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決戰西域(七)

　“隆隆！”

　驚天動地的蹄聲響起，只見唐軍一隊接一隊從營地裡開出來，隻一會兒功夫，唐軍營地外就是黑壓壓一大片，如同海潮般，不知道有多少唐軍開出來了。

　“該死的！”阿布?穆斯林恨得牙根發癢，忍不住一聲大罵。

　他千算萬算，卻是沒有算到唐軍會在這時節開出來。他原本以為唐軍偷襲他的話，也是在他即將撤退之際。那時節，投石機剛剛收起，大食軍隊失去了遠程利器，唐軍進攻的話，會對大食軍隊造成不小的傷亡。

　然而，他卻是沒有想算到，唐軍放過了他認為的最佳良機，選在這時節進攻。

　“中國人，你們錯過了最好的機會。我們已經到了營門前，你們奈何不得我們。”大食兵士卻沒有看出危機所在，不以為然，大是歡喜，七嘴八舌的叫嚷起來。

　“中國人，好陰險！”齊亞德是看出來了，唐軍選擇的機會最好。

　阿布?穆斯林很是後悔，今天料錯了三件事，興許，這是他這輩子在同一天犯錯最多的一天了。這三個錯誤在於:一是他沒有料到李昌國不出戰，而是深溝高壘，消耗大食軍隊的銳氣。二是他以為李昌國會在他撤回營地之時偷襲他，事實上，唐軍大舉出動，這不是偷襲，而是要與大食軍隊決戰，他的準備不足。三是他料錯了唐軍下手的時機，他以為唐軍會在他開始撤退之時出動。然而，事實上，唐軍是在大食軍隊抵達營門的時候出動。

　這三個錯誤中最不可饒恕的是第三個錯誤，這是致命的錯誤。若是大食軍隊撤退未到達營門前，還不是致命的，一旦到達營門前，必然成為致命的錯誤。

　原因在於。撤到營門前的軍隊不是刀手不是弓箭手，更不是騎兵，而是笨重的投石機。投石機雖然被拆成了部件。這些部件同樣笨重，象炮架雖然被拆了依然笨得，投石機的臂不僅笨重。還有數丈之長，又粗又長，佔地極大。如此笨重而又佔地極大的部件，要想移動的話很難，不夠靈活。

　更要命的是，這些投石機不是幾架數十架，而是好幾千架，撤到營門前，一旦發生混亂，必然把營門塞住。

　真要如此的話。大食營地裡的軍隊無法出營接應，正在撤退的大食軍隊又無法撤回營地裡，會被分成兩部分，兩部之間無法接應，無法協調。

　若是遭到唐軍的猛攻。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投石機是被分成很多隊，從不同的營門朝營地裡撤退，結果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

　阿布?穆斯林精明人一個，念頭轉動之際就想明白了李昌國的用意，驚出一身冷汗。頭皮發麻，這是他這輩子最為驚懼的時刻了。

　“快，攔住中國人！攔住中國人！”阿布?穆斯林大聲吼叫，下達命令。

　他的想法很好，卻是不太可能被實現，因為唐軍的反應異常迅速，一開出營地，稍一整頓，就潑風般對大食軍隊發起了進攻。

　唐軍進攻的方向，並不是大食軍隊，而是從大食軍隊的間隙中直奔營門，唐軍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要進攻正在朝營地裡撤退的投石機。

　投石機的確是眼下最好的進攻目標，只要一進攻，就把引發混亂，投石機的部件就會相互撞擊，亂成一團，把營門塞住，讓大食軍隊進不得的退不進。

　大食軍隊不愧是天下聞名的精銳，雖然震驚，卻是不慌亂，一隊隊的衝上來攔截唐軍。然而，讓他們意外的是，根本就攔不住。

　衝擊撤退中的投石機部件有莫大的好處，這是重中之重，李昌國把這列為第一目標，要唐軍不惜一切代價完成。只要完成了這一目標，唐軍就把大食軍隊成功的分割成兩部分，然後再集中兵力來殲滅這二十萬大食軍隊也不遲。

　是以，第一批出營的唐軍他們絕不與大食軍糾纏，要以最快的迅速完成這一目標。唐軍無心糾纏，遠遠就用手弩射殺。

　“咻咻！”尖銳的破空聲響起，空中出現一張張巨大的矢網，對著大食軍隊就罩了上去。

　“啊啊！”慘叫聲響成一片，此起彼伏，不少大食軍隊中箭落馬，摔倒在地上。

　弩矢不斷，一輪又一輪，無情的射殺，大食軍隊傷亡不小。

　盡管如此，大食軍隊仍是悍不畏死，對著唐軍衝來。冒著矢雨，大食軍隊總算衝了上來，與唐軍肉搏。

　肉搏一開始，唐軍就佔了上風，大食軍隊處於下風。並不是大食軍隊不善戰，相反，他們非常善戰，肉搏的技巧爐火純青。他們之所以處地下風，是因為大食軍隊這一天被唐軍折騰得夠嗆，很多人已經疲憊不堪了，再加上已近黃昏，大食兵士的肚子餓了，沒有力氣，真可謂是人困馬乏。

　而唐軍卻是因為早有謀劃，唐軍吃得飽，休息得好，個個神完氣足，仿佛有著用不完的力氣似的。

　此消彼長之下，大食軍隊要不處於下風都不可能。

　大食軍隊悍不畏死，卻是攔不住唐軍，沒衝殺多大一會兒，唐軍就衝破了大食軍隊的攔截，對著投石機的部件衝去。

　唐軍如同下山猛虎般，不可阻擋，對著投石兵就大開殺戒，橫刀過處，人頭亂飛，鮮血橫流，投石兵壓根就無法抵擋，唯有亂跑亂躥的份。

　投石兵的主要作用是使用投石機，而不是近身搏殺，一旦唐軍近身，他們沒有多少反抗力，等著他們的必然是屠殺。

　這一亂就不得了，原本秩序井然的投石機撤退隊伍轉眼間就亂成一團，只見投石機部件亂七八糟的，彼此撞擊，翻倒的、橫七豎八的到處都是，隻一口氣功夫，營門就被堵得死死的，大食軍隊就被分割成了兩部分。

　營地裡的大食軍隊唯有眼睜睜的看著營地外的大食軍隊被唐軍壓著打而無能為力，頂多就是罵罵唐軍罷了。

　營地外的大食軍隊望著近在咫尺的營地，徒歎奈何。離營地不過就這麽一點距離，眼下卻是如同天涯海角，進不了營地，大食軍隊鬱悶之極。

　“快，清出道路，把投石機推到一邊。”阿布?穆斯林把戰場情形戰在眼裡，驚在心頭，這麽多營門被堵住了，大食軍隊無法撤回營地。要想回到營地，唯有把投石機清理掉，這雖然會讓他損失不少投石機，一旦沒了這麽多的投石機，就無法對抗唐軍的強弩。可是，眼下這種情形，是顧不了那麽多，把軍隊撤回營地才是重中之重。

　他的想法很好，然而，注定不可能完成。大量的投石機部件把道路堵得死死的，要想清理出來，要費很多功夫。更別說，唐軍根本就不給他機會。

　“從就近的營門回營。”阿布?穆斯林知道他的想法太過理想化了，隻得退而求其次，要大食軍隊從附近的營門回營地。

　一座軍營不可能只有一個營門，數十大軍的營地，必然有不少營門。最便捷的營門不能使用，只能從稍遠的營門回營地。

　問題是，他能想到，李昌國就想不到的?早有唐軍衝到大食軍隊的左右兩翼，切斷了大食軍隊的退路。

　大食軍隊衝上去，與唐軍衝作一團，想要爭奪退路，卻是給唐軍壓著打，根本就沒用。

　阿布?穆斯林看在眼裡，驚在心頭，一旦不能回到營地，等著他的就是惡夢啊。

　“阿布?穆斯林，快來大戰三百回合！”正在他鬱悶的關頭，只聽一聲炸雷似的吼聲響起，定睛一瞧，只見一隊清一色的唐軍在一員身材高大的將領率領下，直朝他殺來。

　“龍武軍！”阿布?穆斯林一瞧便知這是唐朝最為精銳的軍隊，龍武軍。

　沒錯，這是在郭子儀率領下的龍武軍，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對付阿布?穆斯林。阿布?穆斯林作為大食軍隊的首領，若是能乾掉他的話，有天大的好處。即使不能乾掉他，也要干擾他，讓他無法指揮大食軍隊，這對唐軍有莫大的好處。

　阿布?穆斯林很好同意郭子儀的提議，大戰三百回合。可是，眼下情形，絕不能意氣用事，他要以指揮大食軍隊為第一要務，不能應戰，一拉馬韁，疾馳而去。

　“阿布?穆斯林逃跑了！”郭子儀手一揮，率領龍武軍大吼起來，從衝追來。

　他的任務是不能讓阿布?穆斯林指揮，要干擾他，郭子儀很好的執行這一命令，奮力追擊阿布?穆斯林。

　“造謠， 造謠，這是造謠！”阿布?穆斯林聽著龍武軍的吼聲，氣得差點吐血，他不過是理智的暫避鋒芒，怎麽又成了逃跑呢?

　阿布?穆斯林這輩有逃跑的經歷麽?眼下絕對不是逃跑，這是汙蔑。

　阿布?穆斯林無論如何不能擺脫龍武軍的追殺，被追得象狗一樣在戰場上東躲西藏，狼狽不堪，阿布?穆斯林差點把肺氣炸了。他這輩子就沒有如此狼狽過。

　然而，還有讓他更加驚心的，只見一架架強弩被唐軍從營地裡弄了出來，在李昌國的指揮下，正在布弩陣。

　弩陣，是唐軍最為銳利的利器，一旦擺成弩陣，那威力將是毀天滅地的，大食軍隊只有被屠殺份的。

　若是有投石機在手的話，大食軍隊還有一拚之力，眼下的大食軍隊無法任何投石機，哪怕是一架，若是唐軍的弩陣發威，後果不堪設想。

　“偉大的安拉啊，快快救救你忠實的仆人！”阿布?穆斯林平生第一遭呼天搶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