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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第66章 北洋屠龍記
1917年12月6日,清晨6點,達摩山。

 東海的天,就快亮了。

 舍身崖頂飄著一層煙霧,原本的尼姑庵已變作廢墟,火災後的刺鼻煙味,仍在整個島上揮之不散。懸崖九十度插入大海,頑固地挺立,內部不斷發出奇異的巨響,連同海岸怪石與浪濤的共鳴。

 “像個年老色衰又不肯低頭的婦人。”

 戴著鬼面具的瘦高刺客,站在布滿黑色碎石的海灘上,仰望著黎明前的舍身崖。

 他的身後,那個健壯魁梧的刺客,正坐在地上包扎傷口,捂著肩膀說:“阿海,你說——我會不會死?”

 “不會的,今天我就讓醫生給你把子彈取出來。”

 右臉上有刀疤的阿海,摸了摸壯漢的腦袋。

 “可我們的輪船沉了!”

 “那個就足夠了。”

 刺客阿海指著海灘上,一艘塗著羽田汽船株式會社標志的救生艇,兩隻槳還掛在船上。海面更遠處,有艘懸掛日本國旗的輪船,兩三千噸的貨輪,昨晚將羽田大樹帶到達摩山。

 “阿海哥,你們要走了嗎?”

 還有第四個人,是個纖細柔弱的女孩,她是阿幽。

 阿海畢恭畢敬地說:“對不起,我們走了,但你要留下來。”

 十四歲的姑娘,仰望舍身崖問:“秦北洋還活著嗎?”

 “他必定活著!”

 “這是你保證過的!我不想讓他死!”

 阿幽看向日本方向的海平線,漸漸升起噴薄的太陽。海灘上陸陸續續來了島民,都是早起來捉海灘上的貝殼,還要修補漁網準備出海。

 倏忽間,舍身崖裡傳來更大的巨響,一團熾熱的氣流,仿佛從海底噴向整座達摩山。許多島民本能地趴在地上,顫抖著尖叫:“惡龍要來了!”

 懸崖的下半部分開始冒煙,許多石頭崩塌墜海,仿佛千軍萬馬奔騰,整座舍身崖都要栽入海中。

 難道這是一座活火山?刺客阿海用身體護住阿幽。

 果然,大海沸騰了,靠近舍身崖的暗礁地帶,噴射出一團巨浪。

 惡龍飛出海面,幾乎拉直身體,渾身噴發火焰,有七八丈的長度,咆哮聲讓整個達摩山晃動。

 而在這條惡龍的頭頸上,除了一對雪白的鹿角,還有個人騎在上面。

 一個少年,雄姿英發,金光閃閃,雙腿夾緊,活生生騎在惡龍脖子上!

 秦北洋。

 惡龍很憤怒,秦北洋更憤怒。他的衣服似乎已被燒光,只剩下片縷寸絲,全身赤條條裸露在初升旭日下。每根頭髮淋著海水,心口掛著一枚和田暖血玉,兩塊強大有力的胸肌如護心鏡般熠熠反光,修長的雙腿夾緊龍脖子,後頸兩塊烈焰衝天的鹿角胎記。

 他的左手抓住巍峨的龍角,右手執一柄青銅三叉戟,舒展開古希臘雕塑般的姿勢,將三叉戟刺入惡龍的脊背!

 所有島民聚集到海灘,跪在黑色的碎石上,瞻仰這場人與龍的死鬥。

 海女抱著她的兩個孩子,癡癡地看著騎在惡龍脖子上的秦北洋,竟然對這的少年有幾分花癡。

 阿幽幾乎要衝向大海,卻被刺客阿海緊緊攔住。戴著鬼面具的刺客,攙扶受傷的強壯刺客,仿佛在看一場天上的戲劇。

 秦北洋拔出刺入惡龍身體的三叉戟,濃黑色的龍血如噴泉湧出,幾乎衝上舍身崖之巔。

 龍在慘叫,龍在哀嚎,龍也在拚死地掙扎。

 少年騎在惡龍的脖子上,隨著惡龍在天空飛舞,就像駕馭烈馬的牛仔,全身劇烈地起伏搖晃。他的雙腳像在龍的鱗上長了根,或已跟惡龍合為一體,無論如何不會被甩下來。他也並不懼怕龍身上的火焰,鐵了心要在海天之上殺死這條龍。

 三叉戟再次扎入龍的脊椎,這回是在兩根龍角之間,幾乎刺破龍的大腦。黑色的血如奔流到海的河川,將東海染成墨汁般的顏色。

 龍發出最後的呻吟,從天空的最高點往下墜落,秦北洋刺出了最後一擊。

 建文帝的青銅三叉戟,如彗星襲月刺入惡龍的雙目之間,又如白虹貫日般地插入惡龍的脊髓深處。

 “夫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於殿上……”

 刺客阿海喃喃自語,下意識地撫摸自己右臉的疤痕,仿佛跟龍一樣蜿蜒飛躍。

 惡龍墜落了。

 就如月亮、太陽還有宮殿的墜落。又像一團燃燒的火球,熄滅在舍身崖下的萬丈深淵。

 沸騰的大海激起千層波濤,浪花幾乎濺到每個圍觀者臉上。東海上空,彌散一股浩浩蕩蕩的血腥之氣。

 “秦北洋!”

 阿幽再次呼喊他的名字,害怕這少年已遭遇不測。

 全體島民向他跪下磕頭,惡龍是五百年來的妖魔,而能殺死這個妖魔的少年,若不是神,便是更邪惡的妖魔。

 刺客阿海竟然也跪下了,戴著鬼面具的瘦長刺客,以及受傷的強壯刺客,一同跪在碎石海灘上。膝蓋被鋒利的碎石子扎著可不好受。

 “北洋龍!”

 按照清朝人的地理概念,整個東中國海可分兩部分,吳淞口以北稱為北洋,吳淞口以南稱為南洋。達摩山,正處於南北洋的分界點。屠龍的秦北洋,既是北洋龍,又是南洋龍。

 惡龍的屍體散落在海灘、礁石和大海中。

 秦北洋跳入暗礁,渾身沾染惡龍的血跡,準確地找到龍的心臟——竟是一顆黑色的靈石。

 五百年來,惡龍鎮墓獸的恐怖力量,全部來自於此。這塊石頭就跟太行山深處洞穴裡的靈石一樣,仿佛結滿葡萄的天然瀝青。而只要拿走這顆心臟,惡龍便不會再復活。

 這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紅日高懸在清晨的東海上空。太陽像剛剝開的鹹蛋黃,溫暖得毫不刺眼。海浪漸漸稀釋吞沒烏黑的龍血,仿佛幾萬箱啤酒被打碎,洋溢著蓬勃的泡沫。

 十七歲,秦北洋周身灑滿金光,驕傲地挺著,面向所有島民,舉起惡龍的心臟。

 驚天地,泣鬼神,墜日月星辰。

 從此,不但達摩山,乃至於中日朝三國的東海沿岸,都再不會有惡龍祭了。

 秦北洋抱著惡龍的心臟,轉身潛入舍身崖下的海底,徒留海面上的龍血與濁浪。

 整整一百年後,這座海島上的老人們,依然口耳相傳屠龍英雄的故事。從天而降的少年,如何用青銅三叉戟,消滅東海上的惡龍,又憑空消失不見。民俗學家們考證說是上古時期華夏族的史詩,也可能屬於東夷族甚至百越族……韓國人則說是濟州島祖先的史詩。

 “他已成為英雄。”刺客阿海在阿幽耳邊關照,“我們必須離開了,秦北洋會來找你的。”

 “再見,阿海哥!”

 阿幽在他耳邊低聲說。

 三個刺客爬上羽田家的救生艇,受傷的大個子坐在船頭,阿海與鬼臉面具刺客各劃一支槳。海水裡仍然充滿惡龍的氣味,很難讓人相信,這是20世紀,而不是公元前20世紀,那個人與神共存的時代。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救生艇靠近羽田家的輪船。幾個船員站在欄杆邊,以為羽田大樹等三人回來了,迅速放下舷梯。

 刺客阿海第一個上船。日本船員們疑惑地看著這張陌生面孔,而他的象牙柄匕首已割斷了對方喉嚨。 三秒鍾,他如砍瓜切菜,殺死了身邊所有船員。三個刺客都上了船。還是阿海走在最前面,衝進輪船的駕駛室,割斷了船長與大副的脖子,鮮血濺滿舵盤。

 阿海查看了船長日志,這艘貨輪裝載日本產的棉布和絲綢,準備運往上海銷售。日志裡有每個船員的崗位和名字——除了羽田大樹和兩個保鏢,總共二十六名船員,全是日本人。

 刺客循著這份名單,走到輪船各個崗位,將船員們依次割喉殺死。可憐的船員們都是分散工作,無從集體反抗,加上毫無防備,根本沒有逃生機會。

 只剩下最後一個人,他是船上的醫生。阿海留了個活口,說出流利的日語,逼迫醫生準備外科手術,取出受傷者肩膀裡的彈頭。醫生說沒有麻藥,大塊頭說:“沒關系,快點動刀吧。”手術很成功,彈頭被取出,應該不會有感染化膿的風險。

 然後,剛做完手術的大塊頭,親手割斷了醫生的喉嚨。

 戴著鬼面具的刺客,卻一個人都沒殺過。他步入駕駛艙,檢測所有儀表,代替船長掌握舵盤,駕船掉轉方向,將達摩山遠遠拋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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