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決戰西域(十一)

　“安拉顯靈了！”

　“安拉保佑我們了！”

　大食兵士絕處逢生，終於有機會逃出生天了，無不是大喜，以為是偉大的安拉顯靈，保佑他們了，爆發出陣陣歡呼聲，手忙腳亂的衝進營地。

　阿布?穆斯林看在眼裡，心頭卻在滴血。要把壕溝填滿，這得多少人啊?這些都是精銳，是他的心血，就這麽填了壕溝，這不是在要他的老命嗎?

　“大人，快進營。”齊亞德見阿布?穆斯林臉孔扭曲，就知道他心裡難受，忙提醒。

　眼下不是傷心的時候，是該重整旗鼓，迎接唐軍進攻才是最重的事情，阿布?穆斯林顧不得傷心，一拍馬背，朝營地衝去。

　一進入營地，阿布?穆斯林放眼一瞧，只見留守營地的大食軍隊已經列好陣勢，一個龐大的軍陣佔地十幾裡，黑壓壓的一片。大食兵士人如龍，馬如虎，鬥志昂揚，氣勢驚天，銳氣逼人，不在唐軍之下。

　“呼！”布?穆斯林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有了這些生力軍，就可以擺脫眼前的困境。

　“狡猾的中國人，只要你敢來進攻，我就會給你迎頭痛擊。”阿布?穆斯林狠咬牙齒。

　他今天出去挑戰，萬未想到中了李昌國的計，讓他損兵折將，損失不小。被唐軍殺死的有三萬多，填壕溝至少有兩萬人，還有不少戰馬，一天就損失了五萬多，這在阿布?穆斯林征戰一生的紀錄中也沒有過。這是平生頭一遭遇到，要他不鬱悶都不成。

　然而，他猛然發現，這陣勢有一個巨大的缺陷，那就是缺少有力的遠程攻擊。因為投石機大多數被損毀，只有少部分投石機了。投石機笨重，即使數十萬大軍也不可能有太多，他不過帶了幾千架東征，今天就損毀得差不多了。余下不過上千投石機。這點投石機與唐軍的弩陣對抗的話，一定會給壓著打，阿布?穆斯林的鬱悶之情更甚數分。

　不過，當阿布?穆斯林看見列成陣勢的重騎兵時，他的心裡又好受些。三萬重騎兵列成陣勢，格外驚人。

　重騎兵人和與都為重甲覆蓋，乍一瞧之下。就跟鋼鐵怪獸似的，三萬人列成的陣勢，就象一片鋼鐵的洪流，佔地數裡，氣勢驚天。雖然還未發起攻擊，一派肅殺之氣已經充塞在天地之間。

　重騎兵是阿布?穆斯林最後的底牌，原本想到了緊要關頭再來使用，一舉摧毀唐軍的陣勢，如今卻不得不用來扳回頹勢。

　阿布?穆斯林一聲令下，退回營地的大食殘兵分成兩部分。從左右兩側繞到軍陣後方，重整陣勢，準備再戰。

　“該死的中國人。來吧，來吧，嘗嘗阿拉勇士的厲害！”

　“這麽多的重甲騎兵，不信還收拾不了中國人！”

　“中國人，來快點吧，我想早點兒聽見你們的慘叫聲。想瞧瞧你們肢離破碎的慘樣兒。”

　大食將領眼睛放光，死死打量重騎兵。個個歡喜不已，仿佛大過年似的，適才的狼狽樣兒蕩然不存，仿佛並沒有今天這場慘敗似的。

　以大食的科技水平，要打造出這麽多的重騎兵談何容易，這是他們這輩子見到數量最多的重騎兵，要他們不歡喜都不成。

　“中國人這時節衝進來，必然是陣勢不整，再給重甲騎兵一衝，必然是七零八落，我們趁機從後掩殺，就能報這仇了！”

　“你太小瞧我們的重甲騎兵了，就算中國人以堂堂之陣衝進來，照樣會給重甲騎兵打敗，打得大敗。”

　大食將領著實歡喜，叫嚷起來。以他們想來，唐軍衝進營地，必然是陣勢不整。

　這也難怪，在經過一番衝殺後，唐軍的陣勢必然會散亂，這是戰場的必然趨勢，再偉大的統帥也不可能做到自始至終都是堂堂之陣。

　然而，他們的想法很快就破產了。只聽一陣驚天動的響聲傳來“咚咚”，仿佛萬千個炸雷轟擊，震得地皮都在顫抖。

　回頭一望，只見一片火把的海洋，覆蓋了方圓十幾二十裡范圍，正朝大食營地移動。

　火光照耀下，只見唐軍排著整齊的戰鬥隊形，有條不紊的挺進，很快就進入了大食營地。乍一瞧之下，就象一片海潮，洶湧澎湃，汪洋姿肆，不可阻擋。

　“這個……”大食將領震驚了。以他們想來，唐軍的陣勢必然會散亂，哪裡想得到，唐軍的陣勢竟然如此整肅，沒有絲毫亂象。

　他們能想到的事情，李昌國難道就想不到嗎?李昌國當然清楚，在大食營地裡還有不少大食生力軍，若是唐軍陣勢散亂，冒然攻入大食營地，迎接他們的將是一場慘戰，是以，李昌國一見壕溝填平了，就下令唐軍重整陣勢。

　唐軍號令嚴明，訓練有素，行動迅速，很快就重整陣勢了。李昌國一聲令下，唐軍就朝大食營地開來，有了眼前這一幕。

　“狡猾的中國人！”大食眾將的美好想法並未實現，詛咒唐軍了。

　“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重整陣勢，真是可怕的對手！”阿布?穆斯林倒是讚揚了一句，只不過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也希望唐軍以散亂的陣勢進入營地，即使不要太多，只需要有些混亂就成，到那時，憑借重騎兵他就能把小混亂演變成大混亂，把大混亂再變成崩潰。

　“重甲騎兵，出擊！”阿布?穆斯林非常清楚，一定要趁唐軍還未停下來，也就是立足未穩的良機，果斷發起攻擊，打亂唐軍的陣勢，佔得先機。

　“隆隆！”

　三萬重甲騎兵好象潰堤的洪水似的，洶湧澎湃，波瀾壯闊，對著唐軍就衝了上去。蹄聲如雷，震得地皮都在顫抖，馬蹄踏處，煙塵迷漫，火光下，只見黑壓壓的一朵烏雲陡然出現，給人沉重的壓抑感。

　“有得中國人好受了！”

　“中國人，看你們怎麽死！看你們怎麽被安拉仆人的馬蹄活活踩死！”

　重騎兵的衝鋒非常可怕，氣勢驚天，雖然離唐軍的陣勢還有不短的距離，那股一往無前，無堅不摧的氣勢已經展現出來了，大食將領、兵士無不是大喜，以為他們勝定了。

　就是阿布?穆斯林也是寄予厚望，眼睛睜得滾圓，一瞬不瞬，死盯著重騎兵。此時此刻，在阿布?穆斯林的腦海裡已經浮現出唐軍人仰馬翻的情形。

　“咻咻！”

　然而，出乎阿布?穆斯林他們意料的是，唐軍猛的停下來，沒有絲毫緊張。更要命的是，尖銳的破空聲陡然響起，震得人耳鼓嗡嗡直響，仿佛萬千個炸雷鳴響在耳際似的。

　“弩陣?”

　大食軍隊今天吃了弩陣的大虧，被弩陣射殺了好幾萬人，對弩矢的破空之聲格外熟悉，一聽便知是強弩發威了，無不是大駭。

　重甲騎兵是了得，可是，遇到弩陣的話，也是不夠看啊。要知道，強弩專破重甲，不管多厚的重甲，遇到強弩，也不過是一張紙罷了。

　果然，一片慘叫聲響起，只見重騎兵人仰馬翻，原本整齊的陣勢出現了混亂，不少重騎兵被射中，在空中翻滾，好象被颶風吹飛似的。

　與其他兵種遭遇強弩射殺不同的是，重騎兵只是在空中翻滾，並沒有跳“太空舞步”，而且他們翻滾的距離也不遠，比起其他兵種要短得多，這是最大的不同。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在於，重甲騎兵身披重甲，太重了，即使以強弩的強勁力道也不能把他帶出多遠。

　“衝衝衝！”

　阿布?穆斯林看在眼裡，大是驚訝，唐軍竟然在如此短時間內就有如此快捷的反應，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他還是把唐軍小看了。

　不過，眼前這情形，絕不能讓重騎兵退回來，不僅不能退回來，還要他們衝過去，要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越早與唐軍短兵相接，傷亡就越少。

　他的想法是正確的，重騎兵旋風般衝來，雖然唐軍的弩陣輪番射殺，仍是不能阻止重騎兵，在付出不小的代價後，重騎兵終於衝到近前，一場肉搏戰就要開始了。

　重騎兵的入選條件極為苛刻，要身材高大，要力氣大，更要有精湛的騎術，要身經百戰。正是因為有如此多的優越條件，才避免了重大殺傷，重騎兵衝到近前了。

　“安拉！安拉！”一陣驚天的怒吼聲中，重甲騎兵揮著手中的彎刀， 對著唐軍就狠狠劈了下去。

　迎接他們的是陌刀，沉重的陌刀高高舉起，狠狠劈下，一陣沉悶的著肉聲響起，慘叫聲此起彼伏，戰馬的悲嘶聲響成一片，不少重甲騎兵被劈成了碎片，更有不少重騎兵是連人帶馬一起被活劈了。

　即使如此，陌刀戰陣也不能把重騎兵全部劈死。不僅不能全部劈死，還被重騎兵衝亂了陌刀戰陣的陣勢，陌刀戰陣被分割成了很多部分，每部分的陌刀手數百數千不等。

　不僅如此，陌刀手還出現了傷亡，上千陌刀手被殺死砍傷。

　陌刀戰陣是唐軍的利器，象這般被敵人逼近，被衝亂，還殺傷這麽多陌刀手的事情，在整個唐朝歷史上也不多見。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形，在於一是阿拉伯馬是世界聞名的良馬，個頭高大，速度快，因而，重騎兵的衝擊力驚人;二是重騎兵有著最好的裝備，尤其是他們手裡的彎刀，那是真正的大馬士革刀。大馬士革刀有多銳利，不需要說的，那是世界名刀，在歷史上享有大名，其銳利不在唐軍的戰刀之下。三是重騎兵的精銳，肉搏戰力強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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