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人質疑的時候,解釋的結果往往是換來“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確有其實。”這樣的判斷。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能被解釋清楚的事情十不存一。
原因很簡單,當一個人開始懷疑的時候,他潛意識就會更關注值得懷疑的地方。
但是如果反過來,不但不解釋,還偏偏一副你們才有問題的樣子,往往會讓質疑的人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因為很少有人會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有做錯了也敢這麽理直氣壯的人。
對於“懷疑”階段的人來說,首先就要動搖他們懷疑的現狀,再把這些拉到一種兩難的境地。
這個時候,理直氣壯,或者說得理不饒人往往卻會讓人覺得,他們好像真的很有道理的樣子啊這樣的錯覺。
所以——
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但是,僅僅如此還不夠!
既然要理直氣壯,那首先你得有理。沒理的理直氣壯,就是虛張聲勢!
那麽,郝平和上原友惠拿出來的第一個理就是:難道比賽獲得勝利的只有那些時間很長的角色了嗎?既然如此,比賽乾脆就拿製作時間比一比,何必搞什麽投票呢?
這是一句不管你承不承認,至少絕對沒有錯的“理”。
即是所謂的——
道德高地!
“但是僅僅憑借這個,還不夠吧。”細井志很清楚,雖然這是個道德高地,但是對於僅僅需要懷疑的人來說,能堵嘴,卻堵不了心。
畢竟,現場的觀眾並不是法官。
法官判案,是需要證據的,證據不足就得當庭釋放。但是懷疑,是不需要證據的。
“所以,首先消除了他們心中的絕對懷疑。”郝平說,“然後後面的事情才好繼續下去。”
這就是他給細井志看手機上的比賽過程的原因。
“這是……”細井志皺著眉,看著手機上面的比賽名單。“這個票數……”
“沒錯,就是得票數的區別。”郝平說。
他給細井志的比賽流程裡面,隨著比賽的逐漸往後,間桐櫻的比賽得票,一場比一場更高。
“這個能說明什麽?”細井志問。“這個能從哪兒證明,你們沒有作弊?”
郝平笑而不語。
細井志很奇怪,但是郝平既然不肯說,他也隻好埋著頭思考。
郝平看到他思考的樣子,再看看樓下的大廳裡,也逐漸有人開始拿起手機。看起來,g社發布推特的事情,逐漸傳到了會場裡面。並且在這麽擁擠的地方,又是當前最熱話題的g社,自然是飛快地遍布了整個會場。
“鋪墊已經做好了,接下來就等上原小姐的實際操作了。”郝平心想。
……
……
“這個要怎麽證明我們的清白?”雨宮七瀬看著手機,也是很疑惑。
“這個啊,是你們家郝平君出的主意。”上原友惠笑著,遞給了雨宮七瀬一罐灌裝咖啡。“嘗嘗吧,我知道你不喝咖啡,但是非常抱歉,我這裡只有這個。”
然後走到一邊,拉開灌裝咖啡的易拉扣,和雨宮七瀬並排靠在桌子上。
“不過啊,還真是難以想象。你竟然會跑到我這邊來等結果。”上原友惠喝了一口咖啡,皺了皺眉,然後說道。
雨宮七瀬有點羞赧地沉默著。
她知道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給郝平壓力的,但是又忍不住擔心,所以隻好跑到上原友惠這邊來關注事情的進程。
“回到剛剛的問題,這個東西要怎麽證明我們的清白?”上原友惠問。
雨宮七瀬輕輕點了點頭,也拉開灌裝咖啡喝了一口,借助這個動作掩飾自己的害羞。
——味道果然很怪。
“人這種生物啊,聽別人講道理的時候,還帶著三分懷疑。但是如果自己思考得出來的東西,卻往往會讓他們深信不疑。”上原友惠笑著說,“所以,這個只是讓他們開始思考而已。”
“開始思考?”雨宮七瀬不解。
“很簡單啊,現在外面人人都知道我們急於解釋這個事情。所以,這個時候我們的任何一個動作都會被理解成我們解釋的東西。哪怕只是一點隨意的東西,在他們看來,都是有一定的理由的。”
“唔——”
上原友惠笑,從雨宮七瀬的表情看,就知道她沒有懂。
“舉個簡單的例子,如果郝平君在情人節遞給你一顆巧克力,你會怎麽想?”上原友惠問。
雨宮七瀬的臉頓時被微紅佔據。呐呐道:“情人節送巧克力是女生送的吧,郝平桑是男生……”
“看,雖然你不承認你想的,但是你還是想到了。”上原友惠調侃著說,“可是我說的明明是遞給你一顆巧克力,只是單純地加上了‘情人節’這三個字,你就開始胡思亂想——說不定是我情人節遞給郝平君的義理巧克力他順手遞一顆給你嘗嘗味道呢?”
“……”雨宮七瀬的臉,從微紅變得近乎血紅。
上原友惠則繼續說道:“所以,我們只是單純地貼上了一張比賽過程的表,但是這個特別的時候,他們就會去思考為什麽我們要貼上這個表。”
“唔——”雨宮七瀬看起來還是沒懂,“讓他們思考有什麽用呢?”
“當然有用。”上原友惠笑著說,“因為一旦他們開始思考這件事情,那他們就完成了一個很重要的轉變——”
“轉變?”
“——一個從找值得懷疑的地方,變成替我們找可以解釋的理由,這樣的轉變。”上原友惠說。“因為一開始他們是在懷疑,所以看什麽都是值得懷疑的。但是現在不同了,他們是在找我們沒有作弊的理由,只要他們能從我們給出的表格裡找出能夠解釋的理由,他們就會深信不疑。”
上原友惠說著,也打開了郝平剛剛給細井志看的頁面,“所以,現在他們應該在思考,我們為何要發這份比賽過程表。他們現在的注意力,已經不是我們有沒有作弊了,不是嗎?”
“那,這份比賽過程表有什麽玄機呢?”雨宮七瀬也開始下意識地思考,繼而反應過來——她也在思考,這裡面有什麽是能夠解釋g社沒有作弊的理由。
“是這裡。”上原友惠指著比賽過程中間桐櫻的那一部分。
“間桐櫻這個角色的票數一直在增長?!”雨宮七瀬終於發現了。
但是, 她還是不能理解:“票數的增長,能說明什麽呢?”
上原友惠笑著說:“作弊的方式有很多種,比如我們改了票,或者少計票這種是比較直接的。我們這邊的辦法是間接的在分組上面作弊——這種是比較簡介的。這個時候,如果把事情引導到別的作弊方式上面去,再用事實把它否決掉……”
上原友惠並沒有說會怎麽樣,但是雨宮七瀬已經懂了:大多數人並沒有那種每一個方式都去求證的耐心。只要有一次證明自己懷疑錯了,那他們就會下意識覺得自己真的懷疑錯了。
上原友惠的電話響了。
“事情已經處理好了。”電話裡傳來宮川木美的聲音,帶著幾分壓抑的興奮。
“好,我知道了。”上原友惠放下手邊的咖啡罐——她已經喝完了。
然後轉過身,對著雨宮七瀬說:“要知道,我們只是分組佔了優勢而已——票數的增長上面,我們可是完全沒有動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