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巷口的桓林,想著之前那一幕神奇的遭遇,簡直和做夢一樣,望望天,青天白日的;再摸摸錢袋子,出門還鼓鼓的錢袋已少了大半,確實給了一貫錢的巨款。
他想著一貫錢已是門客兩個月的月餉,一出手全給了素不相識的兩姐弟,這個逼格今天裝大發了,想想都覺得肉疼。
錢袋子裡還剩下三百文錢,這已是自己的全副身家,也不知道夠不夠診病。
他問著路到了城南大街,他雖不知孫家藥鋪所在,但卻一眼就見到了中一條排起的長龍,不用說,這些都是排隊到孫家藥鋪看病的了。
桓林被小乞丐耽擱了太久,隻能排在長龍的後面,向前面望望,至少排了一百人以上。
他四處打望才發現,藥鋪的大門是朱紅大柱,恢弘寬敞,後院更聳立著一個三層的閣樓,牆角伸出茂密的綠葉,更隱隱約約傳來鳥語花香,幾可肯定,這個孫家藥鋪裡,還有一個佔地很大的花園,有閣樓、有花園,是個豪華的三甲醫院。
不愧是縣令家的藥鋪,確實是大手筆!
桓林望著前後排起的長龍,又有了一個生財的法子,就是來賣茶水和饅頭糕點,生意肯定興隆。但他轉眼又見到孫家藥鋪正門已擺了幾個茶水攤,還有三個賣饅頭的,看來是有人捷足先登了。大唐的人又不是傻子,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生財之道,怎麽會看不到?
他隻能無奈的放棄了這個想法。
到了正午時分,桓林的肚子有些餓了,正在猶豫要不要去買個饅頭,卻見一個穿著布衣的小混混湊了過來,低聲說,“公子,孫家藥鋪的牌號,兩貫錢一個,半個時辰內肯定能輪上診疾。”
桓林一聽樂了,這就是古代的黃牛黨了?存在即合理,孫家藥鋪醫術好,藥材也便宜,自然有這些黃牛黨存在的空間。自己衣著華麗,便成了這些黃牛的首選目標。
桓林並不排斥這些黃牛,更多的時候,黃牛還提供了相當的便利,但他帶出來的錢都給了宣超、柔兒姐弟,現在是囊中羞澀,想買也買不起,隻能搖了搖頭,拒絕了小混混的牌號。
“沒錢穿什麽錦衣?”
小混混嘀咕著失望而去,又在排隊的人堆裡找衣著華貴的人兜售,成交了就去邊上的巷子口交易,然後就被一,兩個家丁模樣的人領進了孫家藥鋪,看來,孫家藥鋪裡內部有人在兜售高價牌號。
桓林觀察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這個黃牛已賣出去七、八個牌號。
他已摸清孫家藥鋪的貓膩,明理是低價診病,實際上,要想低價診病,排隊排上一天也不知道能進入孫家藥鋪。一個號牌兩貫,一日就是接近一百貫收入,一年單是這一塊的收入都是兩、三萬貫。
孫家還真是個頂級大玩家,這個婊子牌坊立得好,至少要點一百個讚!
桓林就這麽從正午排到了夕陽西下,前方仍還有三十來人未就診。
孫家藥鋪裡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走了出來說,“今日到此為止,沒拿到號牌的明日趕早吧!”
在人群裡一陣歎息聲中,少女進去關了藥鋪大門,桓林排了一整天卻等來這麽個結局,是欲哭無淚。
等診病的人群漸漸散去,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桓林是又餓又癢,呆呆坐在孫家藥鋪的台階上,看著越見稀少的人流,還有華燈初上的一個個街坊裡屋,這些人至少還有家可回,自己卻隻有一個蚊蟲橫行的狗窩。
就這麽回去,
在狗窩裡閑著也是閑著,還要忍受蚊蟲的叮咬,還不如在外面多呆一會。 他買了幾個饅頭,就這麽坐在孫家藥鋪的石階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忍不住的長籲短歎,像自己這樣穿越後比穿越前更潘康模蘭拚┰絞飛弦倉淮艘患伊恕
也不知坐了多久,天已全黑,天上也下起了小雨,大街上更是人跡寥寥,隻余下街坊星星點點的火光勉強能視物。
自小就經歷了生活艱辛的桓林抗擊打能力絕對是超一流的,委屈的情緒如流水,來得快,去得更快,稍稍振作了些,準備起身回復。
“咯吱”一聲,藥鋪的門突然開了,之前的少女走了出來。
桓林忙一個翻身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少女叉著腰盯著他,氣鼓鼓的說,“喂!討厭鬼,你一直不走,害我輸了四十文錢了。”
桓林被她莫名其妙的怒氣弄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忙說,“不知何處驚擾姑娘了,恕罪,恕罪!”
少女瞪著他,怒氣衝衝的說,“我和我家小姐打賭,賭你什麽時候會走,一個時辰二十文,我輸了兩個時辰啦!你再不走,我這月的胭脂錢都輸沒了。”
桓林這時才看清了少女的樣兒,雖談不上十分姿色,但換在穿越前,至少也是在學校有很多人追的那一類,最吸引桓林目光的,就是她豐滿的胸脯,撐得小襦衣幾乎要崩裂開來,暗想,“發育得還真好!既然你怕輸錢,我再嚇嚇你。”
他無賴似的坐在地上,“我今日沒排上,就想著不回去,明日排前面。這藥鋪地兒不錯,還能遮風擋雨的。”
“啊!你這討厭鬼還真打算不回去了?!”
少女嬌聲大呼著抗議,“不行,那我下個月的胭脂錢也沒了。”
桓林趁機要挾她說,“那就耽擱姑娘一會,給我診了病,我立刻就走。”
少女想了想說,“你什麽病,與我說說。”
桓林見有了轉機,忙說,“家裡蚊蟲太多,身上全是蚊蟲咬的紅疙瘩。”
少女白了他一眼說,“算我怕了你,等著!”
少女進了藥鋪,不一會藥鋪大堂的油燈也亮了,少女拿著兩包包好的藥材走了出來,全擱在他懷裡,“有字的包是外敷的,和著水搗爛了,去渣留汁,塗抹傷處,一日五次;沒字的那包是驅蚊蟲的,用明火點著了,閉門三個時辰就行。”
“不診病就給開藥, 算不算草菅人命,拿我當小白鼠做實驗了?”
桓林遲疑著說,“你家小姐行醫不須望聞問切的?”
少女生氣的說,“我家小姐醫術如神,七癆八傷也立馬開方抓藥,如你這種小病,還望什麽聞什麽呢!你這人還真不識好歹,要不要,不要我拿回去了啊!”
桓林忙接過了藥,掏出懷裡的銅錢,“我身上有三百文。”
“也好,這就當是你賠償我輸的錢。”
少女嘴角微微上揚,將他的三百文全收了,放進了自個兒的荷包裡,又冷笑說,“看你穿得人模人樣的,卻是囊中空空,單是這包驅蚊蟲的藥材就極為珍貴,值一貫錢,幾百文頂什麽用?我家小姐心好,送你了。”
桓林忙將兩包藥材收了,又望了一眼她的大胸脯,“請問,姑娘高姓大名?日後我一定報答!日後一定報答!”
少女沒好氣的說,“報答就免了,我求求你快走吧!馬上要三個時辰了。”
桓林今次沒能一睹孫秀兒的真容,那是分外的遺憾,但這個孫家藥鋪卻給他留下了極差的印象,藥鋪的人明明就是勾結黃牛賣高價號,謀取暴利;這個大胸少女也是貪婪,這包藥明明是小姐送的,她仍搜刮了三百文,算是中飽私囊了吧!
唯一能令他心生好感的,就是這個孫家藥鋪的小姐,孫秀兒了,一貫的藥材並不便宜,至少是桓林在桓府兩個月的月餉,她也大方贈送,可見是真的心善。
這個孫家藥鋪,到底是真善還是大奸大惡呢?桓林一時還真的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