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只是偶然發現這麽個組織,跟蹤他們到了杭州,他們具體在哪兒,我還沒有找到。” 寧采臣要加入,燕赤俠自然要把他掌握的情況說出來。
寧采臣神秘一笑:“那正好,我這兩個朋友可是真正的地頭蛇。有她們幫手,再神秘的組織都逃不到。”
他所說的朋友自然是白素貞與小青。是,她們是不是杭州本地的妖,但她們是蛇,叫法並不算錯。
更關鍵的是,這個世界的法力資源太豐富了。不說衣食住用行,甚至他們都用法力來娛樂。
掐指一算這種在凡人間看上去,了不得的本事,在他們看來卻很簡單。而以白素貞的人品,寧采臣相信當她得知原因後,是一定會主動出手幫忙的。
“白姑娘、青姑娘,事情就是這樣,我希望你們能和我們一起出手,抓住這群敗類。”寧采臣自信滿滿說道。
他們這個組合,抓幾個人販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白素貞和小青卻拒絕了,非常的突兀。
“為什麽?”這是寧采臣所無法理解的。畢竟他邀請白素貞與小青根本就不是為了利用,更多的卻是為她們考量。
仙道、神道全為人道限制,她們想得成正果,至少需要人道的認可。而人道的認可,又有什麽比幫助人族來的更快,更方便的?
是,寧采臣是不可能說出天地人三道的關系,但這不等於他不會暗地去引導他願意幫助的人。
小青皺著眉子說:“那個燕捕頭是壞人,他殺了我們好多同類。”
白素貞:“青兒!”
“就是壞人,我又沒有說錯。”在她的立場,殺妖的自然是壞人。
“青兒!”白素貞埋怨了小青一下,卻說出了另一番解釋:“寧相公,不是我們不願意幫忙。那寧捕頭本身殺氣便重,殺死妖族過多,形成了一種對我們的壓製。在他面前,青兒都有可能把持不住神智。一旦露了行藏,我等姐妹很可能會因此丟了性命。”
白素貞的擔心不無道理。
燕赤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實在沒有多少把握。
即使他是大俠,也是人類的大俠。故事中的寧采臣在遇到中老年的燕赤俠是成功勸服了他,但那只是故事,現實中是否同樣勸服他,寧采臣不敢打什麽保票。
“難道你們一點力都出不上?”
小青嘟著嘴,就想告訴他什麽都幫不上,白素貞卻攔住了她,笑著說:“也不是一點兒都幫不上。只要你能取來那群人身上的任意東西,我都能算出他們的老巢來。”
只是掐算,也許比不上直接出面,但只是這也算有貢獻了。
“這樣也好!我代受他們拐騙的女子謝過你們了。”
白素貞:“不用。身為女人,這是我應做的。這樣的惡棍,若是我遇到,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寧采臣告辭離去。出師不力,讓他對這件事有了不好的感覺。“不會的,十三娘雖然江湖經驗差,但她不是那麽容易被抓住的。只要討來人販子的東西,再找白姑娘算算就知道了。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嘴上這樣說,腳下同樣不慢,來到燕赤俠落腳的客棧,人卻是不在,只有夏侯劍,“他去哪了?”
“剛才他看到一個探子,急急追了去。”夏侯劍不緩不慢說,似乎又想起什麽來,他又說道:“對了,十三娘回來了。”
“回來了?”
寧采臣在發愣,沒法不發愣,因為以當時十三娘的絕然,
不變成李莫愁便不錯了。 “這走了……呃,有兩個時辰吧?”
“沒錯。她走到半路,想投下客棧,歇下腳,發現自己沒有盤纏,便回來了。”
驚,絕對是驚啊!
大俠也好,蜀山也好,可全是傳說中的人物。這樣的人物竟然也會缺盤纏。寧采臣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十三娘一直在等寧采臣,夏侯劍泄了她的底,只會讓她生氣。用腳使勁去踢夏侯劍的腳。夏侯劍轉身走了,正好避開了她的腳踢。
沒人了,只剩下他們二人,以及桌上的油燈燃燒著豆大的火苗。
自己這樣回來,十三娘感覺非常不好意思,扭捏半天,才一咬銀牙,大聲道:“寧哥哥,借我些盤纏。”
“你身上就沒帶錢?”
“當然沒帶了。我去的地方是修仙,是仙人呆的地方,怎麽會有錢?”
“不至於吧!我只聽說薑子牙下昆侖,一文未帶,你也這麽慘?”寧采臣不信。
十三娘卻很高興道:“對,就是這樣。”
看她那高興的樣子,仿佛是寧采臣為她找了個借口似的。
修真界的事,寧采臣是不懂,但這修真者總是人,不可能一文不花。薑子牙還可以用昆侖乃聖人道場,沒有低俗的金屬,全為仙草仙石做解釋。可是蜀山也是嗎?他抱有懷疑。
“你不信是不是?那你借不借我盤纏。”十三娘只要盤纏,他即使不信,只要給了盤纏就好。
寧采臣想了想,說:“盤纏不是不可以給。不過我們凡人與你們修仙問道者不同。需要銀子,得拿勞力來換。”
十三娘聽了,一臉的委曲,看上去要哭似的。
下定決心去報仇,卻因為盤纏而折回。現在寧哥哥又不幫自己,她沒哭出來,便是好的了。
寧采臣狠了狠心,不去看她的表情。因為這畢竟不是一般的復仇,為母仇殺生父。報了,也許並不是什麽好事。
十三娘見寧采臣對自己無動於衷,一扭身進了房。再出來,卻是端來了筆墨紙硯,在寧采臣面前滴水研起墨來。
“十三娘,你這是在幹什麽?”
“用勞力換銀子。”
這是怎麽說的?
寧采臣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卻故做不知道:“你研墨,與銀子有什麽關系?”
十三娘把磨了幾下的墨,往他身前一放。“快寫。寫完了,本姑娘再給你磨。”
寧采臣用筆蘸了蘸這所謂的墨汁,一筆落下,卻全是水痕,幾乎沒有任何墨色。“這也叫墨?”
十三娘拿過筆,同樣畫了畫,又蘸了蘸墨,再畫,仍然是水。
十三娘,搓了搓手,不安道:“人家這是第一次磨墨,不會嗎?再給你磨就是了。”
不得不說十三娘真的很有“天賦”。
這墨是變成墨汁的,可是在她身上卻表現了更多墨對人的吸引力。
墨依然很淡,但是她本人卻變成了個大花臉。
最後還是寧采臣看不下去,勸她道:“天色已晚,休息去吧!”
十三娘這才停下,站在桌前,卻仍然不走。
寧采臣看她這樣,便知道她還沒有放棄。
用筆蘸了蘸墨,是灰色的。丟下筆,說:“嗯,有進步,就給你個大錢,做辛苦錢。”
十三娘看看那銅製的大錢,看了許久,這才小心翼翼地把那文銅錢收了起來。
這一幕,對寧采臣的觸動很大。
目送十三娘回了屋,夏侯劍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說:“公子,看來十三娘的決心很大。”
寧采臣點了點頭,說:“是啊!夏侯兄,麻煩你去白姑娘那一趟,讓她千萬不要把錢借給十三娘。”
夏侯劍說:“公子,你這樣做, 留得住她一時,留不住一世。”
這點寧采臣也知道:“能拖一時,是一時吧!”
夏侯劍沒有多說什麽。
寧采臣靜靜守著油燈。
這夜的杭州是熱鬧的,處處可見談論的人群。
以往,高談闊論是讀書人的專利。這一夜眾多販夫走卒,武夫力者們加入了進來。
外面的熱鬧,到了第二天,帶來了一場新的購書狂潮。
宋朝有多少兵丁?
有說百萬,有說二百萬,或更多。
這還僅僅是軍伍,加上武者,再加上他們背後的家人朋友,其必然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縱觀歷史來看,軍人的社會低下時,往往就是國家軍事薄弱時。
在這種時候,人們反而愈發渴望高強的武力。現實中沒有,就在小說故事中尋找。
能不能激起這股欲望,就看能不能找到激發點,能不能激發出來了?
這一夜,寧采臣他們做的很成功。
真人版電影,不僅刺激了他們的欲望,其神秘感更是在後世都沒人做到的。
無數人尋找著當時的大俠,更多的人衝進書局,衝進任何一處賣書處。因為無法理解,因為看到的畢竟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人只是聽,聽他人說……
聽來的,不如看來的。這些聽過之後的人,自然便成了潛在的讀者群。
這也是宋朝富裕,當所有書商都死盯著那一撮文人士子時,宋朝更多的人口基數卻為人所忘記。從來沒人知道,原來販夫走卒,低賤的軍卒們也有那麽大的讀書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