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一次正常的商業談判。

　上原大小姐幾乎全程沒有答應閱文集團的想法，提出了好幾個問題。但他的回答都是有準備和可以商量。

　連初次接觸都算不上。

　就連上原大小姐都沒有辦法，最後隻好答應幫忙做個中間人。

　待閱文集團的人走了以後，郝平問她:“你是怎麽想的?”

　上原大小姐看了看留在桌子上的幾份企劃，歎道:“我都快被他的誠意打動了。”

　郝平道:“既然如此，那你怎麽就一直沒有答應下來?”

　上原大小姐無奈道:“郝平先生，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個製作委員會的全稱是《虹貓》新作動畫製作委員會。裡面的每個公司，人家都是獨立的動畫公司！他們現在聽我們的，那是因為動畫是我們投資的……你該不會真以為我們有權利替他們決定要不要接第三方的工作吧?”

　郝平一拍腦門，想起來了。

　“不過，單純的做一個中介倒是沒什麽關系。”上原大小姐笑道，“反正只要有人拍動畫，咱們家的配音演員就不缺生意做……還有什麽人，能比配音演員事務所更期望動畫的發展能越來越好呢?”

　“動畫製作委員會那邊休假已經結束了吧，讓柯海君請他們都到製作委員會辦公室來一趟，咱們就保了這個中介。”

　“行。”郝平答應下來，給柯海打了電話。

　製作委員會的代表有的還在自己的公司，花了一天時間集合。等全體成員到齊之後，上原大小姐把閱文集團的合作要求跟他們說了。

　“對於這個製作委員會，本來也是你們自己的人提議的。雖然最後由我們來主導，但各位的自主權我們充分尊重。具體要不要答應下來，這件事情就完全看你們自己的了。”上原大小姐笑道:“不過，我們這邊的工作，還是要認真的做好喲。”

　這無疑是意外之喜。

　等上原大小姐和郝平離開以後，甚至連柯海、於仙雨和寧安和這幾個G社代表都走了，十幾個公司的代表依然留在會議室裡。

　“這是個好事啊。”有人說，“原本我們只是臨時聯合，但我看我們這種合作方式可以繼續下去。現在咱們動畫製作委員會的名氣已經打出去了，只要咱們把G社的事情做好，以後就能保證第一梯隊的競爭力……總比咱們之前的情況好。”

　“我也同意。”隨即有人附和。

　“說的很對，我還以為做完這次動畫以後，再也接不到這樣的好工作了。現在看來，團結力量大嘛。”

　“我也同意。”

　“俺也一樣。”

　在場所有人很快就達成了共識。

　“那咱們推舉一個代表，去跟閱文集團那邊的人談。”

　會議，看來還要開很久。

　……

　製作委員會很快拿出了一個章程，通過上原大小姐那邊聯系上了閱文集團的人。閱文集團那邊也很高興，於是兩邊再一次在動畫製作委員會的辦公室碰面。

　雖然辦公室本是用來給動畫製作準備的，但上原大小姐並不介意，任由他們拿去做這點“不務正業”的事情，全程她也沒有插手，甚至刻意讓柯海他們在談這件事情的時候，刻意離遠一點。

　只是兩天后，那位閱文集團的意外之客，再一次意外地出現在了事務所裡。

　“上原社長，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是希望這次的合作，能通過你們的人來談。”閱文集團的代表說。

　“……為什麽?”上原大小姐更驚訝。

　她上原社長難得做一次好人，沒有搗亂也沒有搞破壞，甚至沒有從這件事情裡得一分好處。怎麽還有人上趕著去給她扒皮的?難道她東京周扒皮，上原葛朗台的名聲，已經江河日下了?

　看來自己還是不夠努力啊。

　——雖然也不是什麽好名聲就是了。

　“跟那麽一大群人談，太費事兒了。”閱文集團的人說，“不但好幾個公司的意見不統一，而且光是主導者是誰、誰來做導演、誰來改劇本、誰來當製作人就有好幾個公司的人私底下找我們了。”

　“這不是好事嗎?”上原大小姐道，“對你們來說，談判大利好啊。”

　要不是做動畫的大多數都是因為熬夜內分泌失調導致發胖的肥宅，估計直接提出潛規則都有機會實現了——這句話她沒敢說出來。

　一怕得罪動畫製作委員會的人，畢竟人家還在幫你做動畫呢。

　這第二嘛，見面的地方是自己的地盤，這代表要是直接吐一地，太惡心了。

　閱文集團的代表說:“上原社長你何必說這樣的話，如果要談得好，那全中國那麽多製作公司，不是我自大，我們要談還不是很容易……我們公司是很有誠意的，這次拿出來的作品，可都是心血。不然前一次我們怎麽會答應得那麽爽快?上原社長總不至於以為，這麽大個網站管理層，連個會談判的人都找不出來吧。”

　上原大小姐有點尷尬地偏過頭。

　她之前有私底下吐槽過這個點。

　“我們希望的是，能夠真正的精誠合作……他們現在這樣的態度，我很害怕。”

　“可我們跟你們一樣，單純是一個動畫投資人的身份參與進來的。動畫製作委員會的各個公司，自主權都是在自己手裡的。”上原大小姐道，“……這樣吧，我們這邊把你們的意見跟他們說說。但很遺憾，這是我們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閱文集團代表很失望，這種話一說出口基本就屬於婉拒了。

　但人家的確沒有幫忙的原因，隻好道:“那就麻煩您了，請盡量幫忙。”

　等他離開以後，上原大小姐忍不住揉了揉腦門。

　“人啊，果然還是應該堅持自己的人設。”上原大小姐歎氣道，“好不容易做一次好人，結果就惹來麻煩了。”

　這件事情的確有點難辦。

　製作委員會的每一個公司都是要吃飯的，G社這邊的合作解決了很大一部分的問題，比如主導權、比如製作人、比如導演……幾乎全是他們指派的人選。作為出資人，他們解決了最大的爭議，才讓製作委員會得以保存。

　可跟第三方合作，這個爭議馬上就能暴露出來……甚至下一個動畫，製作委員會直接崩掉都有可能。

　“難搞。”上原大小姐搖頭，“算了，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簷上霜，不關我事兒……”

　“郝總。”

　郝平新的助理敲門走進辦公室。

　“動畫製作委員會那邊來人了，希望能跟上原社長和您見一面。”

　“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郝平看著上原大小姐。

　“很不幸，我也是。”上原大小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