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郝平的話，關志飛在拿到了相關的信息以後，終於確定郝平說的話並不是假的。

他現在覺得自己可能度過了一個假的人生。

深深地吸了一口並沒有點燃的煙，大概是想用煙葉的味道讓自己清醒一下。

郝平有點不大好意思，開口道:“您要真的覺得這樣不怎麽好寫，那我可以找我們的腳本師幫我編一個內容——他寫過《LoveLive》和《偶像大師》的腳本，對於夢想、努力、勝利之類的很拿手的。”

關志飛思考了一下，“算了吧，寫動畫裡的他們在行，寫現實裡的夢想、努力、勝利還是我們記者在行，雖然這下子難度加大了不少，不過問題不怎麽大。”

郝平好奇地問:“大概有多大的程度。”

關志飛嚴肅地看著郝平，很是抱歉地說:“至少感動中國的水平是做不到了。”

郝平:“……”

關志飛:“……”

兩個人就這麽沉默了半晌以後，關志飛悄悄地貼近郝平:“你們事務所的社長……對於報道中一些必要的‘潤色’是怎麽看待的?”

郝平想了想一開始面對記者就口胡的上原大小姐，說道:“我們上原社長一般比較開放，在恰當的范圍內進行一些文學方面的修辭還是比較能接受的。”

關志飛一拍大腿:“那就這麽來吧——你說你以前待的事務所就是你們社長的家族企業?”

郝平道:“是啊，不過上原社長當時還不是社長，僅僅是見過幾面。”

郝平計算了一下，除了某個被“挪用公款”現在真在創作日語版鐵窗淚的社長，他呆在IM事務所的時候的確上原大小姐只見過幾次。

關志飛對旁邊那個拿著單反相機的小年輕說:“等下你去問問上原社長是不是願意拍一張照片。”

然後對郝平說:“之前我工作沒做足，所以我想我們只能放棄原本的夢想、努力、勝利了。不過聽完你說的，咱們這樣寫——”

他指示旁邊的小年輕寫到:“雖然身處於動漫的王國日本，但是郝平並沒有如同一般人那樣隨波逐流，而是保持著自己對動畫、對ACG文化的個人理解，並且在工作中積極汲取經驗，經常表達出與常人不同的看法和意見。”

郝平張了張嘴，想說什麽。

關志飛就攔住他:“潤色、潤色……”

然後繼續道:“縱然在大多數人站在反面的情況下，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也因此經常與同事在工作內容上產生糾紛，而工作也越發的艱難——這裡標記一下，等下拍一張憂鬱一點的照片，用黑白色調——郝平先生，你能做憂鬱的表情嗎?”

郝平覺得現在自己的表情就應該相當的憂鬱，關志飛同志，你說的那是誰啊?

關志飛繼續道:“不過優秀的人總是互相吸引的，很快，他得到了一個機會:因為是女兒身並沒有得到重視的老板女兒上原友惠在與他的接觸中逐漸被他的想法吸引，兩個年輕人一拍即合，經常在私底下討論關於自己對ACG創作上的看法，並漸漸互相引為知己……”

郝平嚇了一跳:“等等、等等……”

關志飛思路被打斷了，問道:“怎麽了?”

郝平驚魂未定:“這個內容不合適！”

關志飛安慰道:“沒事兒、沒事兒、僅僅是一點點潤色而已啊！”

郝平抽了抽嘴角:“潤色沒問題，但是你不能把內容寫的很‘潤’很‘色’啊……”

關志飛當然懂郝平的意思，他又露出了在步行街看到賣碟人的眼神，用一種耐人尋味的微笑說道:“沒關系，

僅僅是一點點‘修辭手法’，對於讀者來說，他們對這樣的內容是喜聞樂見的……我們保證不會讓人抓到把柄的！”郝平哪兒敢啊。

他仔細想了想如果這篇報道寫出來，光是第一時間會要自己老命的就有上原大小姐、上原友信、宮川木美、上原正樹……而在這之前，自己要先能從自己的家裡活著出門。

要知道，平時家裡家裡做飯的都是安苑美知子和雨宮七瀨，菜刀什麽的用的可熟練了！

當然更是連連擺手:“不行，不行，不能這麽寫！”

關志飛一臉“你不配合”的神態。

郝平一臉“簽名你還要不要了”的神態。

關志飛作為記者的良心，決心不畏權貴，不收賄賂，堅持自己一個自律的撰稿人的態度，面對郝平的威脅，他義正言辭地說:“……算了，不寫就不寫吧。”

等郝平放心下來以後，他悄悄湊過來:“你們社長不好看嗎，你這麽怕和她扯上關系。”

郝平想起前一段時間在武道館“出道”時候的上原社長，說道:“最近挺多人追她的。”

——雖然都是被自己的社長或者代表取締役的家長逼的。

——當然東京像上原大小姐這樣身家的女孩子也不少，上原大小姐之所以這麽受歡迎的原因在於，自從上次武道館以後，上原大小姐同時滿足了作為家長的“門當戶對”和作為孩子的“她要長得好看”的條件。

關志飛道:“那你怎麽不願意?”

郝平解釋道:“拿女孩子做文章，太不是人了。”

——而且還有生命危險，聽說夏天的東京灣水溫也不怎麽高。

關志飛驚訝道:“你們這些做生意的，居然還有人性?”

郝平:“……這話你別讓上原大小姐聽到。”

關志飛好奇地問道:“那如果上原社長同意， 是不是就能這麽寫了。”

郝平板著臉:“不行。”

鬧呢，上原大小姐雖然危險，但是自己在廚房燒開水的時候能在自己家裡拿到刀的妹子才是最危險的好嗎！

關志飛一臉失望:“那就按正常的內容寫吧，私底下討論那段刪掉，把欣賞他個人改成欣賞他的作品。風格改成年輕人的創新精神與固步自封的行業之間的矛盾——加一點行業對你們的打壓沒關系吧?”

他可能對郝平實在太失望了，連稱呼都換成了“他”。

郝平點點頭:“這個隨便寫，對於競爭對手，怎麽黑怎麽來……需要一些其他事務所的黑材料嗎?我可以找人幫你查！比如偷稅漏稅、比如欺行霸市……”

關志飛瞥了他一眼:“還是算了，現實裡查出來的東西太獵奇了，沒人信的。黑歷史這種東西我還是自己編吧，可能大家還容易相信些……你可別忘了，我是記者。雖然都帶了個記而且沒什麽節操，但是有些東西記者比紀委明白。”

郝平:“……”

……大約是因為郝平的“不配合”讓關志飛覺得沒什麽意思，後面的內容就隨便問了問，然後說道:“今天暫時先這樣吧，剩下的我回去套模版。”

郝平總覺得有點不放心:“稿子能拿過來我們看一看再發嗎?”

關志飛道:“這個，你知道我們記者是有自己的原則的……”

郝平:“簽名……”

關志飛:“當然當事人的知情權也很重要……簽名能簽照片嗎?”

郝平:“我送你一套《蘿球社》的BD，就簽在BD上。”

關志飛:“就這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