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青年很明顯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小心提醒了一下郝平:“你別坐這裡,這邊這一排應該都是參加活動的公司的代表,你坐了他們的位置,等會兒他們來了被看到就不好了。”
郝平笑了笑,起身站起來,繞到他的旁邊坐下:“你很喜歡動畫?”
青年大學生遲疑了一下,大概是想到這裡是動畫活動現場,實話實說也沒人會笑話,就點頭道:“嗯,喜歡……我還想過長大要做這方面的工作,不過每次一說起來家裡人都反對,沒有辦法,大學選專業的時候,就沒機會選相關的專業。”
郝平點點頭:“嗯,家裡人也是為了你好。”
他可是知道這些狀況的,就不說動畫製作委員會這群忙起來一天隻睡四個小時的社畜了,就算是柯海這個製作人,幾個月前還是一個瘦高帥氣的小夥子,這才多久啊,他的身材已經逐漸有了發福的傾向了。
所以說,動畫這行業是專門培養肥宅的——看動畫的會變成肥宅,做動畫的也會變成肥宅。眼前這個小青年雖然還有三分稚氣,也不算很帥,但是好歹看著還是清清爽爽的新時代大學生形象。估計還沒有女朋友呢,動畫行業從業狀況很艱險呐,萬一變成南澤十八那樣,這輩子就毀了啊。
青年大學生很明顯沒有想到郝平的思維能夠發散到這種程度,他還當是家裡勸他的那老一套思想,扯起一個沒什麽笑意的笑,說:“我能理解他們的想法,但是,看看動畫總沒什麽問題吧。”
“當然了。”郝平忙點頭。
最好是好好兒工作,每個月多掙點錢,然後再花到他們製作的動畫裡,什麽bd、手辦、周邊、演唱會……通通不要放過。最好是收藏、食用、傳教各一套。
估計除了這大學生的父母,沒有比郝平更盼著他們將來能出息點兒了的人了。
青年大學生聽到郝平的話,很明顯高興了許多,“還是都喜歡動畫的人能聊在一起,雖然還是勸我的,但我的心情舒服多了。”
大概是打開了心扉,青年大學生說話的時候,很明顯積極了許多。聊的話題也更多更廣了一些,他給郝平看了自己在國內的漫展拍的照片,甚至還有其他的動畫活動照片。
“這張……”大學生拿出一張照片,遞給郝平:“這張是上次聲優淺見遙來深圳做活動的時候,我過去拍的照片。我那裡還有一張簽名的海報,不過今天沒帶出來,也是淺見遙過來宣傳《刀劍神域》的時候,我排隊拿到的……還有這張,這張是雨宮七瀬、這張是安苑美知子、這張是青野亞美……怎麽樣,羨慕吧……借給你看看,你可別拿了就走。”
“是啊,很羨慕……”郝平笑道。
“不過國內的這些漫展,其實都是學著東京的同人祭活動,東京那邊的才是本家。”小青年向往道:“等我畢業了,工作了有點錢之後,一定要在同人祭的舉辦期間去東京旅遊一次,參加一次真正的同人祭。”
郝平在旁邊覺得有些好笑,這小青年其實初見面的時候帶著幾分稚氣,但好歹還有些拘謹和三分快要進入社會的半成熟樣子,可一旦確定了自己也是動畫的愛好者之後,就好像又變成了一個小孩子。
果然男人不管多大,其實都是孩子嗎?
只要說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不管什麽年齡,總帶著幾分神采飛揚,眼珠裡總是閃著精彩,嘴角總是帶著三分肆意。可能在旁人眼裡隻覺得這人有些沒長大,卻不知道他們渾然不覺,只有得到滿足的歡喜。
距離正式開始,還有幾個小時,郝平也閑的無事,乾脆就跟他聊起天來。青年大學生總是會舉例自己喜歡那些動畫,這些動畫都有什麽亮點,如數家珍。
郝平這邊則是待在業內久了,尤其是日本那邊的業界,雖然窩在上原大小姐後面做幕後黑手,但好歹還是了解許多別人不知道的故事。再加上淺見遙是個大嘴巴,一些聲優、動畫的舊事趣聞也從她哪兒聽說了不少。雖然沒有那麽深入,卻也說得頭頭是道。
這青年大學生聽他說起那麽多旁人不清楚的故事,還有對動畫製作的流程也遠比一般人知道的清楚,頓時欣喜不已,忙道:“你知道這麽多,肯定是老宅民了吧……你是不是懂日語,經常翻牆,所以才知道這麽多事情。”
“也算吧。”郝平道。
日語他倒是知道,雖然被東京的土著們吐槽了不止一次。至於翻牆……肉身翻牆算不算?
“那你去沒去東京?參加過同人祭的活動?”
“去過幾次。”
“去過,還幾次……”
青年大學生的眼裡,很明顯地冒出了某種名為羨慕的神情。
郝平被這眼神看得不是滋味,忙轉移話題道:“從你的交談裡,很明顯感覺你是喜歡看日漫的嘛,怎麽會跑到國內的動畫活動現場?”
“我都看。”青年大學生道,“我眼裡沒那麽多區別,只有好看的動畫,和不好看的動畫。而且……”
青年大學生很明顯對這個話題有點敏感,遲疑了一下道:“我也想看看自己熟悉的東西出現在動畫裡,你知道嗎,日本很多的動畫取景都是實地的,還創造了許多動畫觀光勝地呢。我也想什麽時候,我們老家的景色也能出現在動畫裡,或者我們大學的景色也好……”
郝平笑道:“應該可以,早晚有這一天的。”
青年大學生很明顯是一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道:“我也相信,就是差距還很大,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日本的那種規模和技術……”
他眼裡又帶上了幾分渴望:“如果有一天,咱們也能製作出讓人看見了就發自內心的感慨‘啊,這光。啊,這水。’那樣水平的動畫,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話題有些沉重了,郝平總覺得不適合他的風格,於是平日裡下意識的嘴賤就開始了:“你說的是哪種‘啊,這光。啊,這水。’……?”
“……這還有區別嗎?”青年大學生茫然了。
“有啊。”
“什麽區別?”
“一種是製作水平很高,讓人發自內心的感慨經費爆炸的。”
“另一種呢?”
“福利場景的時候,突然冒出來的聖光。溫泉場景的時候,完全不透明的水池。”郝平一臉沉重,“每次這樣的時候,總讓人發自內心的想要表達內心的不滿……”
“啊——這光(聖光)!”
“啊——這水(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