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現身,場面馬上變得古怪。 圍觀的長老們,面色亦有些難看。她這一出現,事情就朝著詭異的方向發展。葉揚與倪紅衣一戰,說不上誰勝誰敗,倪紅衣只要有劍在手,沒人不敢小覷這位未完全成長的劍術天才。此時她與葉揚比試罡氣,雖則不及,卻與勝負無關。
估且不管什麽原因,兩人比試,倪裳突然搞局,就有點詭異的味道。
理論上,二人都是‘小孩子’
小孩子打架,無論是輸是贏,都不應該由大人插手。更何況,二人比試有點小凶險,卻不是恩怨仇殺,作為家長的橫插一腳始終有些難看。比試演武本來就是一種訓練,是對後輩的培養。若是後輩輸了,老一輩就出手相助,那演武也沒必要進行了。
“倪長老,歡迎光臨青雲山。眼前事情,可否容老夫解釋……”
一位作代表的長老飛身過來,朝倪裳微微拱手。看到她們母女和葉揚靜立相對,害怕情況有變,連忙飛身過來迎客兼救場。雖然他心中奇怪倪裳為何突然作出異常舉動,但是身為演武大賽的執行方,有責任必須維護各體參與的武者。
“別擔心,羅長老。我找葉揚有些私事要辦,一會馬上離開。羅長老,能否讓我們私下談談?”倪裳的身份是丹陽山長老,可是三大山門本成一體,更何況她擁有極高名望。
這樣般話,自然不會有假。
私事?
葉揚感覺倪裳沒有惡意,聽聞私事二字仍然很奇怪。
要知道,他可不認識這位第一劍客。即使是聽,也很少聽說她的名字。當然,場中奇怪的,還有她的女兒倪紅衣。母親怎麽與葉事有私事,他們根本是未曾謀面的陌生人,只聽說過對方藥師之名而已。
“好,三位請便。”
羅長老也不擔心,這等人物會有什麽歹意。她真要對葉揚這個後輩怎麽樣,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即使當前,憑她的劍術,能接其一劍者亦然不多。
眾長老飛身而去,隻留下倪裳與二個迷惘的青英。
“你一點都不像你的父親。”
倪裳看著葉揚,第一句話更讓他感到莫名其妙。
“相貌,氣度,性格,都不象。”倪裳完全不理會葉揚的反應,自顧地說著:“葉大哥正直,剛毅,行事果決。罡氣武道,也是一往無前的無畏姿態。而你,神秘,詭異,狡猾如狐,連罡氣修行都是劍走偏鋒,另類獨行。”
葉揚聽著,並無反應。
倪紅衣也暗暗奇怪,為何母親會提及那個人的事情。
“從你的行事看來,你有天份,也有善心。但是,你不相信任何人,凡事皆留有後手,處處計算別人。或者,這是你的自保手段。在那種家族中能成長至此,你也算得天獨厚,不過……”倪裳微讚道。
“倪長老能否說正題。”葉揚開口打斷。
當心中恐懼消散,葉揚似感更上一層樓,並沒有因為倪裳是絕頂強者,而恭敬聽訓。
他感到第五重天的突破契機已到,急想離開靜修,提升實力。
“嗯,你跟葉大哥最不象的地方,就是‘心急’這一點。做事心急,凡事自己思量,卻不顧及別人反應。小葉,我不知道製造健虎湯是黑袍藥師的主意,還是你自己的主意。但你有沒有想過,此藥一出,自己將處於何地?西元諸國強者不比東方區,可他們背後的操控者,你聽過嗎?”倪裳不急不緩,仿若長輩訓幼。
葉揚不喜歡這種感覺,
但心情不露臉面。 白族!
西元諸國的背後的真正掌控者,葉揚也聽聞一二。
這個種族群體,本來就是一個近似禁忌的存在。在前生前世,也有一些超級財團,龐大家族也是同樣的存在,背後控制某些國家行事。但是,白族比這些財團更勝一籌。他們有不輸西元諸國的戰力與技術,連罡氣武道,也如同東方區一般,人才濟濟。
西元洲,傳聞中最擅長機械科技的洲域。
葉揚近年查探資料,卻未聞未見。
嚴格來說,他所計劃的假想敵,就是白族。但,他不會跟任何提及這種事。倪裳有意的提醒,似乎在預告,自己一直營造的計劃,終於開始推進了。危險,也隨之而來。可惜他仍然不知道,西元諸國出了什麽狀況,自己還是‘安全無恙’的生活著。
是誰,在左右這一切。
“不要小看東方區的保衛力量。”倪裳似看透葉揚的心事,說道:“千百年來,我們進取不足,但守成有余。白族就算想殲滅我們,也只能盡屠平民,撲不熄東方區的火種。更何況,十幾年前,還發生那件事……”
倪裳另有深意地看了葉揚一眼。
然後,微微失望。
心想此子,對其父真的一無所知。話說回來,這也難怪,那個名字已是禁忌。一心保護少爺平安的林中則,更不可能跟他提起。家族中人,不恨那人殃及池魚就偷笑,又怎麽會真正對葉揚好。
葉揚心是不明,隱隱覺得跟自己未見面的父親有關。
倪裳在衣袖中,緩緩取出一本古卷。
想了想,遞到葉揚的面前,說道:“我以你父親的原話跟你說,隻說一遍……小子,無論現在你過得是好是壞,當你看到這本書時,只有兩種選擇。一,收下,看完,燒毀,以後的日子,你會有精彩和死亡兩位朋友相伴,永不分離。二,收下,燒毀,以後也別練什麽罡氣武學,平平安安地過日子。只要你跟老林說,以後遊手好閑過日子,他會帶你找到一個寶庫。裡面的錢財,足夠你奢侈十輩子。”
倪裳說完,頓了頓,接著道:“元老會並非不知感恩,你父親的情,自然會還。若你選第二項,我可擔保你終生平安無憂。”
葉揚接過古卷,打開翻了翻。
手吐烈焰,古卷瞬成灰燼。
倪裳和倪紅衣的眼中,都閃過一絲失望,瞬即回復正常。她們也心知白族二字實在太嚇人,葉揚選擇平安過日子,也是人之常情。按他的狡猾的性格,假如時日,肯定偷偷修練提升實力。不過,此刻的一時退卻,二人也是心中暗暗可惜。
真正的武道,勇往無前,雖萬死而不退後。
此等心態,方為真正的武者心態。
見古卷成灰,倪裳也不多言,說道:“既然你選了第二項,那也好,回去準備一下。前來丹陽山定居,我保證白族中人絕對動不了你……”
“慢著。”
葉揚舉手示止,奇道:“誰說我選第二項?”
倪紅衣見葉揚反覆,心中微怒,玉指輕點余灰,似乎在說:你不是接過,就燒了嗎,不會以為我娘還私藏一份吧。這個古卷,我娘連看都沒看過一眼。西元諸國和白族的間諜,死了二十六人都未曾摸上一摸。你倒好,點火就燒,還出爾反爾。
看見倪紅衣終現人性的姿態表情,葉揚嘴角微彎,故意說道:“不好意思,我這人一目十行,則過目不忘。”
什麽叫天才,就是我這種樣子。
記得,那些年。
葉揚也一直這樣臭屁地,向師父吹噓自己的能耐。
二人聞言,微驚,暗喜。
古卷乃葉父所留之物,葉揚再大膽再狡猾,也不敢燒了開玩笑。更不會犧牲這個古卷,來布置什麽計謀。倪裳剛想讚美一句,即不料葉揚馬上搶著說:“話說這玩意,肯定有不少人知道吧。麻煩倪長老好事做到底,對外說我翻了翻,就燒了。謝謝啦。”
聽聞此言,倪氏母女再次眉頭大皺。
猾頭就是猾頭,死性不改。
倪裳心知葉揚的意思:你和元老會知道就算了,不要讓西元諸國盯著我小命。聞言知意,她更是心中暗奇,話說葉大哥正氣凜然,葉嫂也是氣靈德嫻,怎麽就生出這麽個小猾頭。
“我娘不會說謊。要害怕, 自己躲起來。”
倪紅衣維護母親的臉面,心想堂堂西元洲第一劍,怎麽跟你玩這種小計謀。
為了你區區安危,還要母親陪著演戲,絕不同意。話說你堂堂藥術天才,如果不出東方區,暗衛們肯定拚命護住你,有必要這麽害怕嗎。盡管你是那個人的兒子,也不至於躲避成這樣子吧。
“慢著。”
葉揚一副我很受傷的樣子,說道:“我承受打不過你,可是,你也別侮辱我的人格,我讓你娘說謊了嗎?”
倪紅衣瑤鼻上翹,神情不言而喻。
“倪小姐,請你聽清楚。”葉揚一副‘本人誠實小郎君’的模樣:“我說,麻煩倪長老對外說‘我翻了翻了,就燒了’。這話,有問題嗎?我只要倪長老把實情,注意,請注意,是把‘實情’說出來,怎麽就成說謊了呢。好像我這麽誠實的人,怎麽可能會騙人呢。你說對吧,倪長老?”
實情。
沒有錯。翻了翻,變燒了。這是實情,這只能是……實情。
倪紅衣糊塗了。
這……還不算說謊。
“沒錯。我這樣說,的確是剛才發生的一切訴以實情。”倪裳眼角微彎,似有笑意。又拍了拍倪紅衣的腦袋,一副溺愛的模樣。
葉揚得意地點頭,一副‘天下誠實本人第一’的模樣。倪紅衣看到他這種樣子,不禁有在他笑臉上狠狠揍上一拳的衝動。這臭屁的笑容,無論怎麽看怎麽不順眼。葉叔叔不是正氣凜然的男子漢嗎,怎麽生出這麽滑頭鬼的後代。
這家夥,真是親生的?