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金獸,古書上說的一種凶猛的瑞獸。南方稱“貔貅”,北方稱“辟邪”。 傳說“貔貅”也為四不像,是元始天尊的座騎。
貔貅是以財為食的,納食四方之財。
作為聖人座騎,貔貅還有將地方的邪氣趕走、帶來歡樂及好運的作用。
不然元始天尊也不會把它賜給薑子牙了,騎在貔貅身上,薑子牙可是一次也沒死過,每次都逃得性命。
只是再看這小青,實在是不像,先別說這好運,就是吃壞肚子,這在貔貅是絕對不可能的。
如果是在西方,還可以說她是巨龍。
只是小青這財迷與一般的財迷不同,她不會死守著銀錢,一點兒都不用。而只在於偷竊銀錢、寶物時,那份愉悅的心情。
偷,是蛇類天性。偷的本身並沒有快樂之感,使得她快樂的在於偷的東西,比如銀錢,比如寶物,比如內丹。
就像她對山賊時一樣,便沒有偷,而是明搶。
老實說,這搶比偷罪過可大多了。好在當時搶的只是山賊,若是搶了官府,她們再換個樣子來人間吧!
只是寧采臣是更不敢動她的銀錢了,以免她發飆,一發不可收拾。
那種錢財在骨子裡的喜愛,是騙不得人的。
小青當時搬銀入庫的目光,寧采臣前一世只在自己女朋友眼裡見過。
她們這一類人,不是守財奴,更不是葛郎台。她們平日裡與常人無異,只是在沒錢時,會千方百計地找錢花。
“東家,要不你再寫些書吧?”崔老板幫著出主意道。
寧采臣雙眼一瞪。一本《白蛇傳》,他都不好解釋了,再寫?
當白素貞暴露了妖類身份,便追問過他《白蛇傳》的事。妖也不是無所不知的,即使她可以掐指一算,否則她也不會求觀音菩薩。在內心深處,人也好,妖也好,都希望有人能指點自己走上正確的人生路。
這樣的指點,寧采臣敢給嗎?
不得不用:“本書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加以搪塞。
白素貞也不認為寧采臣是未卜先知。什麽“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不過是凡人的吹噓,她是真心不信的。她是希望寧采臣告訴她,這《白蛇傳》是呂祖或是菩薩告訴他的。
這話寧采臣敢說嗎?
在天上眾神紛紛來人間,為了大劫做準備的節骨眼上?
按呂祖的說法,這次大劫若能用妖魔鬼怪的內丹,再加一些法力香火渡過,已是幸運。若是有剩,便是賺了大便宜。
要不是無論是呂祖,還是觀音菩薩都看不上,白蛇青蛇這點內丹道行。寧采臣早勸她們逃了。
她們想入呂祖他們的眼,起碼得邁入上萬年才行。
前世今生加起來,這呂祖與觀音菩薩哪一個不都有幾萬、幾十萬年的道行。
沒有充分的收獲,他們沒人會以大欺小。
佛門還好,總歸是個伽藍護法,可道門得了內丹還要煉丹,煉了半天,花費許多法力精力,最終卻得不償失的事,誰會去做。
為了讓白素貞相信,寧采臣還指出書中的白素貞是於峨嵋金頂獨自修行,你是有師父的;小青也不同,一條水蛇,一條毒蛇,差別大了去了;還有書中許仙除了姐姐姐夫,再無親人,而父母也是死於瘟疫……
白素貞是信不信,寧采臣是不知道,就連白素貞指出書中她偷取佛丹,除她與當事者,幾乎無人知道,而法海唐朝時便老死了。
對此寧采臣答非所問,一切都歸入了蛇類偷竊的本性。為了證明,他還有意看了小青一眼。
不過也是這一眼把小青惹火了,直接把他趕出了白氏醫館。而他不知道的是,小青也因此記恨於他,愈發覺得自己應該把寧采臣肚中的內丹偷回來了。
“你不是說我偷嗎?我便先從你偷起。”
這一趕,他更是不知白素貞信了沒有。白素貞信不信,先不說。許仙倒是信了十成十。
不然也不會找寧采臣把書上的名字改了。開始時,他對自己名字能出現在書上,可是很高興的。
現在卻是:“白姑娘是官家之女,這樣豈不壞了名節?”
寧采臣對他沒有客氣,而是直接教訓他道:“你寫的才是壞人名節。‘傾慕於君,願與君歡好’,這樣的話你也寫得出來?若不是王八看綠豆,對上了,你讓人家姑娘嫁誰去?”
這一通教訓,許仙是羞紅了臉了,惴惴不安,再也不敢提了。
有了這麽一出,他又怎麽敢再寫書。以前敢寫是因為他不知道,可是他現在知道得太多太多。
今後的歷史軌跡;仙道、神道、佛道,其實仍是人道……
這哪一個不是驚天動地的。
須防禍從口出,不得不慎。
寧采臣不願寫書,崔老板可不甘心。賺過一次大銀子,再這麽不死不活的吊著,他可是再也受不了了。
借著讓寧采臣散心的名義。辦法是想出來的,不是愁出來的。他把寧采臣帶到望河樓。
哦!現在已經不再叫望河樓,而是叫天劍樓。
這天劍樓不僅是名改了,更是弄來了說書先生。
乍一聽還以為是講的三國、隋唐,卻想到這時節還沒有《三國演義》。
寧采臣認真聽下去,立即噴了。
這哪是三國,勉強算是,也只是武俠版三國。
這武林人氏什麽時候開始和武將對決一樣了,騎在戰馬上,你刺我一劍,我砍你一刀的。
這武功也成了力氣大比拚。隋唐中的李元霸便是這類代表, 一下砸不死,再來,不死,還來……
用力氣衍化的武道斬妖除魔,是送人去死吧!比力氣,人哪比得上妖。
這樣的衍化,還不如不衍化。不衍化,還至少有個內力在。
要不然,便是於房中念念有詞,劍自動飛出,一劍斬殺了對方。
寧采臣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還不如大家都加入蜀山派算了,至少還有個以武入道的影子。
寧采臣一來,文衙內便親自跑了過來。“寧相公,怎麽樣?這說的可是從寧相公那流傳出來的武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份武道說書,令他這兒食客大增,雖說多了些江湖豪客,摩擦不少,但花銀子也爽利不少。
再加上那左玉郎不知跑哪兒去了,杭州大瘟又眼看過去。他沒有理由不高興。
大瘟一起,哪個船家敢靠岸。現在總算有人了不是。更不必說這人雖比不上從前,賺的銀子卻多了。
所以再見寧采臣,他是一絲愁容都沒有,臉上掛著笑,甚至還有一絲感激。
感激寧采臣的詩。這詩,寧采臣這類大才子寫,官家不會追究,只會以為又多了位蘇東坡式的赤壁懷古。不以文字罪人,是特權,不是說著玩的。
可若是賤業胥吏來寫,那便是大放厥詞,圖謀不軌,殺頭、流放,怎麽都有可能。
單單這首大氣磅礴的詩,便給文衙內招來多少觀賞者。他若不笑,就沒人會笑了。
比如寧采臣,現在便有點悔意。宋朝不以文字罪人不假,但這詩……孟浪了。看著,便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