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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第5章 3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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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黎!巴黎!

 凡爾賽的地底密室,不知多少漫長的黑夜,秦北洋沉入更深的地獄……

 “我會救你出來的!”

 面對沃爾夫男爵,父親的朋友,秦北洋給他一個承諾。通風口那一頭,接連傳來德語、法語、俄語和拉丁語的“謝謝”。

 密室安靜了。一直扯著嗓子說話,誰都不可能持續。估計沃爾夫也累倒了。

 秦北洋跪在地上咳嗽,想把肺裡的髒水咳出來,卻咳出一團團黑色煙霧,猶如體內寄生著某個髒東西?

 頭頂傳來另一個聲音:“北洋,我是博士。”

 卡爾·霍爾施泰因博士在叫他呢。秦北洋翻身爬起,借著九色噴出的琉璃火球,才發現頭頂有個小喇叭,也許還有收音裝置。

 饑腸轆轆的秦北洋狂喊:“博士,我餓極了!請給我吃一頓牛排吧!”

 其實,他這輩子隻吃過一頓牛排,還是在上海跟齊遠山去了趟南京路上的西餐廳。

 頭頂的鐵門打開,放下一把梯子。燈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秦北洋關照九色不要輕舉妄動,一人一獸,拾級而上出來。

 “對不起,北洋,我不是故意要這麽對你的。”

 霍爾施泰因博士滿臉歉意地迎接,將他帶入工廠食堂,特命廚師做了最上等的牛排。

 秦北洋真是餓極了,飛快地用刀叉吃完牛排。九色冷靜地蹲著,毫不貪戀食物的香味。

 1919年5月4日,接近子夜,博士打開一扇小門,出現個男人的影子。

 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秦北洋看到老爹,滿頭白發,垂垂老矣,不免當場淚崩。

 兩年前,父子在北京監獄分別,一個留在兵荒馬亂的北方,一個南下逃亡上海,就此天涯兩隔。一年多前,他們又在吳淞口的戰場上相遇,分別位於對陣雙方,父子倆遠遠打了照面,又被戰爭的洪流衝散。數日後,兒子北上到了南苑兵工廠,父親卻被擄往了西伯利亞,擦肩而過。從此再無音訊,有時候,秦北洋也會想,爹爹會不會已經死了?他那孱弱的身體,身處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般渺小……

 活著就好!

 秦海關緊緊擁抱兒子。六十歲的男人,失聲痛哭。兩年不見,兒子又長高了,身板變得更厚實,就連眉眼也成熟了幾分,不再像個半大孩子。他自己沒有意識到,在久別重逢的兒子眼裡,父親老得更厲害。千言萬語,不知該從何說起?老秦摸著秦北洋背後的三尺唐刀,那可是他在戰場上留給兒子的禮物。

 忽然,老秦轉身面對霍爾施泰因跪下,磕了個響頭:“博士!感謝您幫我找到了兒子。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您提出的任何要求,老秦我都會竭盡所能地完成。”

 十年前,秦海關就是這樣給攝政王載灃磕頭,給名偵探葉克難磕頭,給內務府陵墓監督磕頭……

 雖是老父愛子心切,但如辜鴻銘所說——這一代人,背後的辮子剪了,心裡的辮子卻還在。

 “好,老秦,小秦,我希望你們父子倆,協助我一起改造鎮墓獸。這些武器現在為法國所用,將來也可為中國所用!不管是我們共同改造過的十角七頭,還是今早失控的四翼天使,它們都已離開地宮,變成一堆廢銅爛鐵,我們只是做了一樁變廢為寶的好事情。”

 卡爾·霍爾施泰因用德語摻雜漢語解釋一通,老秦完全沒了主見,對博士唯命是從。

 看到父親這種態度,秦北洋只能應承下來:“但我有一個條件,請釋放被你們關押在地下的一個人。”

 “對了,俄國的沃爾夫男爵,他只是忠誠於海軍上將高爾察克,請不要為難他。”

 秦海關附和一句,博士皺皺眉頭答應:“好,但在凡爾賽條約簽訂之前,沃爾夫只能在基地范圍內活動,以免干擾到巴黎和會的舉行,這可是法國陸軍總長的關照。”

 是夜,父子倆住在凡爾賽基地。九色蹲守在床腳邊,秦北洋跟老父抵足而眠,不時摸摸他的花白頭髮與胡子。仿佛回到十年前,背負血海深仇的小男孩,從天津來到光緒帝陵的地宮,失散了九年的父子團圓相認,睡在工地裡的那一夜。

 一夜無眠,各自講述過去兩年來,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秦北洋略過了歐陽安娜的一節,秦海關也略過在西伯利亞娶了白俄小寡婦的一節。

 “北洋,你一定會覺得奇怪,我為何要為北洋政府與白俄服務,幫助他們改造鎮墓獸打仗,還給末代沙皇造了一座陵墓和鎮墓獸。”

 “是啊,爹爹,你不是說過嗎?鎮墓獸的秘密,絕對不能示人,必須待在地宮裡鎮守墓主人的亡魂!”

 “如今年代不同了啊!東方的大夢沒法不醒了!過去兩千多年,別管哪家哪姓,總有皇帝坐龍庭。現在呢?龍旗換了五色旗,大清帝國換了中華民國。皇帝都沒了,還有什麽鎮墓獸呢?”

 “皮之不存,毛將附焉?”秦北洋第一次覺得父親變了,這世界最近幾年的變化,已超出了過去兩千多年,“別說是我們中國,德國皇帝、奧匈皇帝、俄國沙皇,還有奧斯曼帝國的蘇丹,四頂皇冠都落到地上打碎。照北京話,就是散攤子,滾蛋走人了。”

 秦海關說得神神叨叨:“我也想說來著呢,宣統皇帝溥儀住在紫禁城裡還算運氣好,看看人家俄國沙皇……”

 “這個飛機、坦克與潛艇的時代,再沒有鎮墓獸存在下去的空間,我們秦氏家族的千年使命也該畫上句號了?”

 “但有人想讓鎮墓獸成為像飛機、坦克與潛艇一樣厲害的武器!”父親布滿老繭的工匠大手,摸著兒子臉頰上的青春痘,“北洋,過去我的最大念想,是你能子承父業,成為下一代皇家工匠,將鎮墓獸的技藝,祖祖輩輩傳下去。現在呢,我早想通了!你沒必要再守著這些廢銅爛鐵,鎮墓獸燒光了我們一代代老秦家的生命,現在要把我帶去見老祖宗了。兒子啊,我不想你也走上老路,像我的爺爺和爺爺的爺爺那樣,不到四十歲甚至三十歲就一命歸天。”

 “爹爹,你是在勸我離開鎮墓獸,隻做個普通工匠?”

 “是,我寧願讓兩千年的技藝失傳,也不想見獨生兒子短命!”

 看來秦海關是鐵了心,要舍棄一切而保住兒子。他摟著秦北洋的腦袋,哮喘般的劇烈咳嗽。秦北洋心如刀絞,不僅因為父親對他的愛,也因為自己的肺同樣在燃燒,忍住不發出呻吟……父親的擔憂是對的,鎮墓獸讓他時日無多,活不到老秦現在這個歲數。

 “爹,我答應你。”

 “北洋,我們說好了:我一個人留下來,繼續幫助法國人改造鎮墓獸——安祿山的十角七頭,唐朝景教的四翼天使。而你,只要表面上應付一下,盡快找機會逃出這鬼地方,逃出巴黎和法國。”

 “但我不能放棄九色!”

 “你送它回家吧!既然,它從白鹿原唐朝大墓裡出來,理應再回到那裡去。”

 “可是九色的墓主人,唐朝小皇子終南郡王李隆麒的棺槨已經不在了!失去了墓主人的鎮墓獸,正如同無法投胎轉世的孤魂野鬼!”

 “你別無選擇,要麽你陪著它死?”

 話說到這裡,九色爬起來,用鼻子頂了頂秦北洋,黑暗中放射兩團琉璃色的光。凡爾賽的地下,充滿幼麒麟鎮墓獸細碎的聲音,直接穿透顱骨, 深入秦北洋的大腦。

 他明白了九色的意思——它不想讓主人陪伴自己死去,它願意回到白鹿原唐朝大墓的地宮,願意繼續做個孤魂野鬼。

 “九色啊九色!君子一諾千金!我欲與君生死相望,斷不會拋下你不管不顧!我會帶著你逃出這個牢籠,想辦法穿越歐亞大陸,從西域等地回國,進入新疆與甘肅直到陝西的白鹿原。我會幫你找到唐朝小皇子的棺槨,助你完璧歸趙,與你真正的主人永世相守。”

 秦北洋把耳朵貼著九色的心臟,感受其中蓬勃的熱度,讓自己的腦細胞也熊熊燃燒……

 父親卻摟著他的腦袋說:“兒子,我活不了多久了!虛歲六十,已是個奇跡!我在外國銀行有個帳戶,海軍上將給我的薪水都存著呢。我隻想在死以前,盡可能多攢點錢,給你娶媳婦買房子生娃。”

 “娶媳婦?買房子?生娃?”

 可憐天下父母心,秦北洋哭笑不得,但他沒有料到——等到一百年後,中國的父母對兒女最大的期待,依然是這三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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