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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第6章 滅門案
  “小庚啊,這位葉先生不是巡警局的探員,而是京師大學堂的老師。”

夜已深,仇德生夫婦坐在客廳中,將葉克難置於上座,對著仇小庚說。

“可他不像啊!”

“現在的老師先生啊,都是留過洋的青年才俊!不但會四書五經、天文地理、各種洋文,還必須學習擒拿格鬥。”仇德生按照跟葉克難事先商量好的,編了一通騙小孩子的謊言,“京師大學堂正在籌備少年班,要從全國各地的神童中招募學員。有人舉薦了天津德租界的小庚,但需要前往京城面試。通過後,再等三年,即可入學大清朝的最高學府。”

“真的嗎?是誰推薦我的?”

京師大學堂就是今日的北京大學,乃是中國近代繼北洋大學之後的第二所國立大學,對當時全國的學子來說,是如同過去的國子監一般神聖莊嚴的地方。

“哦……是你的德國老師。”

仇德生內心翻騰,盡量避開兒子如炬的目光。

小庚對著葉克難說:“可是,那你乾嗎看我肩膀後面?”

“你的赤色鹿角形胎記,據說是神童的標志,幾百年才出一個,是京師大學堂的總監督特別關照我的。”葉克難說完暗暗佩服自己胡說八道的本事,“小庚,面試時間隻有三天。明天一早,我務必帶你去北京。無論面試結果如何,我都會親自把你送回天津的。”

“爹爹可以陪同我去嗎?”

這句話讓仇德生面有難色,葉克難一臉莊重地說:“不行,京師大學堂有規矩,要考驗少年班學員的獨立能力,嚴禁父母家人同行,更不能帶上用人仆役,隻能由我這樣的特派老師照顧。”

“放心吧,小庚,葉先生是個好人,你保準會喜歡他的。”

說話的是媽媽,她在給孩子準備幾件新衣服,小庚愛吃的蜜餞果脯、兩根天津大麻花,加上文具、書冊、畫本、學校教材,還有牛皮紙包好的十塊銀圓,都裝在一個鼓鼓囊囊的皮箱子裡,簡直是要進京參加殿試考狀元的節奏。

“娘,如今科舉制度都廢除了,我隻出去兩天,用得著準備那麽多嗎?”

“我怕你光顧著看書餓著了。”

最後,媽媽又在皮箱裡加了兩個生梨。

仇德生又從箱子底下,翻出一個錦囊,打開竟是塊蠶豆大小的和田玉,羊脂白上仿佛濺著鮮紅的血――已經收藏了九年,當初在皇城根下,他抱走即將凍死的嬰孩,發現繈褓裡有這塊稀世的暖血玉,想來必是將來孩子與親生父母相認的證據。

“爹爹,這又是何物?”

“出門可以保平安。”

仇德生也不解釋來歷,找來一根上好的繩子,通過玉上的穿孔,掛在小庚的脖子上。這是一塊暖玉,貼著搏動的心口,發出溫潤的熱度,令人嘖嘖稱奇。

葉克難告辭出門,說明早七點來接小庚去火車站。但他並沒走遠,昨天就在對面租了個房子,以便觀察仇小庚。也為防備仇德生全家半夜逃跑,巷子兩頭都由德租界的巡捕徹夜看守。

媽媽說,今晚要陪小庚一起睡。他是個從小就膽大的孩子,很早就一個人睡覺了。他也是個敏感的孩子,早已察覺到了什麽――爹娘在對他說謊!但他不想那麽快戳穿謊言,倒是想看看,明天究竟要去什麽地方,那個葉先生究竟又是什麽人。

長夜漫漫,小庚縮在媽媽懷中,任由她撫摸自己後背。眼看他的個頭,就快要超過瘦小的媽媽了。思前想後,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先從胸口的暖玉發出,又自後背心熱騰騰地升起。

男孩做了個短暫的夢。

夢見自己墜入一個幽閉空間,有張怪異的獸臉,閃爍琉璃色的目光,在無垠的暗夜裡凝視他的雙眼。

他哭了。

卻發出嬰兒般的哭聲。

仇小庚被自己哭醒了,後背心全是冷汗,仿佛被墳墓所吞沒。院子裡的風聲愈烈,前年栽下的一蓬竹子沙沙亂響。媽媽還在熟睡,他瞪大雙眼,看著窗外竹葉的亂影。

他悄悄起身,推開房門,走進月光清亮的院子。只見書房燈還亮著,隔著窗戶紙照出父親的人影,正在書桌前伏案疾書。那麽晚了,父親在寫什麽?

突然間,書房裡浮現第二個人影,幽靈般舉起一把利刃。

“爹!”

仇小庚嘶吼的同時,利刃已插進了父親的後背心,一片血跡飛濺到窗戶紙上,如同白雪中綻開的一剪梅。

男孩徑直衝到書房前,舉起小拳頭,打碎整塊單薄的窗欞。他看到仇德生倒在血泊之中,案頭壓著一封寫滿了墨跡的書信,背後插著一把象牙刀柄。

隔著窗,燈光下,他還看到了一張臉――留著兩撇胡子的男人,四十來歲,全身黑衣,黑布裹頭,一張瘦長面孔,細窄鼻梁,鷹隼般的雙眼。

他是凶手,從仇德生的後背抽出殺人的匕首。

九歲的仇小庚,從頭皮到腳底心都在發抖。第一次親眼看見殺人,並且被殺的還是自己的父親。他本能地後退,直到發現第二個侵入者。

對方是從屋頂跳下來的,同樣身穿黑衣、黑布裹頭。月光照亮那張臉,那人顯得相當年輕,恐怕不到二十歲,也握一把匕首。

該如何形容這些不速之客呢?小庚想起古書上的“刺客”二字。

這時候,媽媽也到了院子裡,看到書房濺滿丈夫的血,尖叫著衝到小庚身前。

“娘,回去!”

來不及了,年輕刺客動如脫兔,將匕首插入她的胸口。非常準確的殺人手法,直接扎破左側的心髒,沒有任何掙扎與叫喊。

頃刻之間,父母雙亡,就在仇小庚的眼前。

出乎意料,這刺客似乎有些緊張,當鮮血噴濺到眼裡時,匕首隨同死者一塊兒倒地。

中年刺客已翻身跳進院子,向年輕刺客吼了一嗓子,看來極度憤怒。趁這兩人對視一眼的空當,小庚隨手抄起一根竹竿――這原本是要做航模的龍骨的,模仿早期戰列艦的艦艏撞角,因此竹竿一頭削得異常鋒利。

仇小庚將它刺向年輕刺客的面門。近在眼前,對方本能地躲閃,竹竿尖刺擦著臉頰劃過。雖是電光石火之間,但小庚握著竹竿的手掌心,仍清晰地感到摩擦與晃動。

一串血珠子從刺客臉頰飛出,仿佛打散了的紅寶石項鏈,在空氣中緩慢地飛行,有幾滴濺到小庚的嘴唇上。

敵人鮮血的滋味。

小庚的大腦一片空白,或者說一片猩紅,他隻想著要給爹娘報仇!怒吼著用竹竿刺出第二記。這下沒那麽好運氣了,年輕刺客被刺傷了臉,同樣怒不可遏,閃身輕松躲過這一擊,便用腋下夾緊竹竿,從腰間掏出第二把匕首。

不過,後面的中年刺客又吼了一嗓子,聲音頗為含混,根本聽不清楚。

年輕刺客沒有聽到,一心想著要給自己報仇,將匕首刺向小庚的面門。

仇小庚的心髒也快要爆炸,他如猴子般往下一縮,胸口的玉墜子隨之晃動,匕首擦著頭頂劃過,鋒利的刃口割斷了他幾根頭髮。

生死關頭,仇家大門被人踢開,小庚聽到一記清脆的槍聲。

還有第三個刺客嗎?月光照亮了葉克難的臉。

那顆子彈,正好打入小庚頭上的牆磚,原來是射向年輕刺客的。不過黑夜光線暗淡,踹門的動靜已讓對方警覺,這一槍並未打中。

中年刺客正好躲在門邊,面向葉克難刺出一刀。葉克難機敏地跳開,順勢射出一發子彈,恰好命中對方左肩。

沒想到,那刺客是條硬漢子,居然一聲不吭,隻是身體傾斜一下,飛快衝出仇家大門。

就在葉克難躲閃同時, 年輕刺客抓起小庚的竹竿,如投槍扔向葉克難。

竹竿尖刺擊中葉克難的左臂,他的第三發子彈失去準星,胡亂地鑽入大門橫梁。

小庚喊了聲“站住”,但無法阻止年輕刺客的逃跑。

葉克難強忍疼痛,拔掉插入左臂的竹竿,追出門外,射出第四發子彈,更不知偏到哪裡去了。

仇小庚隻想著復仇,隨之衝出大門,看到巷子盡頭,果然有第三個刺客!

同樣穿著黑衣,身形卻比另外兩個更瘦弱,藏在屋簷下面目不清。

三對二,葉克難心想麻煩了,左輪手槍裡只剩兩發子彈,不可能射死三個人。

然而,對方已互相扶持著逃跑了。左鄰右舍的四合院裡,狗叫聲此起彼伏,卻無一家敢開門管這攤閑事。

葉克難想起父親在世時教過的古訓――窮寇莫追。何況自己孤身一人,胳膊還在流血。

他到巷口查看,發現兩個站崗的德租界巡捕,倒在血泊之中,被人從身後割斷喉嚨,氣管暴露在外――殺手的動作乾脆利落,不留任何反抗或呼救的機會。

海河邊吹來一陣刺骨的涼風,仇小庚打擺子般發抖,淚水在眼眶打轉。

葉克難捂著左臂,抓住小庚的肩膀:“喂,你沒事吧?”

“你不是京師大學堂的老師,你是巡警局的探長!”

“是,我是來保護你的。”

沒必要再隱瞞了,葉克難彎腰摟住小庚,發現這孩子的雙腳抖得走不動路了。他乾脆把小庚橫身抱起,用自己未受傷的右手托住,一步一頓,回到凶殺案現場。

滅門夜,空氣中氤氳著濃重的血腥味,月光被染得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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