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的言語極具攻擊性,齊聯春來不及反應,伊藤就走了。齊聯春以為是自己的強硬態度惹惱了伊藤,他哪裡知道,伊藤的這番話是他精心設計的,如此設計,他是想看到齊聯春不再死氣沉沉。
至於能夠看到什麽樣的效果,伊藤也不是很確定,不過他做了一個假設,如果齊聯春真的有血性、有勇氣,那麽就一定能見到效果,為了促成早日看到效果,伊藤還有後續手段。
了解伊藤的計劃核心後,沈硯白便要去老金的賭場,當時林嫂還說,去賭場應該她去,沈硯白就不要再拋頭露面了。沈硯白說,這事比較複雜,還是自己去比較好,再說,現在自己手頭上並沒有什麽重要的事。
最後,還是沈硯白去了賭場,她把伊藤的計劃告訴老金,她建議老金命令齊聯杵去做齊聯春的工作,爭取早日促成齊聯春的成功演出,這樣一來,伊藤的計劃基本就廢了,到時候,日本人也會認為齊聯春沒多少價值,一枚廢棄的棋子,還有什麽人去關注呢,齊聯春離開南京,自然也就沒什麽難度了。
老金采納了沈硯白的建議,同時要求沈硯白盡可能與齊聯春多接觸,以掌握他的思想動態。沈硯白說,明白,並會努力把齊聯春從伊藤的陷阱裡拉出來。
齊聯春不肯妥協,不願為日偽演出,這是伊藤的預判,所以他制定了新的計劃,首先刺激齊聯春,算是一種激發,為他指明方向。
遭受言語刺激後,大概率,有骨氣的齊聯春會針鋒相對,選擇抗爭之路,伊藤也擔心齊聯春決心不夠,所以談話時特意告訴齊聯春不要害怕,只要他不殺人,日本人就不會拿他怎麽樣。
伊藤想看到齊聯春奮起抗擊,如此一來,有可能會引起抗日者的注意,不管是軍統、中統,還是中共,誰去接近他,幫助他,對特高課來說,都是一件好事,齊聯春充當的就是誘餌的角色。
伊藤與沈硯白溝通時,沈硯白提出一個疑問:齊聯春有抗擊行為,就一定能引起抗日者的相助嗎?畢竟齊聯春並沒什麽能量。
伊藤說:能量大小,還在於你怎麽激發、怎麽引導,不要低估齊聯春的影響力,首先他拒絕演出,這就能博得抗日者好感,再者齊聯春在音樂上的確有一定知名度,對誰來說這都是一個好的宣傳武器。
至於抗日者如何給齊聯春提供幫助,伊藤認為最大可能就是幫助齊聯春離開南京,目的地是重慶,或者延安,以便之後進行抗日的宣傳。所以,計劃的要點是,盯緊誘餌,等待大魚上鉤。
如何盯緊齊聯春,暗哨是必須的,這是常規手段,但僅僅這個,沒有新意,伊藤想到了一個更好的方法,他設定了兩個“抗日”的激進分子,他們在合適的時候會去接觸齊聯春,並促成齊聯春成立一個抗日小組,再提供足夠的幫助,以完成幾次抗日行動,這樣一來,沒有經驗的齊聯春就有了依靠和方向,以此達到引起真正抗日者的注意,否則僅憑齊聯春,最多也就是瞎胡鬧的誤打誤撞,又怎麽能引人側目呢!
伊藤的這個設定,可謂一舉兩得,既在齊聯春身邊安上耳目,又促成真正抗日者的注意。齊聯春的一舉一動也就在伊藤的掌握之中,這就是伊藤計劃中真正的誘餌,也就是他所說的,雞肋是有價值的,其目的就是要找到南京城裡的獅子,或者老虎。顯然,伊藤把自己比喻成了獵人……
伊藤確實兌現了承諾,根據他的計劃,他也必須給齊聯春一個相對寬松的空間。伊藤、沈硯白走後,齊聯春、海倫也離開了東亞俱樂部,門口站崗的日本士兵沒有任何阻攔和盤問,好像不認識他倆一樣。
去哪裡,成為擺在齊聯春面前的一個問題,海倫小心翼翼地問:“不回家嗎?”
齊聯春的回答很乾脆,“不能回。”
海倫沒再繼續問,齊聯春似乎有些猶豫不決,離開東亞俱樂部,走了百十來米遠,齊聯春打算找個旅店住下再說,他還是決定回原來的那家旅店,相對環境上更熟悉一些。
叫了兩輛人力車,行李佔了一輛,兩人則坐另一輛。去旅店的路上,齊聯春忽然看到路邊一家店鋪門板上寫了大大的四個字——門面出租。這似乎給他帶來了啟發,瞬間就有了一個想法:旅店不方便,價錢也比較貴,租個房子,像家一樣的房子。
想到這裡,齊聯春大聲喊道,“停車。”
坐人的這輛車停下來倒也方便,前面的那輛運行李的人力車就挺費勁, 連喊了兩聲,前面的那輛車才停下,車夫不明白什麽情況,回過頭喊道:“老板,還沒到地方呢。”
前面那輛車為此還折返回頭。
齊聯春看了看那一車的行李,才又覺得帶著這麽多行李找房子實在辛苦,之前看到的那家店鋪他是不會租的,門面房不夠安靜,想了想,又對車夫說,“沒事了,走吧。”
車夫白了一眼齊聯春,沒說一句話,扭頭繼續拉車,前面那個車夫更沒說什麽,但海倫清楚看見那車夫搖了搖頭。
來到原先那家旅店,付了車錢,齊聯春、海倫開了房間,隻開了一間,海倫都一些吃驚,齊聯春看到她的表情,他說:“上
樓再說。”
搬行李上了樓,進入房間,齊聯春說了他的想法,海倫一如既往,表示支持。
之所以隻開一個房間,齊聯春是為了省錢,短期看,他的錢算得上是財務自由了,但他現在不再短期看問題了,他決定要看長遠,錢自然應該花在更值得花的地方去。
省錢,也不能男女住一間房吧,畢竟當時說好的,結婚只是權宜之計,兩人當然不會同住一間房,至少不會同睡一張床。齊聯春隻訂一間房,不為住,隻為存放行李,他打算馬上出門,包括下午的時間,他要去找合適的房子租下了,以謀長久,以謀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