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開審
寧采臣的馬車進了桃花庵沒有停留,而是直接去了法王城。
城中有新建的官衙,明鏡高懸的大匾上供奉的卻是“後土”二字。也就是說這兒是後土娘娘直屬的官衙,官衙所有,任哪一方鬼怪都審得。
同樣,這個官衙中,除了寧采臣這個正牌yīn官外,文武雙判,日夜遊神,功司功曹等等,一應暫缺,就是衙子yīn兵也是從杭州城隍中抽調而來。
個是寧采臣舍不得功德,而且這裡的官職任命,根本不需要yīn司功德,因為這兒後土娘娘說的算。現在娘娘不在,一切以他為主。
不過也正是如此,他才不能馬虎大意。這第一座後土之城到底能不能成,全看他的運作。
而他手下現有的人,顯然沒有適合的人選。
沒有人手,一切從簡,直接抓了蜘蛛精做了文案工作。
“大人,外面有yīnhún進城了。”
“哦?”寧采臣沒有想到竟然有yīnhún跟了上來,並沒有都回去。“好吧,把他們護送過來,先審他們的案子。”
派出yīn兵,護送他們進來,寧采臣開始審案。先審的是一fù人。
只見他驚堂木一拍,喝問道:“堂下何人?有何冤情?把訴狀呈上來。”這是真的審,沒有yīn司系統的輔助,又沒有日夜遊神,功司功曹,想計算功過?先問明白案子吧!
堂下跪著一位三十多歲的fù人,穿著打扮是貧苦人家,哭泣道:“草民劉氏,不通文墨,並無…並無…訴狀,舍弟冤枉,懇請大老爺為民fù做主。”
普通老百姓要打官司,必須先遞狀子,也就是官方說的“訴狀”,頗似今天的起訴書。這份狀紙,兩造具備,案由與事實清楚,筆法老練,嚴格遵循著訴狀的法定格式,極有可能出自持有官府頒發執照的法律文書撰寫人——“代書”之手,訟師也可代寫。
寧采臣一聽沒有訴狀,忍不住皺了皺眉,這人雖然死了,生前習慣卻還在,難道就找不到代筆識字的文人嗎?沒有案由與事實,這案子就更難審了。
劉氏看堂上神官眉頭緊鎖,爬在地上把頭磕的砰砰響,哭喊道:“大老爺,冤枉…冤枉…冤枉呀!”不住喊冤,她也知道這告狀需要狀紙,但是她沒想到yīn間也要。
看她那麽淒苦,死了也告,也許是動了惻隱之心,寧采臣問道:“也罷,你為誰申冤,狀告何人?”沒有任何輔助,這是他完全自主審案了。
劉氏謝過寧采臣後,淒淒慘慘道:“謝謝大老爺,舍弟萬大狗冤枉,他絕對沒有逃役,請大老爺明察。”
徭役,中國古代統治者強迫平民從事的無償勞動。包括力役、雜役、軍役等。古代,凡國家無償征調各階層人民所從事的勞務活動,皆稱為徭役,包括力役和兵役兩部分。它是國家強加於人民身上的又一沉重負擔。起源很早,《禮記.王製》中有關於周代征發徭役的規定。《孟子》則有“力役之征”的記載。秦、漢有更卒、正卒、戍卒等役。以後歷代徭役名目繁多,辦法嚴苛,殘酷壓榨人民。
宋代,徭役負擔仍十分繁重,並出現了募役、助役(津貼應役者)、義役等形式。宋初,徭役有所減輕,但中期以後,服役增加,民戶複大量逃亡。
徭役官司是所有官員都不願意接手的官司,特別是劉氏這樣不通筆墨的fù人。
由於古代徭役名目眾多,負擔繁重,特別是宋徽宗時,趙佶過分追求奢侈生活,在位期間,重用蔡京、童貫、高俅、楊戩等ān臣主持朝政,大肆搜刮民財,窮奢極侈,荒yín無度。建立專供皇室享用的物品造作局。又四處搜刮奇花異石,用船運至開封,你為花石綱。
他每搞一樣,在上下齊手之下,民戶的負擔便會多了十倍不只。
“具體怎麽回事?說來聽聽。”徭役之案,審了也難有結果,除非他有法辦趙佶的能力。
但是,天子命。這又豈是他一小小城隍可以審的。再無能,也是人皇之位。
劉氏弟弟萬大狗的案子並不複雜,也就是他弟弟去服兵役了,可是官府卻加派了同樣的徭役。
當時是她萬翠花親自送弟弟走的,她又怎麽會忘。
“本來這兵役是民fù的渾家服的,只是民fù剛剛成婚,弟弟憐惜姐姐,便代民fù夫君去了。頭年弟弟還寫有信來。”她哭得很傷心。
夫君雖好,但是弟弟可也是骨肉至親。
“可是他們竟然說弟弟逃了兵役,又捉了民fù渾家去。民fù四告無門,今年民fù渾家也死在了疆土上。民fù聽說yīn司有判官在,大公無sī。民fù一忍心,便尋了短。要來這yīn司告狀。陽間告不得,yīn間民fù也要告。”
她的案子讓人唏噓不止。
不是陽世沒了希望,她又怎麽會選擇這麽條告狀之路。
什麽yīn神不管陽世,什麽徭役是國家律法……寧采臣全然說不出來。“那你可知道你弟弟與夫君在哪兒服役?”
劉氏搖搖頭:“民fù不知。”
“那他們的主官是哪一個?”寧采臣想了一個辦法,又問道。
她又搖頭。
寧采臣有些失望,這一問三不知,他又怎麽審下去。
劉氏想了一下說:“大人,您不是神嗎?您,能不能算算?”
她竟然把主意打到這個上面,寧采臣是好氣又好笑。不過想想她竟然會選yīn司路,這麽個告狀法子,也就不能怪她了。
可是這兒不過是後土官衙的草建班子。算?又讓他怎麽算?
如果知道名姓,他還可以支付功德從生死簿上跨境查找,可是連個名姓都沒有,別的生死簿,他不知道,但是他這本,是真的做不到。
正當寧采臣為難時,突然官衙外傳來呼聲:“阿姐,是阿姐嗎?”
一個死去的戰士奮力向裡闖。
“千萬別讓他進來,他身上的煞氣是會衝散yīnhú采臣大驚失sè。
yīn兵們也奮力阻擋。
當時城隍城的攻城之戰,他們全都經歷了。這普通的yīnhún受煞氣一衝,便會hún飛魄散,這是他們親眼看到的。自然不會讓他衝散了yīnhún。
一邊其他的yīnhún全嚇得擠做一團,這戰士身上的煞氣,他們天生便怕,知道對自己沒有好處。
那個戰士鬼hún知道自己衝上去會害了姐姐,也不再前衝,對寧采說:“大人,小的就是萬大狗。”
“大狗,你真的是大狗!”劉氏認出了自己弟弟,只是yīn間相見,竟然也不能相聚,她為之落淚。
寧采臣分出一點兒神力。“去吧!好好聚聚吧!”
“多謝大人!”
寧采臣揮揮手。
這時,“大人,人犯徐海帶到。”
好,好!來的正好!萬大狗的出現,寧采臣已經不用再問這是怎麽回事。
因為一切都明擺著。這徐海以一紙奏捷文章掩了自己的敗陣,化敗為勝,但是他雖然妙筆生花騙了官家兵部,但他卻沒有妙手回春,使死人複生的能力。
人死不能複生,但是大宋皇朝,泱泱大國,三條tuǐ的蛤蟆不好找,兩條tuǐ的人滿地都是。只要再大筆一揮,說這些人沒有服徭役便是了,輕易便補了這空缺,但是他這麽一補,他害的可就不僅僅是軍卒了,更是一下子害了更多的人、家庭。
本來徵宗朝的徭役就很重,你再加上一倍,還讓不讓人活了?
而且加的還是死亡兵役。這是活生生的人,不就是韭菜,可以割了一茬又一茬。
“來人,把他押上來。”寧采臣憤怒地一拍驚堂木。
“威-武-”
一個面目俊雅的文官被推了進來,腳上無腳赤腳,顯然是王小有意為之。身上隻著一件白sè的內衣。沒有官服在身,他身上的官氣弱了不少。
進了大堂,他卻怒目而視道:“你們是什麽人?竟敢對本官sī設公堂!”
一身威風凜凜的上位者氣息中竟然摻雜著一絲浩然之氣,他竟然也有人道功德。不過只要是人便會或多或少於人道有功,有這浩然之氣並不奇怪。讓寧采臣面sè不好的是這浩然之氣竟然還幫他引出了陽世官氣,這樣一來,只要他不死,便幾乎沒有辦法審判他。
寧采臣知道這是道祖為了這世界,為了人族好,但是道祖做事也太沒分寸了,限制了神佛,那麽誰來限制陽人為惡呢?
“大膽!”寧采臣又一拍驚堂木。
“威-武-”
“你這犯官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yīn司之內也容得你撒野!”寧采臣斥責道。
“yīn司?本官死了?不會的,本官正在監考,不會的,本官怎麽會死!”他不相信他死了。
他是沒死,可是寧采臣不解釋,他又怎麽知道。根本不給他解釋,直接開始審案:“堂下所跪何人?”
進來他是沒跪的,寧采臣一出聲,王小一鎖鏈打在他的後膝上,雙tuǐ一痛,不自覺便跪下了。
他的官氣自然反擊,可是面對寧采臣那連皇上都罵得的名士印,小小官氣又起得什麽作用。至於浩然之氣,不過是絲殘留,對一般鬼怪還行,對寧采臣,沒當場奪了,已是他的運氣……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