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實在太爛了。’

　沒錯，這就是司馬朗看到黑山賊的兵丁時，腦子裡最直觀的想法。

　亂七八糟的裝束，生鏽的刀劍，看上去好像已經沒法用的弓矢，和無精打采好像連腰都直不起的士卒。這就是黑山賊的兵丁了。

　看看他們，再看看駐守在懷縣的那些兵馬。

　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因此，哪怕司馬朗並沒有參與過戰事，可他也絲毫不懷疑。如果兩軍真的在平地上列陣，那麽僅僅只需要一個衝鋒，懷縣中的那些兵馬便就能將這些黑山賊徹底擊潰。

　所以看到這些個爛的難以形容的烏合之眾後，原本還頗為緊張的司馬朗，也就再沒什麽緊張感。反而是昂挺胸，邁步進了於毒等人所在的大堂。

　“河內賈府君帳下五官掾司馬朗，見過諸位英雄。”

　邁步來到本來是林慮城縣衙的大堂上，司馬朗也就不由不卑不亢的向著於毒、眭固還有白繞這些個山大王做了一揖。

　對此，於毒等人倒也並沒有理會。

　畢竟出身底層，所以他們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個虛的，而是直接開門見山的道:“你說官府準備從我們的手中贖回林慮城。那麽，你們準備怎麽贖啊?”

　“米糧五萬石！”

　司馬朗此時也沒有廢話。

　而猛地聽到司馬朗這話，於毒三人相視一顧，眼中卻也不禁閃過了一抹喜色。顯然，他們現在真的是很缺糧。

　因此，在司馬朗言罷後，於毒也就不禁故作不滿的怒道:“五萬石，你們當乃公等當成乞丐了嗎。你們要真想贖城，十萬石糧食，一千副衣甲。除此外，免談！”

　說著，於毒也就不由怒瞪了司馬朗一眼，一次表明自己的強硬。

　不過說實話，十萬石糧食才是他們先前商議的結果。

　而至於那附加的一千副衣甲，則完全是因為於毒看到護衛司馬朗前來的那些敢死士，然後才生出了貪婪之心。

　也正因如此，在於毒話音落下之後，一旁坐著的白繞，也就不由皺起了眉頭。

　卻是在白繞看來，於毒這樣的做法實在有些太貪了。

　且不說他們現在急需的乃是糧食而不是兵甲。就單說他們現在手中所擁有的籌碼吧。不過也就是一個小小的林慮城而已。

　這樣的一個小城池，能從官兵的手中換取十萬石糧食，那就不錯了。官兵們又不是傻瓜，他們又怎麽可能會為了這樣一個小城池再掏出衣甲。

　而之後所生的一切，倒也果然印證了白繞的這種想法。

　當站在他們對面的司馬朗聽到於毒的這話後，可以說是想也沒想的便就拒絕道:“糧食，可以再給你們加三萬石，但衣甲絕不可能！”

　“那他阿母就沒的談了。來人，送客！”

　於毒此時倒是顯得十分強硬，“反正在我們在林慮城呆著也挺好。如果你們不願要這座縣城，那就是我們的了。”

　說著，於毒也就不由再度瞪了堂下的司馬朗一眼。

　然不成想，此時司馬朗卻也十分強硬，“我們賈府君只是不願意妄動兵戈。可我們賈府君也說了，我們不願意打仗，但也從不畏懼打仗。如果你們想要戰爭，那也就告辭了。”

　言罷，邁腿也就要往外走。

　因此見此，於毒還沒說什麽，一旁坐著的白繞也就不由慌了。

　“別，留步，留步。”白繞不由喊道。卻是在如今這個時候，他白繞乃是三個人裡面最缺糧食的那個。手中所省的存糧，根本就不夠過冬的。

　所以，他自然也就不由唱起了紅臉。

　“既然咱們是談判，那咱們就沒必要這麽衝。你們給我白繞一個面子，咱們各退一步。這樣，衣甲我們不要了，僅僅只要十萬石糧食，你看如何?”

　“十萬石糧食?”

　“對，就十萬石糧食。”說著，白繞還不由給了一旁於毒一個眼神。

　那意思就是‘你他阿母的見好就收吧。乃公就是想要搞到糧食過冬，你要是想打，你自己打去，乃公才不管你呢。’

　因此見此，就算於毒想要作，也作不得。

　畢竟要是沒了白繞他們的支持，僅靠於毒自己，去和鎮守河內的西涼軍交戰，那無疑就是找死。

　所以在心中暗罵了一番後，於毒也就隻好別過了頭，閉上了嘴巴。

　可不成想，即便是這樣，司馬朗也並沒有直接答應下來，反而是故作猶豫的回道:“十萬石糧食，這已經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這樣吧，我現在就回去，請示一下我家府君，諸位英雄覺得如何?”

　“回去，呵呵，恐怕不行。我要是放你回去，已經熟悉地形的你，帶兵攻打我們怎麽辦。這樣吧，你現在就寫封書信，然後我再遣人給你送去。”白繞說著，眼中也就不由閃過了一抹寒光。

　顯然，他也不是傻瓜。

　因而見此，司馬朗在沉默了片刻後，也就隻好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好，那你現在就寫吧。好好寫。”

　見此，白繞便也不由笑著吩咐了一聲。

　因此，黑山賊的人也就不由為司馬朗取來了筆墨紙硯，然後讓司馬朗當場做起了書信。

　“好了，寫完了。那行，那你就在這好生住幾天，我讓人親自給你送去。”

　白繞拿起書信，接著交給手下的人，然後也就不由對司馬朗這般道了聲。

　而對此，司馬朗自然也沒辦法反對。所以只是點了點頭，便就再一名黑山兵丁的帶領下，離開了這裡。

　……

　“哈哈哈，司馬伯達果然不簡單啊！這麽順利的便就完成了任務，咱們破賊的機會也來了！”

　兩日後，身處懷縣的賈詡看到司馬朗所寫的親筆信，當下也就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卻是在賈詡的計劃中，只要那些黑山賊同意用糧食贖城，那他的計劃也就成功了大半了。

　畢竟足足十萬石糧食，裝車的話足足能裝幾百車。如此一來，黑山賊顯然是沒辦法前來取貨的。他們只能讓賈詡去給他們送去，然後在半路交接。

　否則如此之多的糧食，黑山賊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運輸。

　那麽，讓士卒偽裝成運糧隊，無疑也就是動手的最好機會。

　而至於司馬朗的個人安危，那就不是賈詡考慮的事情了。

　賈文和，可從來都不是婦人之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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