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急躁躁的,這麽急著趕人走。寧采臣一問才知道,是十三娘出事了。 小青是做妖五百年了,但做妖不等於她就不愛吃。吃點老鼠打打牙祭,是她的最愛。
她並不知道十三娘是來尋機緣,這妖身上的妖丹,對一個一心成為劍仙的修士來說,便是極大機緣。
夜路走多了,終遇鬼。小青是老鼠抓多了,終於遇上了十三娘。
十三娘不過是一個沒有開悟,連築基都沒成為的假修士。以小青五百年的道行,耍她還不是玩似的。
這你追我趕,小青玩的很高興。可是也不知這十三娘怎麽和許仙混上了,知道許仙怕蛇,她拍胸脯保證,她能治好他的病,讓他不再怕蛇。
而她的方法,便是抓到小青,讓許仙見大蛇。大蛇見過了,一般的蛇自然就不怕。
許仙的加入,使得她姐姐白素貞不得不下了禁令,嚴禁小青抓老鼠吃。
《白蛇傳》的故事,寧采臣雖是做了解釋,但她還是往心裡去了。正所謂愈描愈黑。
於白素貞來說她也是防患於未然,否則真要嚇死了,到時什麽都晚了。
白素貞的禁令一下,小青可就不高興了。這不,她就跑來找寧采臣了。人是他帶來,主意更是他出的。不是知道法術對寧采臣不起作用,她非捉弄他不可。
看著寧采臣,一不留神,她便盯上了寧采臣的肚子。只是寧采臣的屋子,她是不敢進的,最多在院子裡呆一會兒。
這邊寧采臣還沒說什麽,那麽寧母便出來了。“是青兒姑娘,來來來,大娘剛熬的小豆湯,你來喝一碗。”
自從寧母見過了白素貞與小青姐妹後,是怎麽看怎麽喜歡。
出身、學識、心腸、模樣,哪一項都是一頂一的好。知道了她們的存在,寧母是再也不張羅著什麽媒婆。
要不是白素貞一早便放出為父守孝的話,恐怕寧母早就踩爛白素貞的的檻。就是如此,她也是常常往白氏醫館跑。
現代人是為了愛情裝病,她是為了兒媳看病。
老實說,對她看病本身,寧采臣是持支持態度的。
想寧母12、3歲便生下了寧采臣,少女產子對身體的危害有多大,就是一個不是學醫的現代人也是深知。
寧母去白素貞那兒看病,療養身體,再沒有比這再好的了。而白素貞的醫術,傳說中也是極其有名。
當然只是看病加療養身體,再多,寧采臣……
總不能對不起許仙。
許仙是認真的,他甚至對他姐姐姐夫說出了他想學醫的打算。
李公甫正找人想辦法幫忙許仙轉去寧采臣名下,為的便是科舉,可許仙竟然不考了,要去做大夫……
大夫也不算差,再加上他還以他死去的父母說事。就是李公甫夫婦也不好再勸。
李公甫把這事告訴了寧采臣,寧采臣便知道死去的父母只是借口,畢竟父母已經死了,醫術再高明也救不活。他為的還是白素貞。
只是這事,寧采臣不好做決定。因為他記得許仙學醫時,會有個愛慕他的小師妹。
更不好的是,他把這件事還寫在了《白蛇傳》中。
若沒有這麽個人,一切都還好說。若真有這麽個人在。寧采臣若是同意了這事,他是有嘴都說不清。
搶奪晚輩的妻子,這親戚還做得?古代可沒有什麽公平競爭的胸懷。
更說不清的還有寧母,許仙與白素貞未婚夫妻的關系,他不是沒說,
但寧母卻以外孫媳也是親人做答。 寧采臣不知道她是真的這樣想,還是母愛大於倫理。
這件事弄得都影響到寧采臣自己了。
白素貞變化很太好了。有家世:官員之後;有樣貌;有家產:一座醫館;人還很好。
這麽些優點加起來,寧采臣的鴨梨(壓力)很大。
沒辦法,望子成龍之下,任何父母都免不了比較。找不到一個與白素貞一般的女子,寧母即使嘴上不說,心中仍不免失望。沒辦法,見過好的了,有幾個會仍然選擇壞的。
這邊糾纏不清,遠處府城裡,寧采臣那句“王圖霸業”終於傳了進來。
“狂生!狂生!”這一首詩讓聶府尹是氣得渾身發抖。
不以言罪人。是不以言罪人,但是你下面也不能做得太過火。
若因一首詩,得了個狂生的名號。雖然仍然可以科考,但絕對會仕途不順。
魏晉遺風,狂放不羈,雖然為後人所追捧,但那是士林。官場上卻是更重上下尊卑。否則蘇軾也不會貶去海南,蘇軾一身,他身上的狂放之風可是害他不淺。
“咳咳!”不過短短數月,聶小姐已是瘦一圈,人患病時,身比花嬌,不免嬌襲一身之病。“爹爹,以往觀之,寧公子不是這樣的人。”
他們與原寧采臣是認識的,原寧采臣一生謹小慎微,從不出錯。與現在的寧采臣截然不同。以往,她隻為寧采臣的才學自豪。不是這首“王圖霸業”詩出現,她還注意不到寧采臣的變化。
聶府尹說:“雙兒, 你怎麽出來可,你病了。”
聶小姐不僅沒有回房,反而直盯著自己父親,等待他的回答。
“唉!”聶府尹歎了口氣說,“雙兒,不要再想那得志便猖狂的小人,他已忘了你了。你看這麽多天,他連探望你都沒有。”
“不,爹爹,這才是寧公子的本性情,他說過他高中那一天,便是我們相見之時。他一定會遵守諾言的。”聶小姐堅信著,雙目放光。
“唉!”聶府尹只能歎氣,“你那面紗便是為他所戴嗎?”他現在都後悔當時的一時戲言了。
當時是秋闈剛過,他回京述職,卻為蔡京所看中。
蔡京是什麽人?那是有名的奸相。為這樣的人所看中,任何正直之士都會心有不安。當時若不是寧采臣一句:“不在於何人賞識,而在乎做了什麽”,這才讓他避免了一場與蔡京的碰撞,說是救他一命,也不為過。
當時借著酒興,便說出了把女兒許給寧采臣的話,並約定來年高中,便來提親。
“你若是男兒身就好了。”聶府尹有些後悔,女兒嫁個狂生,入了官場,只能跟著受罪啊!“來人,把小姐送回房。”
閨房內,素手撥琴弦,幽怨的曲調吸引住了聶府尹的腳步。
數聲鶗鴂,又報芳菲歇。惜春更選殘紅折,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
莫把么弦撥,怨極弦能說。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夜過也,東窗未白孤燈滅。
這是本朝的張先的《千秋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