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的夜。
東京的某個公寓區。
上原友惠按下了電源,把已經燒開的水倒進杯子裡,濃鬱地速衝咖啡香氣彌漫在鼻尖。
寬大的客廳隻擺了一張木桌,還有幾張沙發,顯得有些空曠,燈也沒開,只有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還亮著。
把咖啡端到桌子旁,直接坐在地板上用一種舒適的姿勢撐著,看著電腦屏幕上已經保存好的文件,發出滿意的鼻音。
端起咖啡像是犒勞自己一樣抿了一口,不過隨後眉間微皺。
習慣了喝家裡的咖啡豆研磨好的咖啡,這種速衝咖啡有點喝不慣,不過仔細想想自己的情況,又覺得挺好的。
“哢嚓”一聲門被推開了。
宮川木美走進來,“友惠小姐,你怎麽又不開燈啊?”說著吭哧吭哧地把自己的行李箱拿到了客廳裡,把電燈打開。
“習慣了,黑一點能夠靜下來。”上原友惠對她的出現並不奇怪,意料之中。
自從上次代表新的事務所和上原財團談判以後,上原友惠沒有等別人反應過來,自己就搬出了上原家的大別墅,現在租在離新的事務所很近的一棟別墅裡。
宮川木美回家處理好自己的事情,正式地向上原家請辭之後,才帶著行李過來。
“你又在改企劃書?”宮川木美的語氣裡有些埋怨。
上原友惠笑著倒著身子,雙手撐在身後,身體拉得長長的,像個伸懶腰的貓,“是啊,咱們的第一董事郝平先生的企劃依舊是跟上次一樣,雖然事情是說的差不多了,但是混亂得一塌糊塗。我現在只能慢慢幫他整理好,畢竟我的全部身家都投入新企劃了,要是破產了我就只能靠木美你工作養我啦。”
上原友惠有一筆錢,除了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很早就想要存起來的一點錢之外,還有一筆額外的來歷。
她從上原家拉著箱子離開的時候,自己那個一向懦弱的母親就等在大門外,跟以前一樣沉默寡言。看著拉著箱子走出來的上原友惠,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推開了車門,讓她坐了上來。
“新家在哪兒?”那個一直不怎麽生氣的母親,溫和地問,“給我留個地址,我回頭去看你。”
等上原友惠低聲說了自己的新地址之後,輕輕地說了一聲:“嗯。”然後讓司機把她們送到了公寓的樓下。
“你這丫頭從小就好強,而且倔強。”她歎道,“你手裡應該有一筆錢吧,從中學的時候就省下來的零花錢存起來的,到現在有多少了?”
上原友惠沒說話。
“搞新會社,你那點錢夠什麽?”母親沒有問為什麽要這麽做,也沒有問新會社的情況,只是像個說孩子考慮不認真的母親一樣,“這裡有點錢,是我自己的錢,你先拿著用吧。”
把手裡的銀行卡塞到上原友惠的手裡,“這是我的錢,不是你父親給的,密碼就你的生日。”
她知道上原友惠現在如果提這筆錢是上原正樹的,就肯定不會要。
上原友惠沒說話,也沒接。
“拿著吧。”那個一直不愛說話的母親溫和卻強硬地塞到她的手裡,“你是我的女兒,我親生的就你一個。只是你從小就不讓我操心……你就當是我投資你的,以後我的臉面就看你這新公司的了。你要是搞得好,那我就有面子,知道嗎?”
說著,坐回了車子裡。
“好好做,不要浪費你的才能,上原家太小,容不下你。”走的時候,母親這麽說。
上原友惠自己很驕傲,但是從來沒覺得自己就能超過上原家。總覺得母親這麽說,
大概是因為自己是她的女兒吧。那個明明被人在背後怎麽說都沒有反應的母親,內心其實是這麽驕傲的一個人嗎?
總覺得,自己要是搞不出名堂,真的就對不起母親的驕傲的樣子了。
所以她把母親的錢,和自己存下來的錢,還有自己相反設法才瞞過去的版權拿出來,作為自己起家的第一次啟動資金。
從看著自己那群“叔叔”出現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一切準備了。安排木美去做了手腳,總之算是不動聲色地保住了自己手裡的王牌。
上原友惠,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啊,那群叔叔竟然還真的以為拿“上原家的女兒”這種東西就能束縛她?對她指手畫腳?
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找郝平談,郝平就出手了。
她們兩個,只是不約而同的甩掉了上原財團而已。
“你的房間在那邊。”上原友惠拉著宮川木美走到房間門口,“旁邊就是我的房間,我晚上不鎖門,木美你可以來夜襲喲~”
“友惠小姐!”宮川木美哭笑不得,這個好友從小就是這樣,明明正常的時候很穩重,偏偏偶爾會帶著幾分莫名其妙的電波。
“別這個表情嘛,你可是我唯一指定允許夜襲的對象誒。”上原友惠笑。
說著,幫她把行李帶進了房間裡。
房間早就已經收拾好了,算是拎包入住。
“阿姨那邊……沒關系吧。”一邊幫宮川木美收拾行李,上原友惠突然開口問。
宮川木美的母親,是上原家工作了很多年的家政婦,雖然不是本家,但是和上原一家算是相處了很久了。宮川木美這個女兒也是因此才會和上原友惠一起上學,可以說算半個家人了。
只是宮川木美跟著上原友惠這個叛逆的孩子沒學好,現在一起突然就當起了“二五仔”這個前途偉大的工作,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沒什麽關系,就是有點生我的氣了。”宮川木美笑著說,“家主那邊沒有遷怒她。”
“……對不起。”上原友惠說。
“沒什麽對不起啊,從小我就不聽話。”宮川木美攬住上原友惠,“沒見過家政婦的孩子第一次見就直接叫主家的女兒名字的。”
“呵呵……”上原友惠也是想起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忍不住笑出聲。
然後,笑著說:“從今天開始,我呢不是上原家的千金大小姐,你呢也不是家政婦的女兒。”她叉著腰,“你可以叫我‘友惠’了,沒人會打你屁股了。”
“嗯。”宮川木美點點頭,沒有覺得奇怪,因為並不意外。
“你說,我們兩個現在算不算相依為命啊?”上原友惠扯著自己好友的臉,問。
“算吧?!”宮川木美想了想,笑著說。“兩個不聽話的女兒,相依為命很正常嘛。”
“說的也是。”上原友惠也笑。
笑完之後,從房間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了宮川木美:“雖然和郝平君定下的合約是不能轉讓的,但是我有跟他爭取,他也同意了。這裡面10%的新事務所股權,是從我的40%裡面分給你的。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新事務所的第三股東了,宮川董事!”
“這……”
“拿著吧。”上原友惠笑著說。
宮川木美想了想,點點頭,“好。”
“加油咯,我的新董事。”上原友惠把額頭靠在宮川木美的額頭上,說。
“嗯,一起加油。我們的新事務所。”宮川木美也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