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半路劫殺
騎馬去汴京。
沒有學過騎馬的人最好不要騎馬。
寧采臣總算明白了這話的真意。
馬鞍仿佛石頭似的敲打著自己的屁股,兩腿是又痛又辣。火辣辣地痛著,都快木掉了。
所以在李寶寶提議下馬走走時,他是非常樂意的。
下了馬,兩個文人裝扮的人走著外八字,漸漸釋放掉雙腿上的疼痛。
不過兩人都沒有說疼,為了救父親,李寶寶恨不能立即飛到汴京,所以才會快馬加鞭,可她畢竟是個姑娘,哪兒騎得了這麽長時間的馬。一雙細皮嫩肉的粉腿是早已變得紅腫,一雙美目隱隱含著淚。
看她都疼成這樣了,寧采臣又怎麽好說自己痛死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話說,比如說:“咦?這兒怎麽會有草繩?”
一道草繩橫貫道路兩旁,與膝蓋平齊。如果不是寧采臣他們腿疼,恐怕還真看不到這道絆馬索,就是看到了,以他們的騎術,也非撞上不可。
林子裡埋伏著強人。“大哥,他們看到了,怎麽辦?”
“怎麽辦?還不衝!你個粉腸!他們若是跑了,上哪兒去討銀子去?殺啊!”
一群嘍羅,左邊六個,右邊六個,一起殺了出來。
“呔!你個粉腸,還不束手就擒!”打頭的是個大肚漢,看上去廚子更勝過強人。
“粉腸?噗嗤-你說話真有意思!”李寶寶一下子笑了。
“不準笑!”他們還很生氣。
生氣後,嘍羅對他們老大說:“大哥,我就說粉腸沒有氣勢,你看不僅沒嚇到人,反而把人逗樂了。”
老大聽了,更是生氣,大聲道:“你個粉腸,你老大我從小到大都是做粉腸的。不喊粉腸,喊什麽?”
寧采臣也看出來了,他們就是一群初落草的普通百姓:“列位,既然你們不習慣做這個強人,不如還是回去做個本份人吧!”
“本份?再本份就餓死了,說了你們這些書生也不懂。”
被鄙視了。寧采臣笑笑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要做了這麽個強人,但是我知道你們一定做不長久。”
“喲!書生,你敢威脅我們?”
“不敢。只是看了你們這繩子,拉的這麽矮,你們是絆人,還是絆馬?絆馬吧?騎術稍好一些的,直接便縱身跳過去了。絆人,誰又不是瞎子,這麽粗的草繩還看不見。”
寧采臣隻說騎術好的,他們這樣的是不能算的,是特例。
對面老大聽了,一巴掌拍到身邊的瘦子身上。“你個粉腸!你不是說這絆馬索是什麽馬都絆得,怎麽聽人家秀才說,什麽作用也不起?”
“大哥,我也不知道哇!平日聽人說什麽絆馬索,我也不知道什麽樣。是大哥說,只要有就行。”瘦子也很委曲,他們是才落草,哪個知道絆馬素怎麽弄。
“你個粉腸!”老大一把把瘦子推到一邊。大步上前道,“今個我也是頭一天開張,你們就是我打劫了。看你們也是書生,沒有幾分力氣,我也不欺負你們,你們痛痛快快……呃,要多少銀子?”他回頭問自己手下道。
“大哥,你等一下,我們算算。”嘍羅們瓣起了手指。
“算你們粉腸!這時候才算,你們丟人不丟人!”老大訓完,也自顧自算道,“一碗粉腸三文錢,一千文錢是一兩。我們這兒有十二個人……這樣好了,你們一人出十兩銀子,就放你們過去了。”
寧采臣笑了,搖搖頭說:“我這兒有一百兩,都給你們,你們別做強人了,回去做個小買賣吧!”
眾人一聽一百兩,都想上來拿。
老大攔住他們,說:“我們盜亦有道,說是十兩就是十兩,我們是絕不會回去的。”
這時,寧采臣看向他們身後,一行八個大漢,手持鬼頭刀,就這麽向他們這邊衝上來。
老大見了,大聲道:“你們是哪個山頭的,我們現在正在做買賣,你……”
對方不答話,揮刀便劈。
要不是那個老大閃得快,他就只能到地府去賣粉腸了。就是這樣,他的肚子上也多了個明顯的傷口。
“啊!我的肚子,快來救我啊!”老大慌了。如果不是肚子上肥肉不少,這下非開膛不可。
這是哪兒來的人,怎麽這麽凶殘!
他們直奔寧采臣二人來。寧采臣大喝道:“你們是什麽人?”
這一次對方開口了,說道:“不要怪我們,我們也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到了閻王那,你們再細細說道吧!”
閻王?哼!恐怕他們都不知道,這人死了,地方城隍也就判了,還輪不到閻王來審。
如果不是已經出了杭州,寧采臣倒不介意審審他們。對神揮刀,這也是死有余辜了。
“李姑娘,你躲開些。”
李寶寶咬咬牙點點頭,退到一邊。
與這些窮凶極惡的匪人交上手,寧采臣才發現自己的進步真的很大,就是用不上城隍的神力,這些匪人竟然沒一個是他的對手。最直觀地感覺,便是他們的力氣太小了。
砰砰砰,三下五除二,他們便全都被放翻在地上。“說說吧!是誰讓你們來殺人的?”
“哼!雖然我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們是不會供出雇主的!”
“好!既然你們與人消災,就不知你們的災誰來消!”寧采臣手上的劍鞘雖然可以殺人,但是他不想用,反正地上這麽多把鬼頭刀,任何一把都可以殺人了。
“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就此丟了性命!”一腳挑起鬼頭刀,接到手中,乾淨利落。
眾強人們全都看傻了眼,特別是倒在地上的八個,是暗暗後悔,心說:這還是文人?不是應該手無縛雞之力的嗎?若一早知道他這麽厲害,這買賣說什麽也不會接。
他們的後悔,寧采臣看在眼中。“你們沒人願意說嗎?看來我只有殺了你們,像你們的靈魂詢問了。”
他們是不知道寧采臣是城隍,是可以拘押他們靈魂的,但是他們可以感覺到,寧采臣是真的準備殺他們。
“你敢殺我們?你就不怕官文海捕嗎?”
殺人老匪竟然搬出官府做靠山,惹得寧采臣是哈哈大笑:“你們還敢說官府?恐怕官府早在四處尋捕你們吧!”
“那你把我們送官府好了。”
寧采臣眉頭一挑,聽他這話音,他們似乎是不怕進官府似的,反而巴不得送他們進去。“送官府?為什麽?難道你們沒看出來我是秀才嗎?就是殺了你們,官府也不會找我麻煩,我又何必這麽麻煩,送你們去什麽官府?”
“你!好狠毒!”他們怕了,真的怕了。他們想不到一個秀才說他殺他們說的那麽冷酷無情,仿佛殺人殺了無數似的,他們甚至可以在寧采臣身上感應到只有他們這樣人身上才會有的殺氣。
殺氣,本身便是殺戮多了,一種精神力量。
寧采臣殺人是不多,但是死在他手中的鬼怪已有十幾萬,殺人是殺,殺鬼也是殺。人間處處有大道,殺了便是殺道,精神力總會沾上殺道的痕跡。
這與想不想沒有關系。
“狠毒?”寧采臣挑挑眉,“你們殺我就不狠毒,我殺你們就是狠毒,世上還有這樣的道理?”
“我們不是來殺你的,我們是來殺他的。”悍匪把手一指,直指向李寶寶。
李寶寶面色慘白,卻沒有問為什麽。寧采臣隻好問道:“殺她?為什麽?她得罪什麽人了?”
“他得罪了誰,我們不知道我們只是奉了李區的命令來殺人……”
“好了,不要說了!”她哭了,真的好傷心。
“這個李區是?”寧采臣來到她身邊,遞過一塊手帕。
老實說,他是想抱著安慰她,可是人家已經說出自己女兒身的身份,這時候再抱,便有佔便宜的感覺了。
雖然她不說破性別,寧采臣抱她也是佔便宜,但是至少她不知道,外人也不知道。
難道沒人知道文人最悶騷嗎?就是禮儀楷模的朱子,如果查一查他的私生活,小妾們也是立即會拉下神壇。
更何況他現在血氣方剛,不然也不會有“騷年”的名詞了。
只是下面的故事澆熄了他的欲火。
“李區是我哥。 ”李寶寶邊哭邊說。
“你哥?”
“他是我後母的兒子,父親早年跑船受了傷,不能再有孩子,為了有人能繼承家業,父親便把後母在鄉下生的兒子接了來,過繼為我的大哥,希望繼承家業。只是我想不到他竟然這麽等不及,竟然不許我去救父親。”
“所以在杭州的飛刀,你才會急著拉我走?”
李寶寶點點頭。
這是什麽狗屁倒灶事,自己傷了,不能再有孩子,便接給自己綠帽子戴的娘子與奸夫生的兒子做自己兒子,還讓他繼承家業?
不得不說古人真的很偉大,看看後世,有幾個做的到?恐怕只有日本那座島上還有人做的到吧!
不過這個繼子夠迫不及待的,這麽快就想搞死自己繼父,既然還阻止自己妹妹去救人。真是夠忘恩負義的了,果然很腹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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