神恩如海,神威如獄。
寧采臣本身就有神職,神職一現,自有煌煌神威。“爾等俘虜,既然不想吃,那就不要吃好了。什麽時候餓了,什麽時候再吃。”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沒有人敢反駁。本身的神職,加上後土世界的加持,哪個敢反抗?
這樣也行?
眾將呆滯。在他們看來極為難辦的嘩營,竟然一句話便解決了?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真的很不可思議。
寧采臣在說完,卻看向遠方。
遠方似乎有什麽事發生了。
錢塘,一個俊秀的少年正在一家藥鋪學醫。而藥鋪坐堂大夫有一個女兒,正一直水汪汪盯著這個少年看。
“小哥。”正當少年因為少女的盯瞧,越來越泛上紅潮時,一個看上去長相很普通,一丟到人群,便再也辨識不出的老者走進了藥鋪。
這突然到來了的老者可是解了少年的圍,立即迎上老者:“老人家!您是瞧病,還是抓藥?”
“這位小哥,我既不瞧病,也不抓藥。”老者不緩不慢說。
少年驚了一下。這人到藥鋪來,既不瞧病,也不抓藥,那來做什麽?
本來這樣的客人是不受歡迎的,但是現在對少年來說,有人出現與自己說話,去掉讓少女盯瞧的尷尬比什麽都要重要。
於是少年繼續問道:“老人家,那你是有什麽事嗎?”
“唉!”老者沒有說事,先是歎了一口氣,一副難過的樣子,然後才說道,“老頭子是從外鄉來的。”
“難怪老人家口音不像咱們這兒的人。”少女也來了興致,插話說話。
少女並不算是絕色,但是她自有一番氣度,看著便使人悅目。有如這西湖水一樣,清清澈澈的,是難得的天然清新感。
老者忍不住看了少女一眼,享受了一下有如雨後的清澈,然後才說:“我是來訪親的。”
“那訪到了沒有?”少女問道。
“唉!”老者又歎了口氣。
老者歎氣也就使人知道他是沒有找到了。
少年看了少女一眼,立即說:“老人家,我是本地人。不知老人家的親戚姓什麽叫什麽,也許我知道也說不定。”
少女立即又說道:“漢文哥哥的姐夫是本地捕頭,這地方就沒有他不認識的。”
沒錯,這個少年便是許仙。
本來許仙每天跑去白素貞那兒學醫學得好好的,可是卻讓他姐姐抓來了這裡。
許仙是不樂意的,但是許嬌容也是好意。在她看來弟弟在女子手下學醫,即便今後學有所成,又娶了這個女子。也會因為這事矮上一頭。學醫還是要向男人學。這今後也才能成為一家之主。
這事許嬌容也和李公甫商議過,但是卻差一點兒氣死她。李公甫呵呵一笑說:“你看我沒有向你學藝,可咱家當家做主的還不是你?”
許嬌容當時狠狠剮了李公甫幾眼,事情也就這樣定下了。
巧的是這戶性宋的大夫,只有一個女兒。而他女兒宋丹,一眼便看中了許仙。 並且在倒追許仙。
老者想了一下,似乎想不起親戚的名字,好一會兒才說:“名字我記不大清了,只知道叫叔什麽。”
寧采臣聽了,眉頭緊鎖:“沒有名姓,只有一個‘叔’字,這可不好找。”
老者的眼睛暗淡不少。
少女眼珠子一轉,突然說:“對了,漢文哥,你不是有個叔舅嗎?”
許仙笑道:“這只是個稱呼,又不是名姓。”
他們沒有看到,老者的眼睛卻一子明亮起來。
當許仙對少女說完話之後:“咦?老伯去哪兒了?”
老者已經不見了。
不遠處,老者取出筆來,在上面寫道:稟告主公,李季已經找到了“叔”,該人為錢塘一許仙人的叔舅。我會繼續追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