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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周允元和閻伯隸把茶言歡,追憶敘舊時,全然沒有想過王勸參加滕王閣宴會最重要的原因並不是要成名立萬,按照他有仇必報的性格,必然要將吳子章這個有才無德的小人狠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之上,永世不得翻身。
兩人還沒意識到自己把一頭不按常理出牌的猛虎放入了羊圈之中,唯有都督閻伯嶼的眼皮跳了一下,總預感有什麽不祥的事情即將發生。
裝飾氣派的馬車緩緩前進,朝著滕王閣的方向出發。閻伯嶼為了捧紅自家女婿,可謂是下了血本。不但邀請了洪都長史朱晉華,司馬吳念賢,甚至連暫居洪都的右肅政禦史中丞周允元也應邀參與宴會,為吳子章接下來的名聲和仕途做好鋪墊。
閻伯嶼唯獨沒想到的是,兄長居然邀請了一位不速之客參與到滕王閣宴會,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自己女婿的專場,邀請的文士也是在達官貴人面前吹捧吳子章,平添一個意外的變數,讓他感到頭疼。
雖然閻伯隸才是閻家真正的一家之主,雖然試圖找過兄長收回邀請,卻被義正言辭的拒絕。
“子章。”
桌上的鎏金白鶴銅爐正在散發著屢屢白煙,簾子隔開了大街上的喧囂,嶽父與女婿之間展開了一場對話。
閻伯嶼雙手擺放在大腿上,看著風輕雲淡的吳子章,問道,“這次的滕王閣宴會你有沒有完全的把握?”
“當然。”
閉目養神的吳子章微微一笑,睜開了眼睛,將藏於寬大袖袍之中的詩文取出來,擺放在都督閻公面前,“不謙虛的說一句,這首詩雖不算才驚絕豔,但也算是在下的妙手偶得。請閻公過目。”
修長白皙的十指托著捆成一卷的白宣紙,遞給了閻伯隸。對方接過詩文,按耐不住的打開欣賞,開頭第一句便讓閻公驚喜萬分。
從滕王高閣臨江渚,到檻外長江空自流,反覆咀嚼,足足看了半柱香的時間,等到吳子章小聲提醒他們已到滕王閣時,閻伯嶼才頓時反應過來,已經到了。
“絕妙,羚羊掛角不落窠臼,早知女婿有如此才華,老夫還哪裡需要去安排文人來捧場。怕是讓他們從宴會開始想到結束,也寫不出一句檻外長江空自流!哈哈哈,子章,好好珍惜這個機會,長安詩文兩絕的盧升之和王子安已經走了一個,將來或許你有機會填補這個空缺。”
“豈敢豈敢。”
吳子章微微一笑,謙虛的說道,“盧升之才華,整個大唐有目共睹。子章僅能高山仰止,不敢攀比。”
嘴上謙虛的回答,心中卻是不屑一顧。盧照鄰兩年前寓居洛陽,因《長安古意》中的一句“梁家畫閣中天起,漢帝金莖雲外直”得罪了武則天的侄兒梁王武三思,被陷入獄,營救無果,出獄後不久染風疾,隻能居長安附近太白山,被鄧王李元裕稱為司馬相如在世的大才子,就這麽斷了仕途的念頭。
他吳子章可是要學而優則仕,走人臣之位的讀書人!
吳子章平靜至極,沒有多余的工作和神情。是因為他知道這首詩詞是真正的才驚豔絕,堪比一絕,哪怕剽竊,也要將他據為己有,作為自己揚名立萬的工具。
聲望,才華,貴人,皆有。
吳子章天時地利人和具備,不鳴多年,就等著今天大鵬展翅,一鳴驚人。
他的野心可不滿足於做閻家的女婿。
帝王女婿,皇親國戚才是目標。
閻伯嶼還不知自己養了一頭白眼狼,
反而語氣溫和的鼓勵他,“子章,好好表現。洪都長史朱晉華,司馬吳念賢,禦史中丞周允元等幾位大人,都等著看你的表現呢。” 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仆人攙扶著吳子章和閻伯嶼走下馬車。
滕王閣樓宇,氣勢恢宏。
台座以上的主閣以“明三暗七”格式,外面是三層帶回廊建築,而內部卻有足足有三個明層,三個暗層,加屋頂一層,共七層。碧色琉璃瓦在陽光的照耀之下散發出明晃的光輝。站在白漢玉大理石鑿砌而成的台階之前,聽著長江流水浩浩湯湯奔騰而去,不禁讓人心曠神怡。
“呦,這不是子章兄嗎?”
熟悉且厭惡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吳子章沒回頭也猜到是那個棒槌站在身後。盡管心中嫌隙,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既然表現友好,他也同樣擠出一個笑容打招呼,“王兄,你也到了。”
“是啊。”
王勸還故意語重心長的說道,“待會還請子章兄高抬貴手啊,某天生粗蠢,好不容易才想出一首妙手,當著眾多叔伯輩表現一番,子章兄可別寫的太好,讓在下相形見絀。”
“哪裡哪裡,王兄才華卓越,文采非凡,定能在宴會上一鳴驚人,子章不過是螢蟲之火,怎能爭奪過日月光輝。”
兩人互相謙虛的模樣在旁人看來,還真以為君子之交。
吳子章嘴上說的好聽,內心卻在冷笑,他都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王勸在宴會上又驚又怒的模樣。反倒是一旁不知情的閻伯嶼對女婿表現出來的心胸寬廣讚譽有加, 覺得沒有把自己女兒托付錯人……
就在倆人閑聊之時,周思秦卻不合時宜的出現在王勸面前。
“這不是王大才子麽?今天特地來滕王閣宴會丟人現眼了?”
這次為了不被挨打,還特地帶上了三個身強力壯的奴仆來鎮場子,但是在王勸彪悍身形面前,氣勢依舊略遜一籌。
“這不是思秦兄麽?之前被打的不成人樣,如今這麽快就活蹦亂跳了?幾日不見,是不是又皮癢了?”
一聽到皮癢,周思秦就頭皮發麻,不過這次仗著人多勢眾,毫不畏懼王勸的威脅,反而震震有詞。
“在下倒是記起一件事,之前你兄長王勃曾寫下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兩句膾炙人口的名句,長安人人傳頌,可是這句詩是化用曹植《贈白馬王彪》的詩句,‘丈夫志四海,萬裡猶比鄰’,這算是竊文麽?不知道王公子寫下四句聖人之言時,心中做何感想?”
此言一出,王勸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
巨大的身形,給人無窮的壓迫感。
周思秦看出對方氣勢不對,連忙躲到三個奴仆身後,繼續叫囂著,“怎麽?還想動手?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麽場合?你敢在此放肆?”
吳子章扶著額頭,神情無奈。周思秦你惹誰不好,偏偏要來招惹這尊門神?
難道你不知道,這蠢貨就喜歡頂著棒槌的名號,惹是生非麽?
果然吳子章還沒來得及勸阻,就聽見王勸一陣冷笑。
“周思秦,難道老子打你還要看黃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