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練一個時辰,就是兩個小時,林無垠馬步一扎,也就是原地一動不動地堅持了兩個小時,甚至沒有哼聲一次,這點得到一兩位藥童的認可。
隻是晨練結束,他也是動憚不得,渾身酸軟僵硬,還是在梁小山滿臉崇拜地攙扶下,緩步走了一會兒,才恢復自由行動的能力。
接下來就是否再堂裡的日常,幾位學徒到大堂按三位醫師開具的藥方抓藥,剩下兩位學徒則安排藥童們簡單處理一些藥材。
林無垠也主動到兩位學徒面前要求工作,然而兩位學徒一開始是拒絕的,說林無垠是薛神醫看好之人,不需要做這些苦差事。
但是在林無垠的一再要求之下,他們還是給林無垠安排了研磨藥材的工作。隻是林無垠的工作是研磨苟成子,一種會散發出辛辣氣味的藥材,若是研磨成分,那是比切洋蔥還要讓人難受的事情。
不管是藥童還是學徒,沒有人願意做這份工作。
不過林無垠卻是問明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之後,就動手研磨起來。不管是雙眼酸痛,鼻子酸癢,還是手臂熱辣,他都沒有吭聲。工作認真細致,處理好每一份藥材。
可能是能被否再堂收留之人,多少都有一些仁善之心吧!見林無垠如此工作態度,有位學徒便有點於心不忍,打算給林無垠安排其它相對舒適一點的任務,不過林無垠卻是拒絕了。
不管是林凡還是林銀,都有著從一而終的性格,所以林無垠是堅持著將十根苟成子研磨成一臉盆的粉末,才接受其它的任務。
午飯時間,林無垠則向薛神醫詢問了一些文字的單體字意,以及一些特殊組詞的含義。而下午,他就得到了一本字典與一本詞典。
一日平淡無奇,晚飯過後回了房間關上門,梁小山頓時就很是氣憤道:“張宇舫、陸萬裡兩位大人真是太過分了,居然居然~~~”
林無垠揉著他的腦袋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早上之事,梁小山晚上才說,大有一種馬後炮的意思,但是林無垠卻不這麽想,反而能夠感覺到他這一天過得特別辛苦,明明氣憤卻忍了那麽久。
所以林無垠緩聲安慰道:“有些事,如果早晚都需要經歷,那麽早點經歷並沒有什麽不好。有時候吃點虧也是一種福分。”
“林大哥,你就是心好才不跟他們計較,要是我~~”梁小山還是很氣憤。
但是林無垠卻是繼續笑道:“你也什麽都不會說不是嗎?呵呵!我雖然被安排了研磨苟成子的任務,但是後來陸萬裡大哥不是也指點了我一種能夠避免苟成子辛辣成分的方式嗎?你看,要是由我們自己摸索,那就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或者研磨多少次苟成子才能發現。而以後就算不是針對,我們早晚都會輪到研磨苟成子的任務。所以呀,隻研磨一次,就能得到避免苟成子辛辣之味的方式,這就是一種吃虧是福的表現了。”
梁小山感覺林無垠的話語很有道理,便忍不住點頭,而後又是一臉崇拜地看著林無垠道:“林大哥你真了不起。”
林無垠微微一笑,不在多言。這一夜他看了小半本字典才入睡,睡的有些甘甜,卻依然是凌晨早起,不過他卻沒有去書房看醫書,而是將字典與詞典閱讀了三遍。
接下來一周的時間,林無垠的生活可謂平淡無奇,但是收獲卻是不少。首先書房醫書已經閱讀完畢,然後是晨練的扎馬步也穩當了很多,晨練過後不再需要梁小山攙扶行走。
然後就是認識了數百種藥材,最後就是身子長了一點肉,雖然看起來依然消瘦的厲害,但是起碼有了一些血肉,不再是皮包骨的慘人模樣。 由於林無垠做事認真細致,勤奮從無怨言,所以也沒有學徒會去刻意為難。工作上也算是與其它藥童平等待遇,不過因為林無垠做事嚴謹細致,所以基本上都是研磨藥粉的任務,因為他研磨的藥粉得到三位醫師,老先生以及方通五人的一致認可。
他研磨出來的藥粉非常均勻,幾乎沒有小碎塊,據說這份均勻在某種程度而言,可以使得藥方的藥效得到微量的提升。
不過讓林無垠感覺非常遺憾的是,他對煉氣一道依然是一無所知。
據說學徒們都修出了骨氣,血氣,髒氣,甚至是心氣,以及幾位醫師與方通好像都是真正的煉氣師,但是林無垠卻從沒在他們身上感受到特別的能量。感覺所謂的煉氣師好像跟常人沒有什麽差別。但是林銀卻是聽說過煉氣師有著大能耐,搬山倒海,飛天遁地都有可能。
不過林凡那隨遇而安的性格作祟,知道自己有機會成為煉氣師,便不去糾結太多。
來到否再堂第十天的早上,晨練過後林無垠被安排將一種名為甘竹的藥材研磨成粉。對此林無垠自然是心無旁貸,專心致志地工作,然而臨近中午之時卻出現了一點意外。
當時林無垠研磨完一節甘竹,隨手就拿起旁邊簍框的另外一節打算繼續研磨。然而當他拿起一節甘竹之時,立馬就‘發現’簍框底部有一節甘聖竹。
他當時的感覺非常奇妙。在他的感知中,自己並沒有發現這節甘聖竹與其它甘竹有什麽特別之處,但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知道它就是甘聖竹。
林無垠將甘聖竹拿起來仔細辨認,卻始終沒有發現手中甘聖竹與甘竹有任何的差別,但是他就是能夠確定,手中之物就是甘聖竹而不是甘竹。
林無垠不知道自己這份感覺是從哪裡來的,但是在他心底,卻百分百肯定著手中之物就是甘聖竹。
這種感覺讓林無垠有點百思不得其解。你說它是一份感覺吧,又不知道這份感覺來自那裡,你說是一種能力吧,卻又感知不到自己有什麽特殊能力。
而且他知道,甘竹與甘聖竹表面乃至氣味都是一樣,隻有甘聖竹配合特殊藥材熬製,才能顯露出它獨有的藥性。簡單來說就是,甘聖竹不是常人可以辨認出來的。
帶著一份疑惑,林無垠將簍框裡所有甘竹拿出來一一辨認,沒有發現甘聖竹的特別之處,然後將甘聖竹放到甘竹之間,閉上雙眼分別拿取,這時候又出現了特殊情況。那就是不去看的話,他也不知道那一根是甘聖竹,一睜開雙眼,便一眼就能發現甘聖竹的所在。
此時他發現了一股異樣,將甘聖竹拿開,然後閉眼睜眼,不斷拿取甘竹。然後就發現睜眼與閉眼之間的不同。睜開雙眼時,他能夠明確的知道自己所拿就是甘竹,好像是一份強烈的自信,閉上眼睛之後,他雖然知道自己所拿就是甘竹,但是心中卻少了一份肯定。
感覺上就好像自己的雙眼其實有著特殊的識別能力,能夠分辨藥材,隻是與以前所見藥材一直都與自己的認知相同,所以眼見所得到的提示跟認知重合了,也就沒有顯露異樣的感覺。如果今日不是甘聖竹的出現,他不知要那年那月才能發現這份區別。
但是這是什麽能力,林無垠又不甚明了。
思索了好久,林無垠都得不到答案,反倒心情有點凌亂,如此來自林凡的隨遇而安性格作祟,暫時不去多想。
研磨了兩節甘竹之後,便將甘聖竹帶上去吃午飯。飯後便在其他人有所不解的目光下將甘聖竹拿到薛神醫面前問道:“敢問神醫,此甘竹可與尋常甘竹有所差別。”
“形色狀皆是甘竹無疑,小家夥為何有此疑問?”長須醫師撫摸著長須笑問道。
自從林無垠得到字典與詞典之後,飯後時間就沒有在提出任何問題,所以此刻林無垠突然提問,這位醫師也是來了興致。
對此林無垠微微搖頭道:“小的也不知,隻是拿起這根甘竹之時,總感覺它與尋常甘竹不同,隻是仔細辨認了數次都察覺不到其不同之處,然而認為它與尋常甘竹有所不同的那份感覺卻是非常強烈,也不知道是不是某種錯覺。”
“奇物志有記載,甘聖竹生於甘竹某節,並非獨生之體。形色味乃至正常使用其藥效也與甘竹無疑,唯有與銀參同時做藥,熬製三個時辰之後方能顯露其獨有藥效,乃是治愈蠱毒不二之良藥,也許甘聖竹本身並不算太過貴重,僅僅是因為舉世罕見從而名中帶聖。”
“弟子覺得,或許它也未必算是舉世罕見,僅僅是能夠區分甘竹與甘聖竹之人世間少有罷了。”
方通如數家珍,仔細道來,得到三位醫師以及老先生的認可。
“確實如此,若非甘聖竹有此特性,小通也不會察覺不出。”薛神醫點頭道。
因為否再堂每購買一批藥材,都是由方通進行辨認,免得其中摻雜一些形狀相似卻不是同類的藥物。今日之前林無垠都沒有發現自身的特別之處,便是因為他所研磨藥材沒有出現任何紕漏。想來如果不是甘竹與甘聖竹本質上幾乎沒有差別的話,甘聖竹早就被他挑選出來了。
而林無垠要想發現自己的特殊能力,也不知道需要等到什麽時候。
另外一位平時沉默寡言的黑臉醫師則突然說道:“神氣覺醒?”
薛神醫,長須醫師,以及老先生都是眼神有所發亮地看著林無垠。
要成為真正的煉氣師,最難得的不是五氣合一,而是神氣覺醒。因為不管是骨氣、血氣、髒氣、心氣、乃至五氣合一都有著鍛煉方式以及經驗傳授,乃至修煉之法。唯有神氣的覺醒沒有特殊經驗可以傳授。
當今世界的煉氣師要想覺醒神氣,要麽就是等待自然而然的覺醒,但是絕大部分煉氣師都是以強烈的感情刺激來使人覺醒神氣的。仁義者觀看悲慘畫面,凶殘者殺害友人乃至至親。
而如今,如果林無垠是神氣覺醒的話,加上骨氣天成,完全可以無視錯過修煉時間這一問題。隻要能夠承受莫大痛苦,成為煉氣師似乎已經是水到渠成之事。
對於這點,林無垠卻不是很了解,但是他還是覺得四位醫師有所誤解了。因為就如今情況而言,神氣覺醒應該是能夠感覺到甘竹與甘聖竹之間存在之一定的不同之處,但是林無垠現在的情況卻是,他沒有感覺到甘聖竹與甘竹有什麽不同,但是他就是知道手中之物是甘聖竹而不是甘竹。
【難道所謂的神氣覺醒是每個人都有所不同?】如此想著,林無垠默不作聲,卻是神態有點迷惑。
這時薛神醫則道:“聽小家夥說過,因為昏死差些清醒不來方才有所醒悟,如今能夠覺醒神氣倒也合情合理。”
說著薛神醫露出思慮之色。
雖然說林無垠錯過了煉氣的最佳年紀,但是骨氣天成,如果再加上神氣覺醒的話,那就屬於真正的天才了。畢竟在這裡,數位二十來歲的學徒都還沒有覺醒神氣呢。
如此有前途之人留在偏遠之城,平民之地的否再堂真的好嗎?
雖然自己與兩位好友都有著不俗的實力,但是居住與此便是歸隱之意。方通一心學醫並無與人爭鬥之心倒也無妨,隻是眼前少年顯然有著與世爭鋒之心~~
薛神醫神態平和,長長一次呼吸,做了某種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