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的不行,季鴻川準備來硬的,“放肆!說好聽的,你老羅就是一個管家,說不好聽的,你就是一個奴才,敢這樣跟我說話!”
季鴻川手一揮,幾個老大手下的門徒立刻拔刀相向,羅管家的門徒家丁便也拔出刀來,如此僵持下去,季鴻川知道,自己佔不到什麽便宜,於是揮了揮手,帶著人離開了。
季鴻川實在想不到什麽好辦法,他認為自己已經不要臉了,瞞是瞞不住的,乾脆請日本人出面解決掉羅管家,於是季鴻川跑去特高課求援。伊藤采納了季鴻川的提議,隨即派了一小隊日本憲兵持槍去了季公館。
日本兵舉槍對準了羅管家,季鴻川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不交出大印,你活不過今天晚上。”
眼前的陣勢,顯然印證了此前的猜測,季鴻川果然當了漢奸,那封手書自然更不能相信了。被槍指著的羅管家從腰間拔出匕首,之後狠狠一刀扎在自己的大腿上,鮮血立刻染紅了他的褲子。
羅管家咬著牙,說:“我就是意思一下,告訴你季鴻川,我不怕死,要大印,讓龍爺回來親口跟我說,否則就是殺了我,你季鴻川也拿不到大印,整個石山堂,除了我,沒第二個人知道大印在什麽地方,你要有能耐,你就殺了我!”
羅管家的匕首還插在他的大腿上,連日本人也都看出來了,這個中國人不怕死,他也不可能屈服。季鴻川沒什麽話說了,殺了羅管家,後面的事情想來更不好處理。季鴻川見很難解決羅管家,他便動了另一個念頭,借日本人困住羅管家及門徒家丁的機會,季鴻川帶人跑到了季公館的內院,強行剪掉季宣龍母親的一縷花白頭髮,之後匆匆離去。
季鴻川和日本憲兵走後,門徒家丁幫羅管家處理好傷口,羅管家便一瘸一拐的去了內院,詢問了老太太情況,得知季鴻川如此的大逆不道,羅管家基本也猜到季鴻川的用意,於是立刻派人請來副龍頭及幾位重要堂口老大。
眾人來到季公館,羅管家介紹了情況,日本人已經從幕後走到了台前,可以預見的是:季鴻川一定會以老太太的安危去要挾季宣龍,如此一來季宣龍怕是會作出讓步,而季鴻川得到石山堂的大印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羅管家的意思是,季宣龍為保全老太太的安危,也只能答應季鴻川的要求,那麽我們要面對的就是要不要幫日本人做一些物資采購?
眾人皆不語,副龍頭環視一圈後,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也只能做一些讓步,但是,一定不能真的當漢奸,日本人的生意,我看不做也是不行的,但必須掌握尺度,比如說在采購的數量上、價格上,不要讓日本人太滿意,這就會讓日本人覺得我們石山堂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有價值,幾單采購做下來,日本人興許就會對我們石山堂失去興趣,從而放棄對石山堂的控制,那時季鴻川也就沒什麽用了。”
羅管家讚同副龍頭的意見,有堂口老大提出乾掉季鴻川。
羅管家說,可以試一下,但恐怕我們已經錯過了最好時機,季鴻川現在已經搬出了日本人,他自己也很清楚,他這是公開背叛了石山堂,堂規他很清楚,為了保命,他會加強戒備的,怕是這個時候,他家已經有日本兵站崗了。
堂口老大說:“那我今晚就試一下,如果他反應沒這麽快,那就今天晚上要了他的狗命。”
副龍頭、羅管家都點了頭,只是強調不要硬來,如果有日本兵提供保護,那就另選時機。
果然如羅管家預料的一樣,季鴻川的住所門口已經有日本兵站崗了。羅管家得到這個消息,要求石山堂不得妄動,切不可給日本人以口實,造成季宣龍更大的被動,至於鋤內奸,隻得找恰當時機再考慮動手。
季鴻川明目張膽的背叛了石山堂,他當然知道石山堂的家規,所以他向伊藤提請保護的要求,伊藤當然也答應了。
第二天上午,季鴻川帶著老太太的一縷花白頭髮,又去了老虎橋監獄,這一回季鴻川不再躲躲閃閃,而是直接攤牌。一聽季鴻川當了日本人的狗,季宣龍抓起桌上的煙灰缸就砸向季鴻川,季鴻川躲了一下,之後拿出老太太的一縷花白頭髮,丟在季宣龍的桌前。
“叔叔,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麽火氣還怎麽大?”季鴻川威脅道:“看看吧,老太太的頭髮,你應該認得的,這次剪的是頭髮,下一回剪什麽,那就不一定了!所以啊,我勸你,最好還是認清形勢,這日本人得罪不起,別說我,你也不例外,他讓你坐牢,你就得坐牢,他要不讓你活,哎,你還真就活不了!”
一邊是孝,一邊是義,季宣龍作出艱難選擇,他還是選擇了讓步,他答應把大印交給季鴻川。這一回季鴻川並不要求季宣龍寫信,而是直接把羅管家叫到了監獄裡。
在季鴻川的注視下,季宣龍見到了羅管家,老兄弟見面,不用多說,一個眼神,兩人都了解彼此的想法。季宣龍說:“老羅,你回去以後,把大印交給季鴻川,你是我石山堂的管家,還有副龍頭他們,都跟他們說,你們要好好輔佐季鴻川,各堂口都看好了,我石山堂就交給你們了。”
羅管家說:“龍爺,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回到季公館,季鴻川迫不及待,立刻索要大印。羅管家說:“一個小時後,議事廳來取,你得行了我石山堂的禮法,才能接大印。”
季鴻川想了想,他似乎不在乎再等一個小時,於是立刻召集石山堂門人到議事廳來,設香堂觀禮。
羅管家讓門徒家丁守好季公館,這才從密室裡取出大印,之後安置在議事廳的供桌上。
石山堂繁複而隆重的禮儀開始後,在石山堂眾弟兄,還包括日本人的觀禮下,季鴻川終於接過了大印。
至此,石山堂開始為日軍采購戰事物資,但效果遠不及伊藤的預期,石山堂就這個實力嗎?無論的貨物品質、數量,還是價格上並沒什麽優勢可言,怎麽還不如錢一靖呢?
季鴻川解釋說,他一直督促各商號竭盡所能了,關於品質和價格,這也是有原因的,戰事連連,貨的確很難采辦,和平軍方面也給了壓力,還得給他們籌辦物資。季鴻川表示,給皇軍的貨,還是要遠強過給和平軍的。
關於采辦的這些物資,羅管家在背後做了不少功課,既讓生意做了起來,也讓日本人覺得並不是很滿意,並且還讓季鴻川感覺到各商號都已經盡心盡力了。
執掌石山堂後,季鴻川並不滿足於隻倚靠日本人一棵大樹上,他又與汪偽打的火熱,不僅幫助和平軍采購物資,還幫助汪偽,當然也包括日方提供勞工輸出。
季鴻川博得汪偽讚許的同時,也提出能不能在21號裡謀個職位,這樣可以更好的為政府做事。季鴻川暗地裡也花了不少的錢,最終算是捐了一個官回來,花了錢的,自然也是有些底氣,他點名想去21號,看中的就是21號這個無冕之王的權利。
胖廳長很無奈,隻好給季鴻川安排一個職位,上面發話了,需要一個處級職位給季鴻川,胖廳長盤算來,盤算去,21號裡也只有委屈一下一直躲在暗處默默流淚的劉克森。
自21號原特務頭子蘇得誠被排擠出南京,劉克森便失去了靠山,對於他這個原上海幫的骨乾來說,現在他只能是見人便笑臉相迎,背著人,不是罵,就是哭。
胖廳長找劉克森談話,說了季鴻川的情況,人家上面有人,非得弄個處級職位給他,是不是你劉大隊長發揚一下風格?
胖廳長給了劉克森四個選擇:第一,可以追隨你的老長官蘇得誠去杭州任職。劉克森說,情願回鄉種地也不背棄胖廳長。這話說的很漂亮,但胖廳長心裡再清楚不過了,你劉克森當時是怎麽落井下石的,杭州你也不敢去吧。
第二,回警察廳,還是保安處,但保安處已經有處長了,人家上面也有人,所以你要去,只能委屈一下,當個副處長。
第三, 要麽回上海,自謀發展,上海可是遍地黃金啊……
第四,非要留在21號,也可以,不過行動大隊得一分為二,你劉克森當然還是大隊長,但也只能是行動一大隊的大隊長,他季鴻川來了,就是行動二大隊的大隊長,都是處級職位,你們倆平起平坐,但你劉克森是老人,而且是一大隊,這還是要優於二大隊的季鴻川。
回上海,遍地是黃金?劉克森沒那個自信;回警察廳,只能當個副處長,這也太丟人了;留在21號,權利、人手被人搶去一半,心疼歸心疼,但好歹還是一個大隊長,劉克森的選擇不出胖廳長的預料。
胖廳長給出的幾個選擇,看上去很人性化了,實際他這麽安排,要的就是劉克森與季鴻川兩個人在一個碗裡搶食吃,無論誰佔了便宜,誰吃了虧,胖廳長隻覺得這都會是一個不錯的笑話,你們要你死我活的乾下去,胖廳長也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到21號當上了行動二大隊的大隊長,季鴻川如願以償,這相當於花錢買了一個官,羊毛出在羊身上,季鴻川自然是想從這個職位上再把付出的成本給撈回來,除此之外,權利還在手上,還形成了多一層的保護,季鴻川很得意,他覺得這筆買賣做的很值,只不過他並不是很清楚,得意的同時,也多了一些人有乾掉他的念頭。季鴻川想快速撈回成本,他並不是很清楚,這一回他又得罪了誰,誰又想乾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